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上神》第45章


见知音难觅。辰湮望着他,就像他望着辰湮,永远无法探明彼此心中的真实意向。
为本能所控制,不能遮掩,即是如此明了得袒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在害怕着。
打从自己的手被松鼠爪子抓破三回,辰湮便再不曾触碰它。
她采自己的药,医自己的病人,看自己的远山,说自己的话。屋子边上布满了她下的禁制,松鼠试图逃逸几次不成功之后,颓废得绝食了两餐,晕过一阵后很是悲愤得扑进了榛子堆里……或许他也是清楚的,他最好还是不要全然掌握兽身,更不要想着化妖,否则,哪怕脱离了松鼠之体,今日掌握的一切也会成为将来人身的噩梦。
约莫是认了命,渐渐的,松鼠开始通过窥探她的各种行为,来分析她的目的她的来历,以及疑惑的一切。
或许一只松鼠做出思考亦或是打量的动作非常诡异,但他直觉着自己的处境已经够糟糕,颇有种自暴自弃之感,连伪装也不做了。
辰湮走到哪,它跟到哪,只是除了屋子外,始终与她隔着一丈远——它倒是很想离屋子远远的,却发现,那屋中不知存在着什么,竟有安宁魂魄之效——待得久了,连强行渡魂遗留的抹不去的疼痛也会消减几分。
她依旧给它讲很多东西。讲天理,讲地常,讲山水,讲大道,就算是太子长琴自认为仙为神的岁月已体悟太过,亦是不能否认她所讲的,拥有足以让仙神都震撼的力量。
一点一点领会,一点一点思考,恐惧与烦躁之心,便渐渐淡褪下来。
他依然不知她是谁,依然不知她的目的,依然不知未来将会是何种情状,却不得不承认,对它来说,这样的岁月,确是再好不过的。
※※※※※※
徒离匆匆赶到药庐时,辰湮是有些惊讶的。
除了与妖争斗,他极少离开月眼泉。几年前一口气扫光了附近山头的妖精窝之后,他越发深居简出。这样见他板着脸亲自入得门来,倒还是第一次。
“前日东边无故居了一伙姑获鸟,而且不见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徒离表情很糟糕,“我还未探明白原因,你这些时日莫往那里去。”
辰湮愣了片刻,点头应了。
姑获鸟与其说是妖精,还不如说是鬼怪。自秽体现身,由怨气借形,大多为死去的产妇所化,喜好夺人子自养,同类相食,性情残暴。这样的习性……居然会成群结队出现?倒真让人不解。
徒离杀气腾腾准备去找麻烦,她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也就放弃了,扭头看向另一边。松鼠正在敲松子,顺带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对话,感觉到注视的瞬间浑身的毛便是一竖,警觉又虚张声势得回瞪过来。
辰湮心中一动,茫然探究那瞬间划过灵台的预感。
最后无力闭上眼睛。
☆、49
他无法解开屋子外的禁制。
这样运用力量的手法,构建灵子的方式,如此陌生,探寻不到任何痕迹,直觉着浑然天成一般。源自太古的千万年记忆里也无法搜寻到任何相似的成分,甚至让他恍然自己眼见的不过是幻觉……可幻觉不可能将他死死困于此地啊!
