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旧影》第176章


兜貌恍小?br /> 魏姝命人退回去,燕宛一边那木篦子给魏姝梳头,一边惋惜的说:“大人就留着呗,这东西又不咬人。”
魏姝看着鸾凤铜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老了,今年也有二十一了,白氏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她,她的这种老不是显露在皮囊上的,而是显露在眼睛里,她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看的也太透彻了,这双眼睛再找不回那时的单纯澄澈了。
她就这么看着镜中人,说:“赵蹇的所想留就留下,公孙生的却一样也留不得。” 
燕宛说:“为什么一个留得,一个留不得。”
魏姝说:“因为他们不一样,目的不一样,想要的亦不一样,一只是狗,你收了他的好,丢过去一根骨头,他就会高兴的摇尾。”
燕宛说:“那另一只呢?”
魏姝说:“另一只是狼,他不仅要你手中的骨头,还要你的命。”她的声音平静又阴森。
燕宛吓得手中篦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立刻吩咐子瑾都退了回去,不仅狼不能要,狗也不能留。
魏姝笑了,然后起身说:“我要出去一趟,君上派人来传,就说我散步去了。”
燕宛诺了一声。
魏姝一出宫门就看见了智姚,智姚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一会儿了,他想见魏姝,让寺人奴婢去华昭宫通传。
这帮子寺人奴婢拿了他打点的银子就没了人影,他急得没折子,站在宫门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现下看见了魏姝,面色可算缓和了些,迎着要上前去,却让守卫给拦了下来。
魏姝走了出来,说:“大人怎么在这里。”
智姚说:“等着见大人!”
魏姝说:“见我做甚?”
智姚示意她进一步说话,走到僻静的地方,说:“听说君上命卫秧出兵一事,是大人的极力劝谏的。”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魏姝笑说:“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智姚不想与她说笑,甚至有些恼怒,说:“大人这是做何?卫秧是什么人,刻薄寡恩,贪恋权势,这种人迟早会成为我们的祸害,大人不加以遏制,反倒帮他!”智姚其实看的很透彻。
魏姝说:“大人不必担忧,他本性好利贪婪不假,然如果我可以给他更大的利呢?”
智姚怔了怔,觉得她是异想天开,见她无丝毫玩笑之意,说道:“我的大人!您别痴人说梦了,您这是在玩火自焚呢!”
魏姝没生气,反倒是笑了说:“你又怎知不能呢?”
况且,卫秧还要报魏娈的仇,她起先也不信他,大概是从他落泪的那一刻,她觉得卫秧或许可以信任,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男人落泪。
但她仍对他留有防备,兵权可以现在放给他,亦可以收回来,她觉得无碍。
智姚说:“我不知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只想奉劝大人一句,绝不能放任卫秧,更不可妄想与虎谋皮,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当初离魏之时,先生特意叮嘱我的。”
魏姝听他提赵灵,说:“先生他……”
智姚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说,现下只能如实交代,说:“离魏前,先生已经将卫秧详细的查了一遍,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先生怕你掌控不了他,怕你会反受其害,这才交代我,否则我又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在极力的遏制他手中的权利。”又说:“大人在秦国这么多年,也不想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毁于一旦吧!他若是一旦得势,必会紧紧咬住我们,我倒无妨,孑然一身,烂命一条,死不足惜,然韩刑他们一帮□□儿家眷皆在秦国,足足三百余条人命!大人万不能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魏姝忽的停下了脚步,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行,我知道了。”
智姚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103章 一百零三
范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不需要叩门就可以进去,范傲没有喝酒,他就坐在喜床上整理着魏娈留下的遗物,矮案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没有擦,大概也不想擦了。
