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锦》第98章

颜筱梓心中一痛，仍是点了点头。
云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所以如今，我来找你兑现诺言。跟我走，小小，我不在乎你已嫁给他人，只要你跟我走，我什么都不追究。我已登上太子之位，从今往后，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这一次，她却没有点头。她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云歌，抱歉，我不能兑现诺言。”
云歌惊讶地看着她，他记忆中的颜筱梓，从来一诺千金，所以自己才会这样放心，可如今，她说了什么？
颜筱梓将他惊痛的神情收入眼中，残忍地继续将话说下去，“你借兵给我，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让我免于一死，我同样感激。可是，感激不是爱。今生今世，我只爱韩无期一人。”
云歌才从瘴气中缓过来的身子不自觉地轻颤，“你、你说什么？”
颜筱梓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云歌，从一开始，你心中就藏了太多事。当年我从那两个混混手中救下你，你因此感激我，与我交好，我便当做你那时年幼，不会将我的身份算在可以算计的范围内。”
云歌微微变色，便听她接着道：“你借兵给我之时，将调遣令给了我，却并没有告诉我，你手中还有一份。你随时有权将那两万人从我身边调走，做你吩咐的任何事。所以你才能那么巧地在悬崖下找到我，将我连夜带回了胧月国。而我想，你借兵助我谋反，本意也不仅仅是因为幼时的情谊吧？若我真的登上王位，恐怕整个宋齐国，迟早会是你的囊中之物。云歌，我一直知道你野心很大，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会想。我什么都不问，便是默认了我不在乎。你对我的恩情，足够让我无视这些猜疑。这些，你可知道？”
云歌愣愣地看着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小，那样冷静，甚至透着些冷漠，每一句都说到他心里，令他无从反驳。是，他一开始，便存了吞并宋齐国的心思，若是能从颜筱梓下手，自己日后便可名正言顺接管宋齐，可他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自己的一颗心。面对她时，即便再多考量也愿意更改的一颗心。
可她显然并不需要这样不纯粹的感情。他看着她坚定的神情，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时眼中盈动的笑意，想要辩驳的话便就这样哽在了口中。
他作为皇子的尊严让他不能再低头，在心爱的女子一遍一遍彰显着对另一个男人爱意的时候，他无法再说服自己继续这样荒唐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唇边逸出苦涩的笑，沉着声音问：“小小，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情意？”
颜筱梓郑重答：“云歌，你一直是我的朋友。”
心头细微的苦楚漫上来，云歌晃了晃身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唇角挂上一如往常的完美微笑，偏头看着远处，道：“他对你好不好？”说完，自己却又后悔了，他待她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会一路追到胧月国，硬生生从自己手里将她抢走？他摆了摆手，将不知何时醒来的手下召集起来，转身便向远处走。
“保重，小小。”云歌背着身子说完这句话，再没回头。
颜筱梓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回头往谷里走。刚到谷口，便见到韩无期站在那里，遥遥望着她，面上神情温柔至极。
她心中一暖，主动抱住他的腰身，感觉到他微微一愣，便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的情敌，终于解决了？”韩无期在她耳边轻声问。
“嗯。”颜筱梓应了一声，抬头眼神晶亮地看着他，颊边绽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撒娇道：“我这么乖，你要不要奖励我啊。”
韩无期唇角轻勾，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好，娘子要什么奖励？。”
颜筱梓念了声“没诚意”，随即歪着脑子想了一会，笑道：“先给我做一桌好吃的，我再慢慢考虑。”
韩无期沉沉一笑，答了一声“好”，伴随着颜筱梓一声轻呼，他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走向谷内。
半月之后，在韩无期的劝说下，两人先后拜见了韩挚与圣武帝。
韩挚自是给了祝福。
得知自己的女儿生还，圣武帝露出了无比舒心的笑。
在颜筱梓的坚持下，她未恢复公主名号，只求从此隐于江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圣武帝万事都依。只求每年她能与韩无期一同入宫看看他这个老父。颜筱梓一口应下，当着韩无期的面，轻声喊了一声父皇。
圣武帝像是突然年轻了几岁，那睿智的眼睛中透露出无比欣慰的光。
在皇城转了一圈，两人满载而归。动荡的马车中，颜筱梓静静靠在韩无期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响在耳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定。
“无期。”她懒懒开口，声音有些甜有些糯。
韩无期低头看她，“嗯？”
“有你在真好。”
韩无期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黑沉的眼看进她晶亮的眸中，笑道：“觉悟很高，值得奖励。”
颜筱梓眼中放光，刚要问什么奖励，唇就被他堵上。他沉沉的眼紧紧盯着她，唇舌侵入，迅速席卷了她的每一寸呼吸。
“唔……”颜筱梓重心偏移，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他抱到腿上坐着，两人贴得严丝合缝。
即便每日亲近，她仍是害羞，红着脸闭了眼，身子柔软下来，承受他的每一次掠夺。
“就奖励你，这一辈子永远在我身边。”韩无期的声音沉沉响在耳畔，颜筱梓被吻得神智不清，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唇再度被堵上。
待反应过来时，看到韩无期眼中的笑意，收回了下意识要出口的辩驳，软着一颗心迎合他温柔的亲吻。
满载着从皇宫和韩府带来的礼物的马车，一路疾驰在前往百草谷的路上。车外春光融融，逐渐温柔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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