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喜嫁》第426章


不知道王芝是不是打听过她的喜好,还是歪打正着。
刘琰也没让人伺候,她自己开了笔,磨了墨,摊平一张竹叶纹纸,在上面抄了一首词。
笔很好用,刘琰写字不见得多好,但写字时的讲究却挺多。她不喜欢笔太轻了,但太重了也不行,这支笔就正合适。
嗯,写得不错。
刘琰把纸拎起来自己欣赏了一下,满意的放到一旁。
刘琰最近发现一件事儿,只要不让她写功课了,她写起字来格外的顺畅,真有笔走龙蛇,得心应手的的感觉。
原来她并不讨厌写字啊。尤其是有好笔好纸好墨的时候,写个半日她都没觉得烦。
为什么以前程先生布置的那些功课,感觉都象一座又一座翻不过去的崇山峻岭呢?
她既不想去翻,又不得不从,各种抵触抗拒,最后写出来的也不尽如人意。
刘琰隔着窗子看他们整理东西,自己抽了张纸,慢慢誊写安和宫的人名。
从李尚宫开始,然后是桂圆她们。
太监那边,刘琰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叫出每个太监的名字。常来面前回话的只有豆羹一个,至于其他人……虽然也在安和宫伺候几年了,但是从没和刘琰说上话。
一个一个墨色的人名写在纸上,刘琰又开始在名字后面画圈。
大姐姐说过,陆轶也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这个东西,这个人的各种想法行为就不难揣测了。
李尚宫,她这把年纪了,宫外头无亲无故,几年来一心伺候刘琰,她想要的应该就是老来有个安稳的生活。
这个不用说,刘琰也不会亏待她的。
桂圆呢,她自己隐约透露过一点将来的打算。她想嫁个人,但是仍然想在公主身边伺候。
桂圆很好用,刘琰也愿意长久的留着她,只要她以后不要变得太走样。
至于下头年纪更小的宫女们,她们还没有考虑二十五岁往后的事,她们想的是能往上一步,顶上大宫女们让出来的位置。
太监……
公主府用不了几个太监,这是规制,所以刘琰不可能把安和宫所有的太监都带走,留下来的,刘琰琢磨着给他们找个稳当点的去处,别成了孤魂野鬼。
太监们想的可就多了。
太监们之间的倾轧更残酷,更不留手,水深不可测,刘琰觉得其他人的心思还能猜猜,太监们的她就不用猜了,猜也猜不着。
刘琰顺手把那张纸夹在书里。
这事儿不能纸上谈兵,按着她听到的各方面教导,得实践躬行嘛。
其实刘琰心里明白,母后教她,大姐姐教她,连陆轶抽空都能提点她两句,但他们没一个人真的指望刘琰自己把这事儿办妥,父皇有句话说得很直白:“奴婢嘛,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换了。”
嗯,父皇这话也没毛病。对他来说天底下的人都是给他用的,好用的用,不好用的当然要换掉了。
这事儿乍一听没什么,细想想有点吓人。
不过刘琰心大,反正父皇换奴婢也好,换臣子也好,他还没到觉得女儿不好要换一个的地步,那刘琰就不用现在开始杞人忧天。
没定下成亲的日子的时候,刘琰也不觉得自己盼着成亲。可是日子一定下来,不知不觉就开始在心里算日子了。
还有八个月,还有六个月,还有四个月呢,怎么感觉这天老不来了。
忽然一天早上醒来,刘琰惊觉,天呀,怎么后日就该成亲了!
这日子不是还长着呢吗?
怎么马上她就要从安和宫搬出去了?
不不不,是不是有人把她的日子悄悄偷走了呀。
这个犯人很可能就是陆轶。
反正这阵子刘琰总能从他身上挑出点毛病来。
脸又晒黑了点,人好象又瘦了?他这一天天的究竟都吃什么了?怎么越吃越瘦?还有,他说要把一些东西先搬进公主府里,也没说是什么东西,也没说要把东西安置在哪儿,让刘琰很费思量,费了好几天呢。
总之,他哪哪儿都不对。
成亲也太急了,刘琰觉得,是不是再往后拖个两天?
