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香录》第320章


这二人暂时不用管,宋琰自会挣扎,他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灵芝轻叹一口气,二人眼神在空中缠到一起,彼此看到心底。
勇戾太子也好,香家也罢,最后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终于能确定,要找到报仇的人是谁。
安怀析!
“我们今日去找娘。”
灵芝轻轻点头。
香坊别院花厅内,听完宋珩所言,杨陶又起身到里屋独自呆了一阵。
待她出来时,容色已恢复如常,嘴角似还挂着浅笑,眼中却闪着寒光。
“你们有什么打算?”她看向宋珩。
“血债血偿。”宋珩话语简短而笃定:“要安家陪葬。”
杨陶低头沉吟片刻:“我只要你提着安怀析与宋谨的头来见我,其他人,你们看着办即可。”
宋珩明白,娘在骨子里和他们不一样,她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胸怀,哪怕是植物或者动物,她也从不忍践踏其生命。
“生命是这世间最可贵的东西,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曾经这么说。
若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活下去,她也不愿他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宋珩看了看灵芝,香家算是最无辜又最凄惨的,全族尽灭,灵芝又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灵芝经由杨陶那么一说,反而松了口气,毕竟翠萝是她让她入了安家门的,若被安二牵连,她心实在有愧,“我只想保三个人,翠萝母子和安攸。”
安攸是投井而亡的尉姨娘的孩子,也是个无辜之人。
宋珩毫不犹豫点点头:“好,我会将他们安置妥当。”
然后转头看向杨陶,双目神色如利刃,“我不但要他们性命,还要安家得到的,都统统还回去!”
杨陶轻颔首,平日里清澈无波的眼此刻微红,却闪动着晶光,“要动安家,必然会惊动皇上,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需要再好好梳理一番如今的形势,适当的时候,可以出牌了。”
她再看向灵芝,平静道:“我温棚里的绿萼梅盆景,还需要你先看顾看顾……”
宋珩心底一颤,他们终于,要正面动手了。
三人详议了一番此后的打算,杨陶被勾起心事,再如何强撑,也能看出心情恹恹,如今真相大白,她心头存了快二十年的疑虑尽数放下。
找到仇人了,可那个人,却再回不来。
那种心情,灵芝可以体会。
他们再陪了她一会儿便告辞出来,两人顺着廊下往前走,刚出别院大门,就见到景荣从门旁冲过来。
“燕王,燕王妃。”
灵芝一愣,没想到景荣会主动与他们见礼。
她也向景荣福了一福:“公主可还习惯。”
景荣讪讪一笑:“别再叫我公主了,那个景荣公主,早已死在宫里。”
由于多日寻景荣不得,宫里头已对外宣布了景荣的死讯。
景荣没打算再回去,也再回不去。
灵芝见她一身质地不算好的青缎掐牙比甲,手腕上连个镯子都不带,发间只簪一圈珠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混如香坊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制香女,再想起当初那个衣锦华贵,趾高气昂的公主,心头不免唏嘘。
景荣则浑然不觉,她看了看灵芝,再看看宋珩,抿了抿唇道:“多谢你们收留我,我,想问问,我外祖父他们,怎么样了?”
灵芝被郑国公府带走,如今她安然无恙被救了回来,那郑国公府必然会遭受打击。
宋珩径直道:“国公府的人和兵马司、羽林卫正面对上,国公爷和周士信已在混战中身亡,其他人暂时没事,还得等今日朝堂上议罪结束后再说。”
景荣听到周腾芳的死讯,瞬间绞紧了双手。
“那,我娘……”景荣说不出是何心情,她恨他们将她当作货品一般,只看用在何处得利最大,可是,看见他们走上绝路,她仍旧会觉得心痛。
“皇后娘娘和太子都没事。”灵芝劝慰道。
景荣垂下头,语气有些凄然,“多谢你们,他们,应是暂时没事。”
一旦进了那漩涡,就是不归路啊!
