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山》第70章


“你该不会真把他宰了吧?”安旋回到家,忍不住问殷廉。
“没有,我不过是请他喝了次酒罢了。”殷廉回答。
他当时佯装喝醉,拍着手下的肩膀,说了一堆掏心掏肺的话,最后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认为我的夫人如何?是不是很美?”
那小将军吓得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他赶忙点了点头,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你知道我是怎么娶到她的吗?”
“不知道……”年轻人低声道,他心虚极了。
“当初,我看上她的时候,她还没有看上我,那会儿恋慕她的男人很多,上门提亲的更是络绎不绝,但凡是有胆子跟我抢的,统统都被我杀了,不是明里杀就是暗里杀。我这人就是这样,做事不择手段,娶老婆也一样,否则像她这样的绝色美人,怎么会甘愿嫁给我一个草莽出身的武夫?”
小将军的背脊上冒出一层冷汗来,他这才明白了今晚这场酒的目的所在。
“所以,别人的女人和自己的性命,孰轻孰重,一定要好好想清楚。”
殷廉说完,便举起酒杯,微微笑着向他做了个干杯的手势,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从此以后,他的府邸外再也看不见那年轻人痴情的身影了,毕竟,这世上极少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一场不正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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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年华悄悄流逝。
两人成亲的第五年,安旋顺利地诞下了一个儿子。
当产婆说出孩子的性别时,将近虚脱的安旋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纤维都充满了喜悦,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太好了,她终于给殷廉添了个对头,以后有的是好戏看了!
殷廉坐拥三美的心愿就这样泡汤了。
他给儿子起了单名一个‘谦’字,至于原因——没什么原因,反正他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字眼了。
殷谦跟殷廉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头脑灵活,模样漂亮,却顽皮得足以让父母崩溃,终日踢天弄井,没一刻消停。
不过淘气归淘气,这孩子的性情十分敏锐善良。
白日里,殷谦虽然顽皮赖骨,但只要爹娘稍显愠色,便立刻收敛;偶尔外出,遇上同龄的孩子,他很容易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但从不会帮衬别人欺负弱小,有时甚至会主动站出来除强扶弱,仿佛天生就带有强烈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幸好他这一点像你,”殷廉望着儿子,侧头对安旋道,“要是像我就糟糕了。”
“怎么会?”安旋嫣然一笑,“想想你小时候,还没有被那帮亲戚荼毒的时候,是不是跟谦儿很像?”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意外地发现她说得并没有错。
那是他的本质,虽然纷繁的世事赋予了他圆滑精明,玩世不恭的特征,却并不能改变他的本质,它是与生俱来的,早已深扎在了他的骨髓里。
“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安旋抬头冲他莞尔,“我不会爱上一个恶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我坏得很?”
“我说的坏,跟恶是两回事……”她在他耳边轻轻道。
他笑着低下头去,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安旋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后,生活愈发充实,她唯一的遗憾依然是殷廉常常要离开,有时数月不见,她再见到他时,竟会产生一种陌生感,甚至会觉得害羞。
好几次,殷廉回到家,高兴得想要抱她搂她,她却装模作样地推拒他,还疏疏离离地道,“你太久不回来了,我突然看见你很不习惯,总觉得自己还没成亲呢,所以你先等等,让我适应一番。”
结果殷廉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那好,我今晚就来证明一番你已经成亲了。”
安旋:“……”
不过,等到殷谦三岁半,殷雅快要八岁的时候,殷廉终于如安旋所愿跟她携手归隐了。
当殷廉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刚哄睡了小儿子,正在院子里陪女儿玩。
安旋听到这话,只是抬起头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搀着女儿的小手,将她带进屋里,又唤来一个仆妇给她洗澡。
可一等到安置完孩子,安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屋子里飞奔了出来,径直扑进了殷廉怀里,他立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搂住他的脖子,低头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是吗?”
“是的。”他望着她,眼里涌动着一股深情。
安旋高兴得紧紧跟他拥抱了一阵,等到这阵兴奋劲儿过去,她才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才退隐?”
“你知道,自从武安王死后,我就站在了恪川王那一边,”殷廉回答,“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才干也不差,拥护他登基,无论从道义还是前途来讲,都无可厚非。”
“恪川王下月要登基了,按理说,你还大有作为,怎么偏偏选在这时候归隐?”
“因为我本就是这么计划得,可惜老皇帝迟迟不肯归西,他大概是年轻时恶事做多了,上了年纪后恶疾缠身,身子几乎不能动了,意识却还清醒着,硬是吊着一口气活了八年,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是他的报应。”安旋冷冷地回答。
殷廉点点头,“如今恪川王继位,我若是留下,或许能风光一时,却绝不能风光一世。”
他说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要知道,凡是能当上皇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料,世上没有真正的仁君,就算有,他大概也活不太长,所以恪川王这种人,你能与之共患难,但若要与之同富贵,就得小心血光之灾。”
“所以你便急流勇退了是吗?”她仰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没错,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
安旋很庆幸殷廉有足够的清醒的头脑来抵挡权势的诱惑,毕竟,能在仕途顺利的时候渊图远算,抽身而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往今来,多少杰出人才最终迷失在权欲的漩涡之中,根本分不清那究竟理想还是野心。
于是,殷廉很合时宜地离开了官场,他带着安旋和孩子在城郊外买下了一片土地,盖了一座山庄,这座山庄的陈设和布局像极了安旋过去的家——那座在云中城外的小院落。
殷廉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也知道云中城外的院子是她最为怀念的地方。
当殷廉布置完一切,将安旋带来给她一个惊喜时,她感动得差点大哭一场。
“你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她的眼里含着泪花,“连我都记得模糊了……”
“我当然记得清楚,”殷廉微笑道,“我就是在那里对你见色起意的,自然刻骨铭心。”
安旋当时又哭又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两人搬入山庄后,先是四处修缮了一阵子,又外出游山玩水了一番,随后才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殷廉很快就改行了,他开始做生意了。
虽然他的积蓄多得足够两人挥霍好几辈子,但殷廉和安旋都是闲不住的人,没过多久便又开始折腾了起来。
由于山庄很大,庄子里有数百亩田地都空置着,殷廉干脆雇人种起了葡萄,开始做酒水买卖,反正雍州城离皇城不过百里,两城皆是繁华如水,每到夜里便歌舞升平,美酒永远都不嫌多。
殷廉头脑聪明,处事圆滑,从商对他而言并不艰难。
他打小习惯了跟人尔虞我诈,对付敌人的明枪暗箭在他眼里是一种乐趣,他总是怀揣着游戏人生的心态,认真投入地玩,平静淡然地接受输赢,人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态,结果往往都不会差。
没过几年,他就成了富裕的酒庄老板,远近闻名了。
由于殷廉不再当官了,每天无须应卯放衙,或上朝面圣,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带安旋外出游玩。
大漠风光,雪山胜景,东边的高山流水,西面的落日黄昏,两人一路寻幽探胜,看遍了雩之国的秋月春花,良辰美景。
殷雅见状,故作不满地向殷廉抱怨,“爹爹偏心,总是带娘出去玩,怎么不带上我和弟弟呢?”
“谦儿往后让他自己去闯,至于你呢,”他笑吟吟地看着女儿,“让你未来的夫君带你去吧。”
殷雅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什么话都没说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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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隐退田园后,日子平静又安详,却并不无聊。
庄子里的事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安旋本就不爱成天呆在屋里,偌大的山庄恰好满足了她无拘无束的天性,她时常带着孩子四处跑,顺道查看田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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