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喜嫁》第340章


刘琰见着他就想捂住脸。
她刚才弹错了两处——桂圆她们既不懂音律,对这曲谱更谈不上熟悉,所以听不出来。但陆轶不是草包,流水这曲子又如此简单,他一准儿听出来了。
“这曲子我以前也学过的。”
“啊?”刘琰有些意外:“你也学过?什么时候?”
小哥说陆轶读过不少书,刘琰也知道他身手好,不过倒没有听说过他会弹琴。
“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外祖父活着时得闲了也会抚琴,流水这曲子是我母亲教过我。”
因为这曲子简单,很多学琴的人都会学这个入门。
刘琰起身把位子让给他:“来来来,你也弹一曲给我听听。”
陆轶也不推辞:“那我就献丑了。”
桂圆十分机灵,端了水来让陆轶也净了手。刘琰在一旁坐下,专注的看着陆轶。
不止是她,连桂圆、豆羹他们也都很好奇。
陆参判舞剑弄枪听说是个好手,昨儿射猎还拔了头筹,这不是新鲜事儿,大家可都知道了。但是他还会弹琴?这个却都是头次见着。
陆轶手指轻拨,弹的也是流水。
琴是一样,琴谱也是一样,刚才刘琰也是从宫调开始。
明明都一样,可是陆轶弹出的这一声琴音却比刘琰显得刚硬急促。
刚才公主弹琴,桂圆只觉得一声声清脆象晨起鸟儿啼鸣声,可陆参判这弹的,如果也要用鸟啼来形容,那这鸟准是被人一箭射中了。
这“铮”的一声响,象是有人拿锤子在她胸口敲了一下,桂圆顿时有些气滞。
陆轶接着弹了下去。
不远处四皇子眉头一动,睁开了眼。
这琴声与方才全然不同,刚才的琴音柔美清越,闭着眼睛只听琴音,也能想象出抚琴的人是一位清秀的少女,玉指纤纤。
可眼下这琴声铮铮,柔美是半分都没有了,琴音雄浑有力,如金戈铁马,利器锋锐,隐然有杀伐之音。
这琴曲四妹妹断然弹不出来。
三皇兄可没有抚琴的兴致——他也压根儿不会。
那还能是谁?
一旁毛德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刚才的琴曲软,现在的琴曲生硬,这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殿下?”
四皇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近前服侍,一边摇头说:“好不容易偷得这么片刻闲逸,也让这粗人给搅和了。”
刚才听着妹妹弹的琴曲,四皇子都要睡着了,结果一换上了陆轶,就算他睡着了也得给聒醒。
真是煞风景。
刘琰倒是听得颇有兴趣。
她这几年学琴,有名琴师弹的琴曲她也没少听,但是清雅也好,缠绵也好,那都不稀奇。
象陆轶这样刚硬,仿佛和琴有仇一样的弹法,她真是第一次听见。
新鲜归新鲜,但是那一声声琴音,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激烈,刘琰听着听着,就觉得心跳得厉害,怦怦,怦怦,象敲鼓一样。
还好陆轶停下了手,长长吁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刘琰说:“我好些年不摸琴了,手下没轻没重的,公主别见笑。”
“你这琴弹的……”刘琰也松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她明明是坐着不动听了一段琴,感觉却象跑了好一段路一样,觉得有些气喘不匀,她顿了一下想了一想,才接着说:“你这琴弹得有杀气。”
陆轶笑了:“公主说的是,当时我外祖父也说我不象他,不是这块料子,所以后来也不教我了。”
这个可以理解。
陆轶的父亲是本朝第一名将嘛,陆轶自己也身手好,看样子是象他父亲,身上缺了些文人的雅骨。
不过这想法刘琰只是想想,可没有傻的就说出来。
陆轶明摆着和他父亲不和,这事儿人尽皆知,要当着陆轶的面儿说“你不象你母亲家的人,你就象你父亲”,他八成不会觉得这是夸奖。
“你好些年不弹了,还能把指法、曲谱记得,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一点刘琰得承认:“可见你这人有多聪明。”
刘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嘛,一半真心,一小半也是客套,但陆轶听了她的话之后,那脸……仿佛是有些红了?
并不明显,而且陆轶的举止形容依旧落落大方,那八成是她看错了。
陆轶这种人怎么会脸红呢?
