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春归》第257章


赫连毓低头看了看那小丫鬟,不过十二三岁光景,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起来便是胆小老实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那你便睡下罢,别吵了王爷。”
“是。”那丫鬟低声应了一句,脱了鞋子挨着那张小竹塌就躺下了,赫连毓与几个护卫看了看,转身走到前边那一进屋子里去。
这院子有两进屋子,前边是给他们住的,后边是给赫连毓住的,只是郭庆凡并没有想到,现在的赫连毓只是一个护卫。此时的他,正手里拿着一个酒盏,紧张的往那边院子里张望着。
“大人,稍安勿躁,那熏香与那龙须花的香味混合在一处,会让人昏睡,即便太原王只是假醉,闻着那香味自然也会沉睡不醒。”旁边一个幕僚躬着身子,用极低的声音说着:“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若不是制香的行家,谁又知道这个?”郭庆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胡须:“我若不是捉住了那江洋大盗,也不会明白这里头的奥妙。”
“那是,那是,大人有心,素日里审案时还做了手札,才能想得如此妙计。”幕僚弯腰奉承:“那太原王真不识好歹,送他一个美人,竟然不要。”说到后边,忽然间猥琐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十分难听。
“可不是,我想着他是太原王,也不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去那边,所以特地安排了个美人跟着去见阎王爷,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真是没有福分。”郭庆凡望了望那一线院墙,嘿嘿一笑:“那也怪不得我了。”
月亮又圆又白,照得地面上雪亮一片,这个春夜,万籁俱寂,只有树枝的碎花不住簌簌的掉落下来,发出轻微的响声。赫连毓靠在床上,心里头没有一丝睡意,他心里头不住的在想着慕微,她究竟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怀着孩子,是不是跟辛苦?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边酸楚的一片,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没有想到,忽然间他就丢了一切,他的家,他的妻子,还有他的母亲。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背叛赫连铖,他与赫连铖是多年的好兄弟,和睦亲近,可是现在却被形势所逼,一夜之间,他便成了赫连铖的敌对者,打起了叛逆的旗帜。
如果能够重新再来一次,他会不会任凭赫连铖□了慕微,将她的肚子剖开,将她的孩子用刀子挑出来?赫连毓打了个寒颤,心中默默念了一声,不会,他绝不会坐视慕微有这般悲惨的结局。
睡意慢慢的上来了,赫连毓合衣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只希望在梦里能够见着慕微,能够握住她的手诉说离别的痛苦。
暖暖的风,自东南而来,将炎热的气息吹进了他的房间。
那乌蓝的夜幕里,带着浓烟的一抹红色瞬间展开,就如那满山的红杜鹃,开得灿烂无比,娇艳欲滴。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密州码头一片繁忙的景象,船只停靠在码头上边,那高高的桅杆从晨雾里伸了出来,就如密密麻麻林立的树木。日头已经在晨雾里露出了半张脸来,带着一圈淡淡的日影,温和而微弱,极力想要将那清晨的雾霾扫除,只是尚且还没有那能力一般。
本来密州码头没有这般繁华,只是因着太原王举兵,往随州苍州那一路过去,本来是要在那几处靠岸的船只,只能改着走密州再往长江而去,这样一来,密州码头就比原来要多了不少船只,远远的瞧着,还真有大码头的模样了。
齐敏穿着一件大褂,与李大胜站在一处,手中捏了半个馒头站在那里,望着还未散尽的晨雾,两人的眉头都有几分皱在一处。
这雾总要及早散了去才好,自己也好早点干活拿钱,最近在密州码头靠岸的船只多了,可真正要从密州上岸的却不是很多,两人挣的钱,勉强够家中糊口而已。
有一日,秋月提出来,将她带着的赤金绞丝镯子去卖了,换些银子贴补家用,可齐敏却不愿意,他觉得让一个女子卖自己的首饰来贴补家用,便是他无能。他黑着脸望了秋月一眼:“此事不可再提。”
从那日期,齐敏出来得更早,回去得更晚了些,可不管多么累,回家见着秋月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饭碗等着他,心里边就格外舒服。他咬了一口馒头,心里边琢磨,等到送了王妃回到王爷身边那一日,自己向王妃求娶秋月,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自己。
晨雾渐渐的散去,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天空,不少船只慢慢离开了密州码头,也有船只正在朝码头开了过来。
这个时候开过来的船只,那就是要上岸的,齐敏快步抢上一步,站在了码头边上,瞧着那船只的风帆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就连船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船是一户人家雇了过密州来的,他们本来住在苍州,因着那边战乱,住着不安心,这才决定先来密州岳父家避难。虽然东西没有太多,可也够齐敏搬上一阵子的,他一边搬,一边与那家的下人攀谈:“苍州那边怎么样了?”
