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凰归》第90章


伊卓缓缓朝她伸出了手,那手掌上因为长年累月握兵器执马鞭而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略略有些粗糙。顾镜辞凝神望向他明朗如夏日骄阳般灿烂的笑,自己亦回应着笑起来,缓缓将手递出去。
他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闻的温柔笑意,那笑将眸底的阴霾驱逐,阳光洋洋洒洒直达心底。他半抱着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衣衫交织在一起,发丝缠绕,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淡淡的青草香。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依旧没有松开,五指相扣,他手心的纹路丝丝分明,他的心跳强而有力,她都可以感受得到。
天地苍苍,清风徐徐,他信马由缰,就这么抱着她慢慢走着。
一天,一地,一原野。
一花,一草,一双人。
她湖蓝色的裙子飘起,飞扬着与他的黑袍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根绚丽梦幻的梦境一般。
☆、离去(下)
离去(下)
顾镜辞凝神望着秋娘一会,似乎从那双阅尽世事沧桑的眼中中读到了什么。她低低道:“秋娘有话想对我说吗?”
秋娘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在笑,却又不在笑。她拉着顾镜辞的手坐下,轻轻叹道道:“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晓得你们年轻人这些情啊爱啊的,所以只是想告诫你们一句。自然,你若是觉得我老婆子啰嗦,那我也就不提了,免得大单于又觉得我不喜欢你了。”
顾镜辞微蹙秀眉,在思量着这话里的意思。秋娘已经扶着顾镜辞坐到了梳妆台前的绣凳上。她望见那影影绰绰的黄金琉璃连理折枝十二棱铜镜里,有一个淡色衣裙的神色淡然的女子,明明正是年少青春的年纪,偏偏眼眸中有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惆怅惘然。
秋娘撤去她头上固定发丝的珠钗,随手散开顾镜辞的发髻,道:“阏氏的头发真好,黑而亮。许久未曾为人梳过发了,我来给阏氏梳梳头发吧。”
她熟稔地执起梳妆台上的象牙镂雕梳子,沾了点儿一旁鎏金珐琅妆盒里的沉香茉莉花水,替顾镜辞一下一下篦着头发。秋娘望着顾镜辞镜子里的模样,不觉喃喃自语:“真是像啊。”
“什么?”顾镜辞有些疑惑,转头问道。
秋娘苦笑,一边梳发一遍道:“大单于没有与你说起过?”
顾镜辞笑了:“说什么?”
秋娘又摇摇首,幽幽长叹一声,自语道:“或许是他不想让你知道吧。”
顾镜辞也不再问下去,她知道,既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希望她再追问下去。
“阏氏可知,奴婢想要告诉阏氏什么吗?”
顾镜辞摇摇头,如实回答道:“不知。”
秋娘笑道:“奴婢想问一问阏氏,真的愿意嫁给大单于吗?”
顾镜辞微微一惊,想要回身秋娘却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先不要急着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一个人,和要嫁给这个人,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喜欢,可以是最单纯最简单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想着他的样子,想和他做最美好的事情。而要嫁给他,就注定要将一生的荣辱贫富交于他。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一贫俱贫,一富俱富。于普通人者,就是一辈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拌嘴生气;于高位者,就是一生的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其实无论于高位者,还是普通人,最最重要的,还是要彼此能够理解彼此,他们都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没有人可以无限度的纵容你。”秋娘徐徐道:“男人的心里有天下,有江山,有功名天下;而女人不一样。女人的心很小,只装得下爱情。所以女人依附于男人,于她们而言,男人就是天下。”
顾镜辞细细思量着秋娘的话,顿时有些沉默。
男人的心里有天下,有江山,有功名天下;而女人不一样。女人的心很小,只装得下爱情。所以女人依附于男人,于她们而言,男人就是天下。
于她们而言,男人就是天下。
男人就是天下。
天下。
