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山》第35章


安旋自此高枕无忧,再也不用为此事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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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殷廉,他告别安旋后径直去了宛城上任,风风光光地当他的西征将军。
他就像是一条变色龙,打小就练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在军中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一路平步青云,红红火火地扶摇直上。
曲商侯一死,他的顶头上司武安王便如同少了左膀右臂,殷廉的出现无疑是弥补了这个空缺,若不是他年纪尚轻,资历不深,进禄封侯怕是指日可待。
安旋在名门闺秀的圈子里也渐渐地听闻了殷廉的名声,他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军中新贵,二十五岁的年纪,前程远大,且尚未婚配,正是乘龙快婿的绝佳人选。
见过他的姑娘,说他是个面容阴沉的美男子,虽然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但性情绝不明朗,姑娘们大多对他既爱又怕,明知会心碎但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等到安旋再次见到殷廉时,又已过去了一年。
武安王难得莅临夏江城,他带着一干亲信去城郊游猎,返城时听说城东的曲溪边有一处园林,骈集着一众文雅闺秀,正在举行诗会,她们铺设香案,打点笔砚,就着清幽园景,即兴拟题作赋。
武安王生性放诞不拘,他是个权欲熏心的武夫,为人阴鸷而嗜杀,闲暇时裘马轻肥,贪声逐色,他的府中充塞着各色美人,从路柳墙花到高门贵女,只要颜色合意,他都会纳入囊中。
是日,他率着一干军校信马由缰地往城东去了,还假装是无意间路过此地,不小心冲撞了诸位美人。
他们到达时,天近黄昏,诗会刚刚结束,姑娘们正三三两两地沿着溪流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分别的戏基本就带过了,这篇以他们的对手戏为主~
谢谢小天使们一直给我留言撒~没有让我因为文冷而弃坑~么么~
☆、洞察若观火
是日,他率着一干军校信马由缰地往城东去了,还假装是无意间路过此地,不小心冲撞了诸位美人。
他们到达时,天近黄昏,诗会刚刚结束,姑娘们正三三两两地沿着溪流往回走。
安旋自然也在其中,她没有吟咏作赋的高才,参加诗社只是为了迎合当地贵女们的风习,因此她每每前去总是作壁上观,冷眼静看,但久而久之,她被熏陶成性,也逐渐体味到了其中的奥妙精髓。
这些千金闺秀中不乏弘文才女,她们才高八斗,往往是接题一看便能落纸云烟,从不需搁笔苦思,踌躇再三,玉腕轻轻一转,一行行娟秀的楷书便如美人簪花,若换作草书也是龙蛇飞舞,鸾翔凤翥。
安旋立在一边暗暗称羡,偶尔遇上晦涩的词句也会主动上前询问,有些姑娘恃才傲物,不屑于与外行人多言,而有些则极为亲切和善,不仅有问必答,还耐心地出手为旁人拙作指点一二。
每次诗会结束,安旋总是获益良多,积日累久,也就不那么敷衍了。
当天,武安王不期而至,安旋正与少女们往园林外走,殷廉就跟随在武安王身后,他在很远的地方便一眼就认出了她。
少女依旧如往昔般高挑妍丽,她的婀娜中蕴含着一股独特而刚健的气节,这令她在一群柔美多姿的姑娘中显得尤为不同。
闺秀们乍见外男纷纷脸泛红霞,掩面轻呼,安旋见状自然也要入乡随俗地娇羞一下,她漫不经心地用团扇遮住了半张脸,眼睛望着身边的路丽柔。
路家小女儿就像只美丽的花蝴蝶,整个下午都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跟这个搭讪,一会儿跟那个寒暄,明朗的笑声接连不断。
她讲得委实太投入了,安旋向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才醒悟过来,敷衍似的用团扇遮住了脸颊,尽力克制住笑意,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武安王的目光立刻被她们吸引了,他看了一眼安旋,心中暗暗喝彩,好一个绝代佳人!
他转身笑着对殷廉道,“这就是你惦记的路家姑娘?殷将军的眼光真是好极了!”
殷廉微微一笑,看上去既恭敬又狡诈,“王爷谬赞了,这就是末将时常来夏江的原因。”
“原来如此,”武安王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明白,为了这样的美人就是爬也要爬过来!”
