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且为谁嫁》第20章


只等出了广盛楼,沈嘉芫才觉得全身舒畅,留在那里总是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听着母亲那样怪异的话。
蔡氏留了安三少爷说了会子话,才让他去外院寻三爷。
“你瞧见没,我就说了没看错,附哥儿心里是有芫儿的。”蔡氏语气欢快,表情意味不明,“芫儿这招倒是好,不去安襄侯府,看看谁更坐不住?”
蔡妈妈自上前附和,“夫人说的是,咱们姑娘貌美率真,即便三表少爷自欺欺人,亦压藏不住心底的感情。”
“就是不知,安家老大是怎么想的。”世子夫人惆怅叹息,眨了眨眼复道:“你说他上回过来吧,明着是哄了芫姐儿,但关系尚未和好,怎的这几日又没了动静?唉,谁都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和附哥儿一样?”
“夫人便是多虑了,您不是常说,六姑娘无论嫁给世子爷还是三少爷,都是好的亲事吗?”
“是极好的。”
望着门槛处,蔡氏喃喃自语:“不过我总觉得,还是嫁给世子好,毕竟芫儿欢喜他呢。”话至尾,徒然坐直了身子,大惊道:“哎哟,我给忘了告诉附哥儿,芫姐儿现在只收着他的玉坠子。”
“夫人莫着急,老奴方才都瞧明确了,三表少爷总偷偷在看咱们家姑娘。”蔡妈妈笑意满面,“姑娘最近变了,他定是不习惯的。”
“芫儿的心思,还是在安世子身上。”
蔡妈妈则在心中暗道,安世子爷的心里,怕是没有自家六姑娘。
屋里静了片刻,蔡氏突然问道:“对了,可查到那日芫儿到底是为什么受伤的?”沉着脸色,语气肃然道:“我总觉得,那事没表面这么简单,姝妹妹倒真有本事,居然教唆着芫儿,让她连我都瞒着!”
闻者面露为难,摇首回道:“还没查到呢,夫人。”
“继续查,芫儿现在这般改变,定然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蔡氏的眸光透着几分厉色,“我疼了芫儿十多年,还真不信谁能轻易就挑拨了咱们母女间的情分!”
……
春风多愁,落花满地,拐过香径,正遇着柳池边同丘妈妈拉扯的九姑娘,沈嘉芫见状似觉有异,忙止了步子,余光却难免注意着那旁。
穿着葡萄紫缠枝褙子的四旬妇人正紧拽着银红点梅华裳的沈嘉蔓,垂首低语不断劝解着什么,后者情绪颇有几分激动,甩开对方胳膊转身就要举步,待看清前方驻足的几人后神色微紧。
丘妈妈亦注意到了六姑娘,轻轻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姑娘,咱们还是回满芳园吧。”
沈嘉蔓却露出了鲜少的任性,上前走到亲姐身前,张口就道:“姐姐方从母亲那出来?”
“是啊,妹妹这是正欲过去?”
浅笑着,沈嘉芫态度很和气,望向其身后婢子端着红托内的绣鞋,忍不住赞道:“妹妹真是好手艺。”
“姐姐过奖了,母亲还总说我学艺不精呢。”扬眉深笑,说着口中话,神色却并无谦态。
针凿女红,是沈家九姑娘的长项。
闻言,沈嘉芫越发在心里确定,这个表面总是温和软语的亲妹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抵触,两人关系甚至还比不上与庶姐亲近。她的容上似有惆怅,往旁边侧身即道:“我出来许久该回清涵院了,妹妹快去广盛楼见母亲吧。”
沈嘉蔓定留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则越发好奇,似乎有些不适应对方这般的行为,茫然地应了才绕过她,直待往前行了好一段路才停下步子,“妈妈,姐姐方才给我让路了?”
即便是已然发生的事实,她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丘妈妈亦处在惊讶中,然望着近在咫尺的楼院,她坚持劝道:“姑娘,您给忘了上次的事吗?三表少爷此刻必然在院里,您过去夫人会不高兴的,如若又闹出不快可怎么好?”
“姐姐就是从来不怕惹恼人,母亲才越发宠她的。”经上回一事,沈嘉蔓兀自深思后似明白了什么,感慨般言道:“我许是就因为太小心谨慎,母亲才不觉得我特别。”
听出九姑娘的弦外之音,丘妈妈神色慌张地左右张望,“姑娘,您这话要是教夫人听去了可还了得?府里这么多姑娘,您学谁都不能学六姑娘啊!”