魏姝进去,他也没有反应,兀自的坐在那里收拾,金银首饰,脂粉眉黛,一滴泪也不曾落下,神情木讷。
魏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打扰说:“你收拾这些东西作甚”
范傲没有看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在一个小木箱子里,说:“去看她”
魏姝说:“我同你去”
范傲没拒绝。
魏娈被葬在咸阳城外的林子里,那是片树木繁阴的林子,魏娈被下葬时尚是夏天,一片片树叶相互叠压,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到棺椁上。
而现在已经入了秋,叶子都变的枯黄了,从树上簌簌的飘落下来,落在范傲的肩膀上,他也没去拂那叶子,由着它沾黏在肩膀上。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那石碑,石碑上也落了枯黄的叶子。
范傲没上前,停伫脚步看着,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在抖,过了一会儿,他又忽的松懈了下来,但眼睛里还是悲伤。
他走过去,将石碑上的落叶拂了,很轻缓,然后他又看了看碑上的字,字还很新,他用手一寸寸抚过那字,然后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想哭,又咬牙憋了回去,然后说:“全都是我的错”他很想再多说些什么,但他的嗓子好似被糊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他转过身去,取来了米酒,这酒是魏国的,还有甜饼,也是魏国的。
他将酒倒到了地上,把甜饼摆好,然后说:“你等我,等我给你报仇。”
魏姝也取了爵酒,倒在了地上,她说:“好好睡吧,来世别生在公侯家。”
魏姝起身又问范傲说:“她的衣物首饰你打算如何处置?”
范傲说:“立个衣冠冢”
魏姝说:“先留着吧,等着以后和魏家人立在一起”
范傲没说话,将墓旁的落叶扫了扫。
回去的时候,魏姝说:“马上就要出兵少梁了,你养养身子一起跟着去。”
范傲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魏姝说:“我知道你不想再替秦国打仗了,可这仗你必须要打,不仅要打,还要立下战功。”
范傲转过头去,他不愿意看她,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冷漠。
魏姝叹了口气,说:“你当报仇是那么容易的吗?你当秦公是个寻常秦人,你随随便便就有机会上去捅他一刀?”
范傲说:“那你呢?你同秦公走的那么近?别说你没机会?”
她要解释,刚一张嘴,忽的又说不出来话了,她想起许多年前她初遇赵灵
……
“杀人,这世上有些人并不畏惧死亡,不要让他们死,死该是求之而不得的”
……
她的声音变得很冷,她说:“魏娈的命只值这么一刀吗?”她说完,又有些激动,音调不自觉的抬高了些,再道:“魏家人的命,我母亲的命,我腹中孩子的命,这么多条命!难道就只值这一刀吗!”
不值,一点也不值,只捅他一刀,只杀了他,不足以告慰这么多条亡灵!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她也要让他失去一切,让他和她一样,一无所有的活着。
这样才叫公平,不是吗?
范傲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信你”
魏姝稍微平静了些,淡淡的说:“再帮我寻样东西来。”
范傲说:“什么东西?”
魏姝说:“药,一种能让患了风涎的人昏迷不醒的药。”
范傲闻所未闻,说:“这世上还有这种药?”
魏姝说:“秦公此前服了一种名为白苓丸的药,我听闻,那药虽然可以止痛,却会让人陷入昏迷,既然有白苓丸这种东西,自然也就会有可以让人陷入昏迷的药。”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又说:“范家富甲天下,什么西至昆仑,东至蓬莱,什么奇珍异宝找不到?寻这么一种药来,不算是难事。”
范傲说:“好,我明日出征,药会命人去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不知不觉已经回了咸阳城中,范傲看着屋舍俨然的街道,忽然说:“还记得那年将你从秦宫中带出来,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
魏姝说:“那年你若是放我离开秦国就好了”
她当年若是离开了秦国,兴许魏家不会出事,那样长玹也不会死,她和嬴渠也不会这样纠缠不休。
但哪里有那么多如果,没有,一步步走到现在,已是命里注定了的。
范傲看着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多保重”
魏姝笑了,说:“你也一样。”
……
秦宫是黑色的,黑色的高墙,黑色的屋檐,黑色的甲兵,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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