他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过?脸红嘛……那是肯定不会的。
桂圆则赶紧把琴收起来了。
可不敢让陆大人再弹了,他手劲儿可真不小,万一真把琴弹坏了又是麻烦。
就算不弹坏,他弹的这琴音简直要命,听得人心惊肉跳的,桂圆到这会儿还觉得气没喘匀呢。
两个宫女在林子边摘了花回来,刘琰也说不上这花的名字,但是红的粉的紫的黄的,花儿开的泼辣热烈,格外鲜艳,并不因为生在荒山野林里无人关注就显得孤清逊色。
“公主要不要挑一朵戴上?”
刘琰在那堆花里拨了拨——花儿都美,但还是红色显得最浓丽显眼。
“就这朵吧。”
桂圆连忙把那朵花拿起来,去掉多余的小叶子,又仔细看过花上并无泥尘、飞虫这些脏污,这才仔仔细细的替刘琰簪在发间。
刘琰抬手扶了扶花朵,侧转头问陆轶:“这朵还行吗?”
陆轶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没能听见她的话,也自然没有回答。
刘琰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陆轶是没有回答她,不过他的眼睛和神情,已经把答案告诉她了。
中午烤了兔子、用捕来的野鸡熬了汤,鸡和兔子都是三皇子带回来的猎物。还有两条鲜鱼——这是四皇子钓起来的。
也许自己钓的鱼格外不同,吃起来比往常的鱼要鲜美得多,两条鱼连头带尾被吃得干干净净。
第四百六十六章 出嫁
等回去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也就是这会儿昼长夜短,天还没黑,走了一半路,皇上已经派了人来迎他们。
刘琰也知道今天玩儿的有点太尽兴了,果然回去就被曹皇后好生唠叨了几句。
刘琰赶紧解释,说虽然玩儿的久了点,但并没有跑多远。又保证往后一定听话。
第二天曹皇后就把她拘在身边不叫她乱跑了。
刘琰也不觉得闷,曹皇后这里人来人往的,总有人过来请安说话。
可惜的是这次三个姐姐都没来,刘雨虽然来了,却只是在营地周围看看风景,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她自己的营帐里。
这种情形下,刘琰想找人一起骑马、说话,都没有伴儿。
当然了,愿意往公主跟前凑的人有的是,只是那些人……刘琰实在不想搭理她们。
倒是刘纹,这两天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倒是时常陪在曹皇后身边。
可偏偏刘琰跟这个侄女儿又没多少话说。
她母亲大朱氏活着的时候,刘纹是个很任性的姑娘。等她母亲一死,刘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好象把自己当成了弟弟刘琪的母亲,而不是姐姐。同住在东苑,刘琰对这一点很清楚。
她不再象同龄的小姑娘一样爱玩儿爱笑,她每天除了在程先生那儿学点东西,就一门心思扑在弟弟身上,从他的衣食住行一直管到文武功课,连刘琪身边的伴读、太监,甚至他武课的师父,刘纹都要插手。
母亲的去世让她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她似乎总在担心,只要稍微一疏忽,弟弟刘琪也会立时遭遇生死危难一样。
没了娘的孩子日子过得总是难。
虽然曹皇后处处照拂这两姐弟,但宫中向来是个人心复杂的地方,在宫中长大的孩子,总要学着保护自己。
曹皇后给她们俩都派了差事——说是差事,其实也就是教导她们一些人情世故,免得她们俩在这儿待着无聊烦闷。
派给刘琰的差事是管茶水细务。
人来客往的,总要招待茶点。曹皇后这里,除了午膳之后那一个时辰没人来,其他时候那些女眷贵妇们真是络绎不绝。
派给刘纹的差事是让她把来的人客记下名单来。这活计轻松不累,曹皇后这么做也让刘纹多认认人,也是让旁人认认她。
这既有让她开拓眼界的意思,也在那些人面前隐隐的替她撑了腰,做了面子。
刘琰在后头待着倒是清静,说是让她管茶水,其实哪用得着她操心这个,英罗早让人给她摆好了一张竹榻,厚厚的垫上了丝褥,刘琰坐在儿有茶水喝,有点心吃,有书看——不想看书,还可以听听前面帐子里头曹皇后和客人说话。
真是再清闲不过了。
曹皇后身边以英罗为首的这一拨宫女年纪都不小了,明年要放出去好几个。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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