曹皇后都懒得说她了,看她坐在那儿不是发呆神游,就是象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圈儿。
成个亲怎么跟要上刑场似的。
已经嫁了四回女儿,虽然那四个都不是自己亲生,曹皇后怎么也算经验丰富,驾轻就熟了。
一看刘琰这架势就知道她心慌。
这不奇怪,姑娘要嫁人了,要离开父母膝下,去和旁人成一家子,过日子了,不慌才奇怪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意乱
刘琰也是怪。
曹皇后劝她的时候,她满心烦躁。现在所有人都不管她了,自顾自忙她们的,仿刘琰不存在似的,她又不乐意了。
“母后,我不嫁了行不行?”
曹皇后看她一眼。
“行,不过既然是你的事,你自己负责出去告诉所有人你不嫁了,我可不替你传话。”
她就说说,她还能真出去见人就说不嫁?
刘琰瞪着眼。
母后也变成坏人了。
看她这样,曹皇后也意思意思问问她:“你是哪儿不满意?嫁妆不够多?后悔公主府选错地方了?不想这个月成亲?你可别说你想换个驸马啊,这事儿你现在提也太晚了。”
谁说她要换驸马了?
嫁妆很多了,公主府也处处合她心意,这个月天气不冷不热的没有更好的日子了,至于驸马……
她要说想换驸马,陆轶保不齐能掐死她。
真的,毫不夸张。
如果说田霖是那种没了福玉公主,有五公主也能过日子的人,陆轶这个人就正相反。他这个人看起来有多圆滑,内里就有多执拗,绝对不是没鱼虾也行……不是,不是那种没姐姐妹妹也行的人。
悔婚刘琰是不敢悔婚的,哪怕她是皇帝的女儿,有的人也不能惹。
其实……其实她也知道,这桩婚事哪儿都没毛病,就是她自己心里不得劲儿。
她心慌,害怕,总觉得好象要把自己连根割断,从此后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一样。
临近婚期,她也忙起来了,衣裳试了又试,各种首饰流水一样打面前轮转过。
陆轶也不能再“顺路”来和她见面了。
大姐姐特意进宫来看她,给她讲嫁人的事情,顺便好好安慰了她一番。
嫁人是怎么一回事,福玉公主说的隐晦。
但刘琰听懂了。
就因为听懂了所以心里更慌了。
她更觉得嫁人对女子来说是件吃亏的事。
这个事情听起来就怪可怕的。
更何况以后还要生育!
女人干嘛要嫁人?就为了嫁过去之后照料一家老小?伺候丈夫伺候公婆还得冒着送命的危险生孩子?
“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啊。”福玉公主说:“现在你想着可怕,等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就不怕了。”
刘琰悄悄问:“那,大姐姐你生孩子不怕吗?”
“也怕。”福玉公主说的是实话:“不管是之前生慧儿,还是生第二个的时候,心里都怕。但那是我的孩子,有一天我和驸马不在了,但仍然有我们的血脉留在这世上,一代一代传下去。人来这世上一趟,总得留下些什么。有本事的人留下功业,象我们……”福玉公主顿了一下说:“大概也就只能留下血脉了。”
“可是拼命生孩子的是女人,往族谱、往书上写的时候,女人连个名字也不配有,能有个姓氏就不错了,什么便宜都叫男人占了。”
福玉公主有些诧异的看了刘琰一眼:“是啊,就算是公主,千百年后的书上大概也不会提到我们——但没有被提到的人可太多了,个个人都想被后人铭记,那后人记得过来吗?记得十八辈祖宗都叫什么名字做过什么事儿,又有多大用处?能凭这个吃饱穿暖吗?”
刘琰一下子被问住了。
“人终究是往前活的,也许以后的女子会过得更自在,也许还不如我们现在,谁知道呢?相比天下的其他女子,我们已经幸运太多了。有时候我都会想,假如当时娘娘没抚养我,而是把我交给钱家哪个远亲,我现在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可能也是衣食无忧,会嫁个可靠的男人,但我走过的地方一定没有现在多,懂得的东西可能只有后宅女子所会的那么一点点。”福玉公主摸摸刘琰的头,虽然眼前的这个妹妹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但是她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坦荡和疑惑,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特别信赖自己,问题总是比一般小孩子多。有时候福玉公主觉得,和妹妹一比,现在生的一对儿女性情其实要乖得多了,完全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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