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_容默》第23章


煜王妃愣了一下,不解道:“娘娘何必说得如此悲观呢?皇上不是说,等大皇子回来,就封三皇子为郡王?还有三公主和四公主……”
恪皇贵妃摇了摇头,面容冷峻,“皇上给我们左家的,只是封赏。逐渐收走的,却是实权。你看我们左家满门,不过两朝,就出了一个承恩公,一个尚书,两个皇妃,两个王妃还有两个驸马……门生遍布朝野,又与三大家族广结姻亲……可以说,左家之贵,倾动朝野,熏灼四方。”
煜王妃不解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恪皇贵妃冷声道:“你错了。我们左家的富贵,全都系于皇上一人身上。可现如今,皇上是看不过眼,想要打压我们了啊!”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恪皇贵妃也是经过了和兰妃的这一次交锋才知道,于后位之争上,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因为皇帝所能给左家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煜王妃和左思闻得此言,皆是暗暗心惊,心中又慌又乱。
恪皇贵妃突然抬眸看她,沉声道:“绯心,你怀着孩子,姑姑原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是这一回的事情让姑姑明白,我们左家的富贵,根本就不在姑姑身上,而是在于你啊!”
“我?”左思几案下的手指,惊讶地指向自己。
“没错,就是你。”恪皇贵妃道:“本宫看似是后宫第一人,实则身居皇贵妃位多年,皇上都没有立后之心,想来心中后位人选已然另有他人。本宫若想为左家谋得什么,就只有消耗过去那点儿可怜的情分,根本不可能长久。为今之计,唯有放弃后位,将目光放长远些,保住皇太子位。只要太子不是兰妃的儿子,或是子扬,或是子央,我们左家就还有希望。”
左思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看似不声不响,实则她已经把皇贵妃这些话都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皇贵妃长叹一声,倦然道:“上回你问本宫,可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说句老实话,都是做母亲的人,怎么会不想?可是本宫知道,子央看似子以母贵,是皇子中出身最高的,可是实际上恰恰是因为本宫的缘故,他绝对与皇位无缘。皇上专宠兰妃,不会允许本宫成为皇太后,威胁到他的爱妃。所以……”
她盯着左思,目光明亮,像是两把锋利的刀,“我们左家能否抓住这一线生机,就靠你了!绯心!”
☆、第24章
第24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皇贵妃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像是寒冰中取出来的针,刺进左思的心思,再也拔不出来。
“裴子扬在你眼中千好万好,可你也应当清楚,以如今的情形来看,他和皇上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倒更像是君臣。”
左思细细想来,这一点无从否认。
皇帝的确十分器重裴子扬,但这份器重,更像是君王对待能臣的态度,而不是像皇帝对待幼子一样的宠爱。
“还有,”皇贵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本宫说这话,你别不爱听。子扬虽好,但他行事过于张扬,关键时刻又不够心狠。若是想要做皇帝,年少轻狂,优柔寡断这样的形容词,都绝不能出现在他身上。”
左思的确不爱听到别人说裴子扬的一句不是,可是她心里清楚,恪皇贵妃说的没错。
在裴子扬给左思的来信上,他曾真真切切地告诉过她,其实他本人非常厌恶战争这种以杀止杀的行为。但他也明白慈不带兵,义不养财的道理,所以裴子扬只得揣着他的菩萨心肠,逼迫自己以雷霆手段行事。
正是因为这个过程太过煎熬,首战告捷的裴子扬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他用他的笔,向她描述了一个大一统的天下。在他的理想国里,没有纷争,没有*,人人安居乐业,各得其所。
她很向往他所描绘的愿景,可左思也知道,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缘故,裴子扬生活得太过理想化了。
因此在面对贪腐和战争这些让他无能为力的事情时,裴子扬才会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愤慨。
煜王妃也帮腔道:“娘娘这话说得没错。贤郡王身为皇长子,本身具有一定优势。可若他不好好利用这份先天的优势,只怕敌不过兰妃他们的手段。”