“为什么?”
沈嘉蔓反问,“我瞧着,府里哪个姐妹都没六姐得宠。”
“姑娘莫要问了,听老奴一句劝,咱们回院子去好不好?”丘妈妈目光闪避,苦口婆心地接道:“姑娘您现在还小,今后就知晓夫人的苦心了,她其实是很疼你的。”
“我不信!”
沈嘉蔓犹是不甘,撅嘴道:“姐姐喜欢的是大表哥,母亲便是偏疼她,为何要阻拦我见三表哥?”闷声沉气,“妈妈,母亲从来都没在旁人面前夸过我。”
“老奴知道姑娘的委屈,其实夫人都是为了您好。”
“别骗我了,妈妈!”沈嘉蔓打断,略有不耐地说道:“这话你说了这么多年,就没见母亲多疼我几分。”话落再不顾对方为难的面色,脚步匆忙地就进了广盛楼。
紫星回禀九姑娘来的时候,蔡氏正与亲信在屋内言谈,乍闻通传表情紧顿,等婢女领了小女儿进屋后,不待对方开口,世子夫人就摆手屏退了左右。
注意到沈嘉蔓的目光在四周寻觅,最后眼底浓浓的皆剩落寞和失意,蔡氏沉声严肃:“蔓儿,上回娘的话都给忘了?我不准你同附哥儿往来,你还念着他?”直接果断,语气不容置喙。
“母亲……”九姑娘的嗓音微哑。
“你要是不听娘的话,就别再来这见我!”
正文 第十七章 蔡氏教女
世子夫人语气颇重,九姑娘闻之当场就呆愣住,原蓄积在盈眸中的晶莹缓缓溢出,嗓音凄楚已语不成调,“母亲您就只对我凶,您可以宠姐姐可以疼哥哥,为什么总对我不满意?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何就不能分些关爱给我?”
见状,蔡氏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语气太过凌厉,然移步往前,却见对方连忙后退,眼神似怨且恼,当场喉咙处涩然,张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您从来都不爱我,七姐姐都有杨姨娘关心为她着想,而我呢?”沈嘉蔓视线模糊,后退着不慎撞到铺了碎花垫枕的背椅脚上,瞥见对方伸出双臂欲近前却仍旧沉默的模样,心底涌现失望,慢慢就蹲下了身子,嘤嘤泣道:“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得您欢心,所以只要是您吩咐下来的事,我都会努力做好,就期望能得您句称赞。
母亲,我也希望您能当着众人拥着我抱着我,为什么您就是不疼我?您替六姐谋亲事前程,可曾念过我也需要幸福?您明知道女儿喜欢三表哥已久,怎的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泪如雨下,似乎要将这十年来所有的不公和委屈都诉说出来。
这是沈嘉蔓头回在亲母身前如此失态,着实是难以再接受如此的现状,太过偏心了!
“蔓儿……”世子夫人喉处亦有些难受,容色稍变道:“蔓儿,母亲没有不疼你,娘心里,你一直都是最乖的孩子。”
蔡氏如何都想不通,这些年对她的严格造就了她这般大的怨气。这个外人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乖巧孝顺、体贴可人,从来不需要操心分毫,此刻居然哭得如此伤心。
“您就是哄我,从小就哄我。”沈嘉蔓抬眸,面颊妆容晕开,被泪水染湿的胭脂将原就平凡清丽的容颜衬得有些狼狈,她却完全不再顾及大家闺秀的德容同礼仪,用手背抹了抹眼眶续言道:“您总说最疼的只有我,可事实上呢?姐姐的要求,您从来都不会拒绝,我却连要个玉坠都不可以……”目光瞥见手边几面上的托盘,这是方才婢女竹苓端进屋的,工整摆着的是她这几日的心血,替母亲做的绣鞋。
沈嘉蔓想起曾经数次过来让她选花样做鞋面时,对方总是神色淡淡称什么都好,此刻越想却越觉得定是因不想理会自己故而敷衍才有的回答,当下心中堵得慌,竟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半直起身就将绣鞋连托盘齐齐扫在地上。
“哐当”的声响,回荡在广盛楼主卧旁的隔间内,外面廊下庭院内的仆妇均纷纷侧目,双眼好奇,九姑娘前几日方被夫人训导了番,今日又惹得夫人不快了?
丘妈妈与竹苓、竹香二婢则手足无措,紧张且又担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屋门。
突来的状况,连世子夫人都被惊吓到了,双目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对方似失了理智般上前就将洁净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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