她忽然有些顿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明朗。宛若一头在黑暗里左冲右撞的迷失者,终于找到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出口。
“我的天下……”顾镜辞一字一字呢喃着,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与哽咽。
她的天下。
嫁给他,就注定要将一生的荣辱贫富交于他。
她以为,时间会将她对他的爱淡去,淡如水,淡如风,淡如尘埃随风逝去。
可是她错了。
她对他的爱已经化作刺青深入骨髓,刻骨铭心。溶入血,融入肉,融到骨髓深处流到心口。
她懂了。
哪怕她可以接受很多人,却唯独只爱他一人。
哪怕那是背叛,哪怕那是漠视,她的心依旧如烈火般,至始至终从未改变。他的身影在自己心里,至始至终从未离去。
秋娘只是轻轻道:“阏氏不必太激动了,奴婢还有些话没说话……”
顾镜辞的指甲用力地嵌进肉里,她眉心紧蹙,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突然又活起来了。
“奴婢从一开始见到阏氏就觉得阏氏有心事。那不是对大单于的刻意勉强,却也并不甚为一种女人对丈夫的感觉。阏氏有心事,是吗?”秋娘依旧为顾镜辞梳着发髻,她的手如干枯的树枝一般,却依旧灵巧地翻动着,将一缕一缕的发丝叠上来。
顾镜辞默然不应,静静地倾听着。
秋娘从首饰盒里捡了一枚精巧的福字白玉鎏金钗子挽住发髻,又挑了一串流苏别于发间,微微含笑:“好了,这发髻配上阏氏的模样,真真是好看极了。”
“阏氏可知道这簪子的来历吗?”秋娘幽幽望着顾镜辞,眸中微微一沉,如秋日寒烟中沾染上霜寒的默默衰草,然而旋即秋色明艳,那抹寒意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她一笑,自顾自答道:“这是大单于母亲从中原带来的嫁妆之一。当年老单于令人把所有的陪嫁都丢了,只是奴婢偷偷留下来一只簪子。”
她又道:“这是大单于从小到大唯一能使他念起母亲的东西。亦是他最最宝贵的东西。阏氏知道吗?小时候老单于的长子,大单于的大哥要抢这只簪子,结果被大单于险些打死……”说到这里,秋娘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微笑道:“大单于把这只簪子给了阏氏,阏氏知道为什么吗?”
顾镜辞一怔,不由得摇摇头。
秋娘慢慢靠近顾镜辞,弯腰附在顾镜辞耳边诡魅的说了一句话:“因为——阏氏长得实在是太像大单于的母亲啦。”
她脸色一僵,眉心微微颤动着,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怎的,她就忽然想起一句话。
世界上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都是久别重逢。
————
“站住——”门前的士兵丝毫没有表情地拦住她,冰冷的刀锋抵在她胸口。
顾镜辞知道自己的样子,披散着头发,白色的寝衣外面随随便便套了件外罩,样子甚是狼狈。
她咬着嘴唇,道:“我要见大单于!”
“不行!大单于已经休息了!”
“我求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顾镜辞突然觉得有些无助,只是软下声音低声恳求道。
“镜辞?”正在与那士兵争辩着的时候,帐篷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伟岸的身影,他望见顾镜辞的模样连忙把她拉到怀里,柔声道:“怎么了?冷不冷?”
顾镜辞抬眼望着他,“我——”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说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越发难受。
伊卓捂住她的嘴,望着她温柔笑道:“冷不冷?我给你找件衣服。”
他回身拉着她走到帐篷里,瞬间温暖笼罩全身。
顾镜辞低着头静默无言。直到温暖骤然笼罩在她肩头,她方才反应过来。他用衣裳将她冰凉的身子裹住,他的头抵着她的额头,伊卓直视着她轻笑道:“有什么事这么晚了一定要来找我?”
顾镜辞犹豫几次方才鼓起勇气抬首道:“我们出去说罢,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着我出去吗?”
伊卓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她,许久他才轻轻点点头,“好。”
夜风轻轻拂过脸颊,月色正好,倒映在河水里清辉更甚。四周一片静谧,只闻马蹄声轻轻,由远而近。顾镜辞在河边停下马,翻身而下,敛了敛衣裙坐在河边。
伊卓亦翻身下马,随着她坐在河边。
他从马鞍下面拿出来一个酒壶,打开酒塞子咕咕饮了一口转而递给顾镜辞:“给,喝酒么?”
顾镜辞沉默着接过,几下犹豫才慢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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