“所以四姑姑的意思是,让子扬听从煜皇叔的话,学习夺嫡之术吗?”左思轻轻地看向煜王妃,重量却不轻,“可皇叔不是对兰贵妃……”
煜王妃面露尴尬之色,干咳一声才道:“我家王爷被那狐媚子迷了心,大事上却还不算糊涂。他对子扬,绝对是十分看好的,否则也不会多次主动接近他,还托我向你提及此事。”
左思看了皇贵妃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四姑姑,我说这话您也别生气。自打从江浙回来后,我总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好像看谁都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所以在我不够确定之前,我绝对不能影响子扬的决定。”
她没敢把话说完,万一她引狼入室,害了裴子扬,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煜王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左思这个在家里向来听话的小女孩竟然成长地这么快,已经敢于忤逆长辈的意见,有自己的主意了。
恪皇贵妃笑道:“绯心说的是,兰妃段数高明,凡是和她有过交集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煜王妃正要开口替煜亲王辩解,就听皇贵妃对她说道:“当然,也不是说就防着你家王爷了。他想要对子扬说什么,也让子扬自个儿听一听嘛。子扬是个明白人,是好是坏,本宫相信他可以自己分辨。”
恪皇贵妃这话说得中肯,两人纷纷点头说好。
从襄乐宫出来后,左思照旧是去宣妃那里请安。宣妃还是老样子,盘着腿坐在暖炕上,有气无力地同她说:“你这胎坐稳了,母妃就放心了。回娘家住也好,你家里人,本宫都是放心的。”
左思笑道:“就算回了家,绯心每个月还是会进宫向您请安的。”
“那就不必了。”宣妃病怏怏地说:“若是你姑姑召你入宫,那且另说。本宫这里,便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
“母妃?”左思有点着急地道:“子扬临走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您的……”
“你把自己照顾好了,就是对母妃最大的照顾。”宣妃低声道:“这些日子宫里面不太平,能少进宫,还是少来为妙。”
左思心神一凛,低头称是。
宣妃见她面上一片肃杀,生怕自己吓到了左思,便勾出个笑容道:“好了,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了。回头若得空,不妨去庙里求个签,散散心。等再过些日子,扬儿就该回来了。”
“谨遵母妃教诲。”
左思答应下来,见宣妃面露倦色,便适时地告辞离宫。
现今她身子贵重,恪皇贵妃特许她在宫中乘坐轿辇之权。
笔直的宫道上,叶太后宫里的路嬷嬷远远见到贵人乘坐的轿辇,赶忙把叶熙和叶纯拉到一旁避让。
叶熙顺从地和宫人们一道躬身行礼,叶纯却是胆子极大,直勾勾地站在那里看着。
“我的小祖宗诶!”等轿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后,路嬷嬷焦急地对叶纯说:“贵人的轿子,您也不怕冲撞了去!”
“怕什么啊!”叶纯不服气地轻哼道:“里头的人不掀起帘子,又看不到我。”
路嬷嬷摇头道:“贵人看不到,可外头的婢子又不是瞎子!得亏这回遇上的是好脾气的贤王妃,要是遇上她姑姑皇贵妃娘娘,可有您好受的!”
叶纯不屑地说:“嘁,路嬷嬷,你还说我呢,你这算不算是说皇贵妃娘娘的坏话?”
路嬷嬷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反驳是好,却见叶纯十分反常地顺从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下次行礼还不行吗?”
路嬷嬷不知道这小魔王是怎么了,和叶纯一母同胞的叶熙却是心知肚明。她是上回和皇贵妃作对,没捞着好果子吃,知道害怕了。现在皇贵妃的名字比深山里的老鬼还好用,整个皇宫里,叶纯也就对皇贵妃颇有几分畏惧了。
与没心没肺的叶纯不同,叶熙看向左思离去的方向,低声感慨道:“这左家的女子还真是好福气,都是易于受孕的体质。”
叶纯不赞同地说:“切,她们能生又有什么用。你看咱们姑祖母,一生就是皇帝,那才是了不起呢。”
叶熙似有所悟,嘴边浮起一个轻轻的笑,“那倒也是……”
“姐,你就放心吧,皇上不是都说了吗?等贤郡王从边境回来,他就给咱们赐婚。”叶纯信心十足地说:“咱们姐妹两个齐心协力,不怕斗不倒那个左思!”
叶熙看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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