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凤谋》第244章


梓依心平气和,镇定自如地在雷声风声之中,静静地将他手里握着的那个秘密缓缓说了出来。
的确,他也喜欢敛财,但之前他却只收钱不害人命,就连当年的匡芸找他来配药想要慢慢毒死某人而不被人发现时,他都没有下那样的狠心,只是配了一味毒性很轻且可以解开的药方。
若不是后来那丫头找到他的头上,他还不知道堂堂匡家的大小姐想要害的人竟是甘府里的划蓝陵翁主。
之后,他也是因为钱才为蓝凌玉配解药,直到把她身体的毒都解了。
可是他的药方也因此落到了别人的手里,但那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因为他那时的心已经系在一个他无意间结识的舞姬青青的身上,他并没有过多地描述与青青相遇相识后的情形,这大概是他心中的一个隐痛。为了能够赎出青青,他答应许家的人,进宫去为一个低等嫔妃号脉,不管她是不是有孕了,就只管说她怀了龙种就可以。
为了青青,他挺而走险,不惜犯下大错,撒了弥天大谎。而之后,他又被许宗川带到宫里,本来许宗川告诉了他一大堆受人指使的话,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联手想要对付的就是寻个蓝陵翁主,他两次三番都间接地害了那位翁主,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不了回头路,只好听凭许宗川的摆布,但是他还没等说什么,那个已经升至婕妤的嫔妃便一副明了的样子,之后的事情梓依就不知道了。
梓依被带出了宫后,不知是许宗川是怕引人注目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他仍旧将梓依放回到医馆里,并且帮着他把青青赎了出来,他与青青倒是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本来他就打算远离长安,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去隐居,可是青青却执意要守着长安城里的繁华。
最后,许宗川派人抓走了青青,而梓依则被张放折磨得半人半鬼。
讲到这里,张放的眉目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梓依会这么说一样。
第二卷 092步履维艰
他听完了梓依的话后,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天边的云越积越厚,颜色也越来越深,整个天幕像是被涂上了墨水一般,瞬时间不见天日。一场狂风刮过来,吹得虚盖在茶盏上的盖子微微晃动,张放起身道:“过两天你就可以去祭拜你的青青了。”
梓依也跟着起身道:“之后呢,我是不是就要命不久矣了!”
张放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没有说话,直直地走出了有信斋。片刻,两个家丁重新带着梓依回到牢狱之中。
一场豪雨如期而至,张放躲在羞雨阁一个敞开式的厅堂之中,里面没有点灯,正对着雨雾看去,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可怖的野兽一般。
张放正坐在厅堂的一个玉阶之上,对着重重的雨雾轻抚手中古琴,羞雨阁的建筑也十分新颖别致檐上并没有瓦当,长长的青瓦如同被削成一半的竹筒,沿着斜斜的屋顶伸了出去,雨水顺着这青瓦淌了下去,落在离玉阶较远的水槽里面,而比毫不会溅到张放这里一丝一毫。
他淡定地坐在那里抚着琴,不多久,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那人坐在黑暗里,看着外面的雨雾,昏暗之中,只有他的两双眼睛正放出幽幽的微光。
张放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样继续弹奏着古曲,那曲子里面夹杂着苍凉的古意,却又挟带着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恰与眼前的滂沱的雨势形成呼应。
一曲奏毕,这雨却没有停下的势头。张放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去,正对上那双若有所思的幽微的眼睛:“这是除去许家势力的好机会,你打算怎么做?”
躲在暗处的人走了出来,一身绣云龙纹样的燕居便服泄露了他的身份。他走到那琴的面前,俯下身子,用有些粗糙的手指略略地拨了一下琴弦。
“我总也学不会你们这些文人雅士摆弄的东西。”
“你的手是用来托举天下的,我们玩的这些小玩意,又怎么能入得了您的眼?”张放轻轻笑道。
“可是她却很喜欢呢!”
