《公主喜嫁》第211章


“公主回来了?”
这一句话里包含了不止一重意思,桂圆赶紧回了一句:“公主回来了。”
这一问一答听着和平时无异。
可是桂圆答的这一句话,让李尚宫悬坠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天这般冷,快快,快扶公主进殿去。”
天太冷,殿内门窗紧闭,已经燃起了灯烛,不然殿内太过昏暗,已经象是到了晚上一样了。
桂圆和银杏两个忙着替刘琰解开斗篷,李尚宫心疼的摸着刘琰冰凉的手,吩咐人多搬两个炭盆过来,又放了一个熏炉在刘琰脚边,让她褪了鞋子把脚放上去暖着。
刚才在外头刘琰并没觉得冷,这会儿被暖气一烘,反则打起了寒战,连着好一通咳嗽。
李尚宫忙说:“端姜茶来。”
姜茶一直在茶炉上热着,一声吩咐就即刻呈上来。
刘琰平时最不喜欢这个味,可今天竟然好象没觉得辣,也不觉得怎么烫,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公主没回来时李尚宫别提多担心了,现在公主回来,看样子是吓着了,也冻着了,李尚宫心里反而踏实起来了。
公主渐渐长大,她早就成了安和宫这些奴婢们的主心骨,也是他们仰赖以活命和富贵的唯一指靠。只要公主好端端的,那出什么事儿李尚宫都不怕。
后来刘琰再想起这一天,明明这是过年的时候,处处都喜气洋洋的,红绸,福字,春联,还有各人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绒花,都是红彤彤的,可是她记忆中这红色一点都没有留存住,褪得一丝都没剩。她印象中,这一天宫里是青灰色的,就象那种金铁经了霜的颜色,又冷,又重。
李尚宫对今天宫里出了什么事绝口不提,看刘琰喝了姜茶,脸色渐渐好看起来了,就絮絮的说起一些繁杂的琐事。
每逢年节时,安和宫都会收到许多礼物。吃喝穿戴,字画玩器,但凡女孩儿家可能喜欢的,能用得着的,就起劲儿往这边送。
皇上赏的,娘娘赏的,这些就不少了,还有更多的是外头的人送的。
安和宫地方很大,只住刘琰一个人,可安和宫地方还不够用,因为刘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即使那些不住人的屋子全用库房,也装不下这一年比一年更多的东西。
“皇上让人送了一匣子珍珠过来,奴婢看了,全是浑圆无瑕,颗颗大小相若,看得人眼睛都要花了。”李尚宫笑着说:“世上常说什么珠光宝气,这平时看的一些珠子,也就那么回事儿,可好珠子就是不一样,外头就是有一层光晕包着,若是串成珠串戴着,那一定把公主衬得特别美。”
刘琰终于有心思回了她一句:“是么?什么时候送来的?”
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开口就好。
李尚宫说:“就今天,要不让人取来公主看看?”
刘琰摇了摇头:“不用了。”
其实李尚宫的意思她明白。
李尚宫是怕她吓着了。
可刘琰并不是吓着。
她在想今天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在茶里下毒,份量又不算多,就算有人把一杯茶全喝了,可能也毒不死——顶多毒个半死,毒药起效没那么快,足够太医赶到施救。
但是进宫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谁会在皇后的宫里放开了胡吃海喝的?茶端上来,能喝上个半杯就不算少了。
几乎没有可能毒死人。
那下毒的人明白这一点吗?要是明白,那是图什么?