说完福了一礼,默然转身而去。
☆、第404章 力保东宫
灵芝虽昨夜好好睡了一觉,可毕竟是熬了一天一宿,仍觉疲累。
上了马车,闭上眼靠在宋珩肩头歇息。
只听宋珩与挡帘外的双吩咐:“两件事,马上去办,其一,启动宫里的线。其二,通知杭州的人,监视安敏。”
灵芝闭着眼喃喃出声:“为何不直接将安怀析带走,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香家、许家死了多少人,便割他多少刀。”
她从不曾这般恨过一个人,安怀析,为了一本秘谱,不惜让整个香家血流成河,她虽办不到让安家同样惨遭灭族,但她绝不想看到安怀析在双手沾满血之后还舒舒坦坦活下去。
宋珩伸手轻抚上她面庞:“安怀析与宋谨关系匪浅,你可知安怀析独子安敏,年初提了什么职务?”
灵芝缓缓摇摇头,她对安大一家的关注并不多,只知安敏常年呆在南边,且娶的是大族女子。
宋珩继续道:“安敏如今年仅二十三,已是杭州府都转盐运使。”
“盐运使,那可是个肥差,而你看如今安大,工部监管着军工,又是个捞钱的肥差,可以推测,当年安家在银钱上定是给了宋谨不少支持,甚至是现在安家的生意里头,可能宋谨都要分一杯羹,或许他们当初结盟的时候,就私下有所协议。”
“若是只杀安怀析,一来会惹来宋谨盘查,二来,还不能将安家摧毁。我可以不要安家所有人陪葬,但安怀析一家,必须死,安家从香家身上谋取到的好处,必须吐出来!”
宋珩最后一句,声音如金玉击铁,铿锵有力。
“所以我要让宋谨,亲自毁掉安怀析。”
灵芝睁开眼,缓慢而坚定地头。
宣德帝今日心情还不错。
他等这一日等太久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在他龙椅旁指手画脚的周腾芳,变得那么面目可憎。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落魄郡王,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九州天子。
可他们周家却仍然依仗着从龙之功,依仗着手握军权,不让他充盈后宫,一次又一次想谋害宋琰,在朝堂上结党营私,任何事都要插上一脚,俨然半个皇帝。
他一一以宋琰为刀,砍下周家这棵大树上的枝枝叶叶,如今,终于可以将这棵树连根拔起了。
他昨夜睡得很晚,直到宋琰领兵来报,周腾芳与周士信在猫耳胡同的周家宅子内,带兵拒捕,终畏罪自杀,他才彻底放了心。
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还有一种即将大施拳脚的痛快感。
可接下来如何稳下这个局面,宋与宋琰之间要如何调和,倒是只能他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毕竟,他不想看到两个儿子互相残杀。
一大早,程铨程阁老便被请入宫。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程铨富态的圆脸上带着浅笑,今日没有早朝,皇上这么早找他来是为何,他心里大约有个谱。
“唔,给程阁老赐座。”宣德帝虽睡眠时间短,但心头藏着兴奋,一大早起来,依然精神奕奕。
他指着桌案上一叠折子:“杜林你先看看这个。”
宁玉凤亲自将一沓折子给程铨递过去。
程铨接过来细细翻阅,都是上陈昨夜郑国公府之事,以及一大早递进宫,罗列周腾芳与周家数桩罪状的雪片般的折子。
其中不乏高呼东宫失德,力拥秦王的声音。
程铨不紧不慢,一张张徐徐翻过。
等宣德帝用完一盏茶,他方才抬起头来,笑着道:“恭喜皇上,郑国公狂妄擅权,胸怀野心,终咎由自取,往后朝堂之上,再无擅弄权柄之人,皇上的仁心德政,也能更加顺利地施行下去了。”
他避重就轻,不提其他好处,只恭维宣德帝便于施政,其实就是恭喜皇上,您终于没人管了。
宣德帝开怀“哈哈”一笑,与他心照不宣,伸出手着他道:“往后你可得更费心为朕分忧了。”
笑完又肃然起来,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那,那样的折子,你怎么看?”
他了其中一个提废太子、立秦王的折子。
程铨仍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神情,缓缓道:“依臣之见,上此种奏折的官员,其心可诛。”
“哦?”宣德帝眉头一跳,静待程铨继续下去。
“其一,皇上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如今东宫充盈,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子将来有什么差池,谁又能肯定将来没有更贤能的龙子呢?”
这话听得宣德帝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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