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山》第17章


☆、毒泷山沦陷
两天后,官军如她所愿,攻上了毒泷山。
那时正逢深夜,一道紫色的闪电不偏不倚地劈中了山顶的苍松,一场大火迅速在高高的山崖上弥漫了开来,富丽堂皇的宫殿转眼便被火海吞没。
安旋和林秀是被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从床上拖起来的,她们刚穿上衣服便被推搡出门,一人接过一个水桶,被人强行勒令上山救火。
安旋刚从睡梦中醒来,尚自迷糊不清,林秀则是大病初愈,身娇体弱,此刻亦是懵懵懂懂,茫然无助。
两人随着闹哄哄地人群去泉边汲了水,又匆匆往山顶上赶,两个姑娘走得气喘吁吁,拎在手里地水桶摇摇晃晃,等到达火场的时候,水已经泼洒出了一半。
崖顶的宫殿外,人声喧嚷,火光大盛,喽啰们奔走来去,到处叫嚷推搡,安旋与林秀刚刚跑上山顶,便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火乘风威直往高处窜升,将一方青空照得通红雪亮,飞快地往山下的林木蔓延。
安旋根本无心救火,她冲上石阶,将剩余的半桶水随意地往宫殿里一泼,身后催赶她的喽啰正大声使唤着别处的杂役,她立刻拉着林秀往人烟稀少的偏殿处逃去。
她们沿着长廊狂奔,宫殿里时不时地窜出火舌来,阻碍她们的去路,少女们踉踉跄跄,装出一副行色匆匆,忙于救火的样子,跟迎面而来的仆役擦肩而过。
林秀跑着跑着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安旋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只见她脸色突然变得刷白,身子痉挛起来,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
安旋慌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是他,是他……”她惊恐地瞪着前方。
安旋疑惑地往前看去,隔着跳跃的火焰,她看见了一个瘦削挺拔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缎袍,头戴方巾,手执羽扇,乍一看书生气很重,丝毫不见贼匪中人的特点,可他眉骨的轮廓很深,双颊怪异地向里凹陷,配着一张苍白冰冷的脸,竟透出一股形似骷髅般的阴森恐怖之气。
“他……他是殷家的四首领,”林秀哆哆嗦嗦将嘴唇贴在安旋耳边,“他很可怕……我们快走……”
安旋扶住林秀转身就走,她不敢回头,只觉得毛骨森立,“你认得他?”
“是,我认得,那天……就是他折磨得我,就是他……”林秀不住地发抖,安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摔倒,两人在回廊上跑得跌跌撞撞。
安旋想起自己第二次见到殷廉时的情形,那时她为了逃避他顺着长廊逃跑,殷廉曾警告过她:‘前面是我四叔的地盘,他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了,会反抗,会打人,玩起来火辣辣的,特别带劲。’
此时想来,他说的那番话恐怕还有更深的含义。
少女互相搀扶着奔逃,安旋始终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秀跑得气喘吁吁,她大病初愈,腿脚无力,没跑出多远便膝盖一软,跌倒在地,连带着将安旋也拖了下去。
两人挣扎着起身,却蓦然瞥见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它抓住了少女的裙摆,林秀疯了一样尖叫起来,她拼命踢蹬着双腿想要摆脱这只冰冷却充满力量的手。
安旋见状大吃一惊,她以为她们已经摆脱他了,这个人走路像在打飘,她根本没有听见他靠近时的脚步声。
她连忙抱住林秀将她往回拖,可那人死死抓住了她的脚,任凭她怎么踢蹬都无法甩脱,安旋简直就是在跟他争抢一个大活人。
“你放开她!”安旋大声嚷了起来,她抱着林秀,扬起头来瞪他,可那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伸出另一只手将林秀的两条腿统统抓住了。
安旋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人的面颊狠狠挥了一拳,那人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放开了林秀,站起身来,安旋心知大事不妙,转身要逃,可却来不及了,那人伸出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扭转过来。
“你是殷廉的女人。”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口,语调没有一丁点儿起伏。
“呸!”安旋抬起头来啐了他一口,“强盗!”