在这一年中,殷廉表面上忠心耿耿地追随武安王,可平常只要一得空便往夏江城跑,此举一度令武安王疑心,他盘问过他好几次,殷廉先是找借口搪塞,假装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直到近期才交代出了心有所属的事实。
如今一见,佳人果然不同凡响,武安王顿时心安了不少。
“你若想求娶这位姑娘,恐怕过不了路将军那关。”
武安王缓步而行,侧首与殷廉道,“路训此人看似和气,实则清高,他不会轻易将女儿嫁给一个毫无根基的武将,说句不好听的,殷将军乃是贼匪出身,路训宁可将女儿嫁给一个家世清白的书生,也绝不会托付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将军。”
“王爷的意思,末将明白。”
殷廉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他压低了嗓音道,“实不相瞒,末将之所以向王爷投诚示好,乃是吃了路将军的闭门羹,如今时过境迁,末将有了王爷提携,再也不用怕这上了年纪的空头将军。只要王爷大事一成,别说是路将军的一个义女,末将就是要他所有的女儿,他也不能拒绝。”
“说得好,”武安王抚掌道,“本王就喜欢你这股戾气!”
“王爷多奖了。”殷廉微微低头,以示恭敬,面上却露出了一丝讥笑。
远处的安旋没有留心这方的情形,直到路丽柔附在她耳边提醒道,“喏,你的护花人来了!”
“什么……”安旋疑惑地望了过去。
她远远看见殷廉,先是一怔,方想对他露出微笑,却蓦然瞥见他身边的武安王,登时笑不出来了。
少女冷淡地移开了目光,“我不喜欢武安王。”
“我也不喜欢,可那又怎样?武安王跟咱们毫不相干,”路丽柔的眼睛时不时地向瞟向陌生的男人们,“瞧,殷将军一直在看你呢,那眼神怪吓人的。”
安旋皱了皱眉,她感到背脊发凉。
“说实话,他长得真好看,”路丽柔没有在意安旋的神态,她自顾自在她耳畔说道,“可惜不是那种让女人放心的好看,哪个姑娘倾心于他都会倒霉的,我猜……他会不遗余力地折磨她,直到将她的心撕碎为止。”
“是吗?”安旋的脸色很苍白。
“我猜是的,”路丽柔兴致勃勃地说道,“安旋,说实话,他千里迢迢将你从云中城送到夏江来,一路上真的没有……?”
“没有,”安旋没精打彩地回答,“你要我解释多少回才行?”
路丽柔半信半疑地望着她,见她不愿多说,便一个人笑嘻嘻地左顾右盼,找别人谈天去了。
安旋松了一口气,她眼看着两路人越走越近,再也不好回避,只能抬起头,像过去在毒泷山上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将他火辣辣的目光顶回去。
两人视线相接,殷廉微微一笑,他的眼睛里焕发出别样的神采,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篝火,在暗巷里发现了远处的微光。
男男女女两路人就此擦身而过,谁也没有停留。
当天夜里,安旋回府后,始终心神不宁。
她简单地用了晚膳,独自留在房中休息,心里十分忐忑,脑海中全是白日里在诗社中遇见殷廉的情形,少女坐在桌边出神,忽然发现桌上的团扇不是自己的,她跟路丽柔下马车时,似乎错拿了彼此的扇子。
于是她执起团扇匆匆离去,沿着回廊一路向丽柔的闺房走去。
行至廊中,前方迎面走来一位高大的军校,安旋谨慎地停下了脚步,她没想到后院里竟会有陌生男子出现,略一踌躇后,还是折身而返。
“安旋,”一个熟悉又低沉的男音在她背后响起,“一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看见我就躲。”
安旋停下了脚步,缓慢地转过身来。
“如果我知道是你,就不会躲。”
她从廊下的阴影中款款走来,一身白底蓝水纹的软烟罗裙在夜风里飘飘荡荡,她的胳膊上挂着一条银色散花的蝉翼纱披帛,逶逶迤迤地垂落到地上,少女秀丽的长发及腰,发上绾了一个简洁的圆髻,一支银步摇斜斜插着,垂下一溜纯亮的尖晶石,随着她细碎的步伐在黑夜里盈盈轻晃。
殷廉端详着她,她还是很美,也还是那么骄傲,美丽的头颅始终高高昂着,仿佛谁也不能令她屈服。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安旋疑惑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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