张放脸色微微有些变色:“你就这么喜欢她?为了她,你不惜先顾存着许家的力量。”
刘骜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母亲的家族都被我生拉硬拽地提了上来,可是他们既没有杀敌功勋,又没有治国德才,除了王凤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只知道吃喝享受的酒囊饭袋,所以现在王家的根基还不算稳定,而许嘉在朝中这些年。同众多的刘姓世族都有很深的交情,所以仅凭这么一件事情,根本不足以扳倒他。”
“但是现在你的皇后胆显要对你在乎的那个丫头下手了,你还是要无动于衷吗?”
刘骜微微笑了一下:“你若真是了解她,你就会知道。这丫头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咱们只需要巧妙地让她知道就可以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咱们插不插手也已经没所谓了!”
“你是说她已经有所查觉了?”
“这件事情她查没查觉我不知道,不过她好像已经嗅到什么了,咱们看看这头小猎犬的鼻子到底可以为她自己挖到什么惊天大秘闻吧。”
“你的意思是要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了?”
“若是会伤及她性命,我自然会出手。不过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那许家的势力,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甘子俞去把许家的全部精髓都吸到自己的手里咱们再动手吧。”
张放听到这里。心里明了,现在甘子俞刚刚成亲,刘骜已经把金执吾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他,这样做,既为王家争取势力。又可以不动声色地把许嘉手里的兵权一点点地都弄到甘子俞手里。
“不知道甘子俞那小子能不能担此重任!”
“他同甘家的两个老将军都不一样,你看着吧。他会做有一番做为的。”刘骜以了解的神色说道。
张放轻叹口气,又问道:“这个梓依你打算怎么处理?”
“留着吧,他不是会作什么慢性致命的毒药吗?也许以后我们能用得上他。”
张放微点点头,又说道:“那就一直把他关在我的暗室里,免得这小子出去乱跑再被许家的人抓去利用。”
刘骜点了一下头:“你说这琴叫什么名字?”
“这琴叫绿绮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人们都传说当年司马相如送给卓文君的那柄琴已经被卓文君一怒之下给摔了,谁知道这是仿的还是真的?”
“绿绮琴……”刘骜喃喃地说道,低下头,又看了看那柄看上去已经十分古旧的琴面,似乎要把那琴吸到眼睛里去。
“你若是想拿来讨好某人,我也不惜成人之美。”张放站在一旁说道。
刘骜摇摇头:“玉儿说她再也不会弹琴了!”
“可是与那个叫林绍的有关?”
“我也不知道,或许吧。”
“当日你让我去查这个林绍,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他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想来若是你的那个佳人因为那一场我们不知道内容的谈话而摔琴罢谈的话,那我想不是那个林绍做出了什么轻薄举动,便是你的佳人若了什么乱子,让人又生了什么情愫。”
刘骜又看了一眼那柄传说中的绿绮琴,然后叹气说道:“但愿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张放又斜眼看了刘骜一眼,心底有隐隐的不安在流动。手足相残他不是没有看见过,可是眼前这位皇帝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纠结帝。
一方面,他心里不愿意让双手沾满血腥,尤其是自己的手足兄弟的血,但他的这个小软弱很快就被他心里的另一方面盖住,他暴戾地想要扫除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障碍,遇人杀人,遇鬼斩鬼,从来没有心软过。
但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迟疑了,不管他原来心里是否想要伤害刘康来换得一个安稳的王位,现在他却开始犹豫,他怕因为自己害死了蓝凌玉最在乎的人而落得她的终身怨恨,他又怕将来蓝凌玉会跟着刘康躲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张放不得不承认,连他都对蓝凌玉存在着莫名的好感,若他不是身居要位的朝廷命官,若他不是分分钟在拿性命做赌注的赌徒,或许他也会考虑找一个如此如水般温柔却如同岩石般不易被摧毁的女子共度一生,但是现在,他比刘骜更能清醒地看到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各大家族的势力如同秃鹰一般想要把他们的骨血都吞噬干净。
若不是背负着国仇家恨,他也不想时时刻刻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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