码头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齐敏在码头上干活,打听到了不少赫连毓的情况,得知王爷慢慢的向京城推进,心中也是安稳了不少,毕竟天下人还是是非曲直分明,支持王爷的不少呢。
“苍州……哎,不好,不好,要不是我们就不会来密州了。”那下人叹着气,与齐敏一道抬着个大箱子往马车上边去:“太原王被那郭大人设计弄死,他的手下跟发了疯一般,将苍州城围得铁桶一般,幸亏我们家主子是住在城外的别院,否则连逃都没有机会了。”
“什么?”齐敏的手一松,箱子立刻斜了一边,他望着那一脸惊愕的下人,伸手揪住了他:“太原王……死了?”
“死了,被郭庆凡放火烧死的,郭庆凡可真不是个东西。”那下人点了点头:“他将太原王的皮给剥了下来,里边塞了稻草,挂在墙头,听说要悬尸一个月示众呢。”
“那可怪不了郭庆凡,不是说是皇上的意思?”旁边有人插嘴:“郭庆凡平素还没这般暴虐,大家都说是京城里来的旨意,你也知道咱们皇上的手段。”
齐敏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江面,江水有些浑浊,有几只水鸟展开了翅膀正在江面上飞翔,那白色的身影与昏黄的水面不住的在他眼前晃动。
“你怎么了?”那个下人气喘吁吁的扛着箱子的一角,望了望齐敏:“快些动手搬箱子。”
齐敏望了他一眼,一把将那箱子举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边,腾腾腾的走向马车,将那箱子往马车上一扔,拍了拍手,将灰尘拍了去:“剩下的你们自己搬罢。”
“哎哎哎,你这是怎么了?”李大胜刚刚吃力的抬着一个箱子过来,见齐敏要走,一把抓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来了单生意,你怎么就不做了?”
齐敏将他的手甩开,大步朝密州城里走了去:“我有事儿,你别管我。”
李大胜呆呆的站在那里,摸了摸脑袋:“这人真奇怪。”
巷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在等人,齐敏没有留心,只是飞快的往自家院子里跑了过去。门口蹲着两个小叫花子,两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见齐敏大步走过来,都站起身子,怯怯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齐敏将大门猛的踢开,那声巨响,几乎要将人的耳朵震聋一般。
秋月陪着慕微正坐在树下,见着齐敏回来,颇有几分意外:“齐敏,你怎么就回来了?”
齐敏没有说话,只是几步便走到了慕微面前。他低下头去,盯着那张容颜绝美的脸,什么都没有说,那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齐敏,你怎么了?”第一次见着齐敏这般神色,秋月有些紧张,站了起来迎向齐敏:“怎么脸色这般不好?”
齐敏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慕微,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就是她,就是这一张脸诱惑了王爷,让王爷为她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与皇上作对!若不是她,王爷又怎会挟持皇上,又怎么会举兵谋反,又怎么会命丧九泉?他的一双手紧紧的捏了个拳头,极力在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咬着牙,眼中似乎有泪,极力不想让它掉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慕微温柔的望了齐敏一眼,轻声说道:“可是在码头上受了委屈不成?”
“你、你……”齐敏咬着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出手来指向慕微:“就是你,你就是红颜祸水,你害得王爷丢了性命,害得他死后还要受如此折磨!”
慕微与秋月都吃了一惊,两人望着齐敏那泪水涟涟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王爷死了?”
齐敏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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