也许,对方的目标不是为了把谁毒死。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刑室
豆羹迈门坎的时候腿一软,膝盖重重磕了一下,泪花顿时出来了。
换做平时,早有人扑上来问长问短讨好奉迎了。
可眼下这地方没人巴结他,豆羹自己爬起来,看看前后的人,默默跟着往前走。
天刚擦黑,有人去安和宫,把豆羹提了出来,带往刑室问话。
宫里的奴婢,不管资历多深,权势多高,听到刑室两个字也会两腿直打战。
不止他们,听说前朝的时候就算是嫔妃、皇子,听到刑室也会缄口不语,暗自胆寒。
豆羹只知道今天宫中出了事,可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去打听。
天黑风又大,连气死风灯笼都点不住,豆羹听着风声在宫巷间呜咽,象是有人在哭,许多人一起在哭。
他腿更软了,要不是后头有人跟上来拎了他一把,豆羹真要瘫地上了。
不象豆羹想的,把他捆起来先上一顿刑。
只要一想到传说中那些血淋淋刑具,豆羹的尿都要憋不住了。净了身的太监在这上头本来就不如平常人,天冷又怕得很。
这间屋子不大,摆了一张桌两张凳子就没多大空了,墙上有扇很小的气窗,窗子离地很高,上头镶着铁栅,根根都有拇指那么粗。
豆羹站不敢站,坐不敢坐,使劲儿的夹紧了腿,靠在墙根处,一听见门响,他象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
进屋的那个人拉开凳子坐下,指着另一张凳子:“坐下说话吧。”
看豆羹僵在那儿不敢动弹,他还安慰了一句:“不用怕,坐下说。”
豆羹有些结巴:“陆,陆参判?”
这人是他认得的人,而且关系还能算是不错!
陆参判这人和一般的权贵子弟不一样。那些人可不会把他们这些奴婢放在眼里,哪怕豆羹在外头被人巴结礼遇,他也知道那些人是冲着公主,冲着他在公主身边得用才来的,转过头去那些人根本不屑说起他。
因为他是个阉人。
比宫女都不如。一样是奴婢,许多宫女也看不起他们。
但陆参判这人可没有什么将门公子的架子,对着皇子公主他谈笑自若,对着寻常人看不起的三教九流他也一样讲义气肯结交。
豆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闭眼又睁开,这才确定眼前人真是陆轶。
一见着熟人,豆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陆轶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叫你来问几句话,说清楚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我真还能回去?”
豆羹一边擦泪一边抽噎。
不是他胆小如鼠,实在是刑室这里凶名在外!只要进了刑室的门,不管你有无罪状,最轻也得脱一层皮。
豆羹早就听说过,曾经内宫监的两个大头目都被刑室的人带来“问话”,可这一问,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两个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再没人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连有品阶的,位高权重的大太监都落得这般下场,那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进了刑室还想出去?
除非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豆羹没指望公主能把自己从这儿捞出去。
公主是很好,温厚怜下,对安和宫的人算是护短。
可眼下这事,不是一般的小事。公主的面子在刑室这里也不好使。更何况,就算公主愿意捞他一把,李尚宫她们也一定会尽力阻拦,绝不会让公主淌这浑水。
豆羹万万没想到在这儿见到陆轶。
按说刑室这里除了司刑太监,还有禁卫,一般是没有外官会进来的。
仿佛看出豆羹的疑惑,陆轶说:“我是临时被抽了来帮一帮忙,刚才听人说你也被带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豆羹战战兢兢的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说是坐,其实他只挨着一点儿凳子的边儿,根本不敢坐实了。
“陆,陆大人要问我什么?”
虽然面对的是熟人,可豆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在宫里一路摸爬滚打,见过太多杀熟的事了,嘴上叫着哥哥兄弟,脚底下就使绊子。一面保证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转脸就陷害动刀子。
熟人有时候可比陌生人还可怕,要是因为是熟人就放下了防备之心,那说不定死得更快。
陆轶伸手,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这个东西你认得吗?”
豆羹低头看了一眼,嘴唇有点哆嗦:“不,不知道……”
“先别急着说话,再细看看。”
豆羹本来打定主意,不管谁来问,问什么,话一定要少说,多说多错,谁知道哪句话就踩了人家的坑。
可这纸包,他还真撇不清。
豆羹试探着伸出手,把纸包挑开一点看了看:“这个……这个是旁人托我给带的。”
“谁托了你?带的什么东西?”
豆羹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陆轶。
难道这东西带出祸来了?
从前他为了讨得大宫女们的好,也常帮她们跑腿,捎带些东西也是常事。
捎带东西确实是宫规所不许的,可大家都这么干,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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