根本不能踏出去一步!这禁制的可怖不是在于那无形的力量无数次将他弹回原地,而是在潜移默化得消解着他的意志!想要出去的念头越强烈,受到的阻力便越发顽强,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变他的念头,只要触碰到某样事物的边界,就会强制性得按着规定的路线行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件极郁卒的事,后来他发现连思想都很难控制了。
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如疯魔般想要打破这样的桎梏,可无论他怎样,能接收到的永远只是沉默的注视,远远的,等待他自己安静下来。而正是那样的眼神让他寒彻入骨,连睡梦中都仿佛浑身被针刺般惊醒。
于是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他看上去相当安分得待在这屋子里,却始终没有停止摸索这古怪的禁制。花费很长时间,才慢慢找出些许端倪——与其说它禁锢的是生命与实体,不妨说,针对的是他的心魔。
大道无形,须弥之中三千界,从其中衍生出来的任何一种道义都是不同的世界。这禁制下得是何等精妙绝伦,构筑原形的怕就是一线念灵,拿他的执念来禁锢他的存在,所以才不会损伤此间的任何事物,所以他怎么都觉察不能突破不了。而他试图逃离此地的执念那般深,生活越是恬淡,那胸腔中郁积的各种负面情绪便越如野草般疯长。
依然看不透那个道袍女子。依然窥探不到此间任何秘密。他像是误入陷阱的仓惶野兽,无论设伏的人抱着怎样的目的,不管那人如何得对待他,也没法打消心底的一丝一毫警惕与惊惧。
直到某一日,再一次见着那兰花妖。
屋中恢复静寂之后,她站在窗前,冷谧但是沉着的视线遥遥望着远山浮沉的苍翠,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虚无之后的事物,落点不明。
被兽身所限,任何神通皆无法施展,却只有感知分外灵敏了些。那种小动物常有的风声鹤唳曾经让他无比困扰,此刻却有了意想不到的用场。
感知配合尚活跃的灵识,悄悄向东面发散开去,朦胧的一瞬便觉察到了让那花妖颇为忌惮的存在。汗毛倒竖,身体止不住颤抖,迟钝的意识却直觉着触摸到了逃脱的门限。
因为……那股怨气是如此强烈。
姑获鸟,成群的姑获鸟。这种鬼怪不常见,由于习性关系,无论如何也让人想象不到这么多数量集合在一起的模样。姑获鸟喜夺人子,一只姑获鸟就有可能将偏僻的村落覆灭,但彼此就如同天敌般,无法相见。因为是秽体凝形,想要将它杀灭也不容易。
现在成群聚居,定然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克服了本能的暴戾与相残。这个东西……会是什么?
想来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物,否则也不会令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
辰湮撩开衣袖,给自己的胳膊上药。
若是寻常的创伤,哪怕深可见骨,也不过瞬息愈合的事。道骨灵体,清透非常,虽不至于说是得天所眷,比起凡人来说倒也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被松鼠伤到并非一次两次的事了,可也是一次比一次棘手。
妖毒淬在血肉里,不住得扩散,莫说愈合,便是控制已然很为难。开始时也是些微,现在毒素却是越积越终……它在控制不住得妖化。
魂魄与兽身契合度不高,它会日夜如梦魇般疼痛难解,她怎舍得它如此痛苦?生生取出以魂魄温养的那粒石珠子搁在它的窝下,布下禁制哪怕它挣扎闹腾也将它禁锢在此间——可是两者的契合度上升,它能控制的本能越来越多,将来要脱离兽身的难度便越高。
更糟糕的是,仙魂在同化兽身。它开始变异。甚至,血脉中那已经稀薄的各种不知名血统也在蠢蠢欲动,它正在妖化。
它当然也是能觉察出来的,所以,更加烦躁。
为它修剪指甲的时候,准备温水让它清理的时候,甚至递上餐点的时候,猜不到什么时候它会忽然发难,就像是要把这种烦躁施加在她身上一样……无论如何她都是安安静静,这或许让它更难以接受?
辰湮还未想好该用怎样的解决之法,徒离那边的动静便彻底扰乱了她的思量。
拈下虚空中那只纸鹤,黄昏之中她的颜容即便沉寂至此,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徒离果然与对方争斗起来,却不是那群姑获鸟,而是只鹤妖。姑获鸟一路追着鹤妖来到此地,彼此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怨艾。徒离原本与此无关,可妖怪的领域性向来强烈,更何况是差一步便修成大妖的妖怪。此地是他的地盘,怎容得别的妖怪放肆?
要想赶跑那群姑获鸟,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了那只鹤妖。然而,原本十拿九稳的争斗,吃了亏的却是徒离。只一个照面,他就发现了姑获鸟长途跋涉也不肯放脱了这妖的缘由。
……饶是辰湮都忍不住蹙眉。
能让姑获鸟成形的执念便是孩子,除此之外,很难有导致这般诡异情状的原因。白鹤在凡间传说中作为高洁长寿的象征,也有被神化的趋势,但这改变不了鹤之本性中喜欢孩子的习性,凡间甚至广为流传有仙鹤送子一说。
不难猜测,鹤妖夺了姑获鸟看中的孩子。
可是怎样的孩子能让姑获鸟成群结对、穷追不舍?怎样的孩子能让鹤妖甘冒大不韪与姑获鸟对上?妖怪虽是统称,但妖精与鬼怪各有各的体系,彼此也素来不相犯……能让这样的两者交集的孩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