那人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纤细一些,笑声竟有几分难辨雌雄。
他开始拖着她的头发往前走,安旋百般挣扎都无济于事,宫殿里的大火依然在烧,风助火势,毫无熄灭的迹象,她看见很多人在奔跑,还有许多声音在大叫大喊。
“官军攻上来了!官军攻上来了!快跑!”
安旋被人拖着从一条无人的曲径往山下走,她看见许多道黑影像一阵阵风似的往山顶上跑,明晃晃的大刀在黑夜里闪着光。
安旋大声呼救,可危急时刻,人人自身难保,她叫得撕心裂肺也得不到任何救援和回应,少女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由他摆布,她伸出手来使劲拿尖尖的指甲掐他,那人低呼了一声,总算吃痛地放开了手。
安旋一得空,转身就跑,可她的速度还不够快,动作还不够敏捷,刚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抓住了裙摆,她一个重心不稳,复又扑倒在地。
少女满脸的土和泥,想要撑身而起,却被人死死按住了背脊,她听见了衣裳撕裂的声音,不由大惊失色,尚未分清被撕下的究竟是自己的衣裳还是他的,双手就被人牢牢地反绑在身后,紧接着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哟,四叔,”漆黑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你想要下山可以,但这个女人得留下。”
安旋顿时停止了挣扎,她的心时沉时浮。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殷廉又是谁?
今夜好不容易等到官军攻上毒泷山了,她却连个出逃的机会都没找到,还被人绑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成了两个贼匪的争抢物,少女使劲扭动着被绑住的手脚,心里是既恨又怕。
捆缚她的男人骂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脏话,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从袖中抽出一根铜质的竹节鞭,站起来杀气腾腾地向远处走去。
他约莫走了十步,利器相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安旋脸朝下倒在地上,根本扭不过头去看人打斗,她紧张地侧耳细听,林间风声大作,一个个奔逃的人影像鬼魅一样从树后闪过,男人们的叫嚷声常常盖过远处的利器相斗之音。
随着一声利刃划破血肉的微响,叔侄间的激战落下了帷幕,安旋的心几乎提到了嗓音眼,她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翻了个身。
殷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铅丹色的嘴唇牢牢抿着,透出一股压抑的凶残。
“你四叔呢?”她惊恐地问道。
“受了伤,跑了。”
“你居然没有杀他?”
“杀了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他笑了起来,露出一行白森森的牙齿,“你乖乖跟我走吧。”
他没有给她松绑,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到马边,放到了马背上。
安旋的手脚都被捆缚着,只能侧过身子坐在马背上,她动弹不得,只能急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一直都很清楚。”他不理会她的惊惧,自顾自翻身上马。
安旋顿时方寸大乱,绳索牢牢绑着她的手脚,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解开,于是她绝望地冲他大喊起来,“殷廉!你不是讨厌那群恶心的亲戚吗?可你这样做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强盗!”
“我本来就跟他们没有区别。”他冷冷地在她耳边道。
“你放我下来!”她卯足了力气大喊,又使劲拿身子去撞他,可结果就跟撞在石头上一样,“我要等官军!官军会来救我的!”
“你以为官军都是好东西?”殷廉嗤笑了一声,他一挥马鞭,骏马飞快地奔跑起来。
冷风卷起枯叶扑面而来,马儿宛如风驰电掣一般疾驰在黑压压的树林里,宫殿里的大火从山顶往下蔓延,连绵不绝的林木成了烈火的最佳养料,火焰如同赤色的长龙一条条往顺着起伏的山势蜿蜒而去。
奔马离弦之箭一般的速度,割面而来的冷风让安旋几乎喘不上气来,她睁不开眼睛,侧坐的身子又左摇右晃,极不稳定,她不得不让殷廉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才不致于让自己从飞奔的骏马上跌下去。
一路上长林幽深,到处是厮杀的人,官兵与贼匪战得鲜血淋漓,枯枝丫上挂着滴血的人肉皮条,安旋在黑夜里辨别不出眼前的事物,每当她从一群□□战的军匪间飞驰而过时,有一股浓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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