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上神》第64章


还不过是忐忑的下一场命运。
雪皇又哭得稀里哗啦。
辰湮怔了怔,缓缓扭头,将她搂进怀里,抚摩着她的脊背,不自觉笑起来:“怎么又哭成这样?”
恍然仍是万千年前,榣山中映着若木灼灼满身华光的神祇。
她要怎么告诉她的神祇,她自残魂的眼底看到的冷意?
他是怨着她的。
她为他负罪,为他苦痛,为他与天命相争,为他在人世苦苦浮沉。
可他知晓她的存在之后……竟是怨着她的。
*
渡魂彻底成功,魂魄磨合的疼痛也散得差不多了。
阿祸自繁杂的意识空间中脱出,也得打理打理自身,这一入定便修了若干日。倒不是说忙着修行,只是总得将自己的身体梳理清楚。觉着饥饿难忍时才睁眼晃晃悠悠起身。几案上放置着几个装丹药的瓶子与一只储物袋。想来都是舅舅搁着的。
他挨个打开看了眼嗅一嗅,挑出几颗于己有利的温性丹药服下,自储物袋中翻出几样食物,慢吞吞吃了,然后便坐在那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身体不痛了,魂魄不痛了,可该痛的东西仍然痛得叫他无能为力。
等他蓦然回神之际,竟发现,自己在等待她的出现。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每一世,她都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那么这一世,可会落下?
有些思绪生成的瞬间又已被他死死掐断。为曾有的那些爱恋所愧疚,他所遇的似水,他所遇的盈盈……彼时何等真切的爱慕,如今便成了避之不及的苦痛。她至少是青华上神的一部分,只要想一想……便是种亵渎。而他竟无知无觉得辱没了那么久。
那是云与泥的洪壑,是九霄与深渊的天堑,而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发完呆,有些闲不住,强又打坐了半天,招出剑倒提着出门准备习练一下。
某个瞬间,似心有所触,收了剑招,猛然回头,看见不远处无声无息立在那里的练云生。
他整个人都是一柄剑,漫着无穷无尽的冰冷的剑意。可若是当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时,他又能连一丝气息都不向外显露。
阿祸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到底是走过去俯身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默不作声立到一边。
他也知道练云生待他是不同的。可两人之间偏又长年没有只字片语。
练云生心念一动,一缕剑气便像是为心神所控般离体,凝合成一个虚影,执剑演练起来。
阿祸明白他的意思。沉默而专注得盯着虚影的运转灵力的方式。
练云生的剑从来是没有招的。有那样的爹娘,阿祸的天赋自然也不会弱了去。他为方其墨带大,可方其墨的剑太奇,他学不了。不仅学不了,还没有多少人能教他。
因为他从里到外其实都像极了练云生。
方其墨约莫是很早以前就认识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教他一切,唯独不教剑。
阿祸拿着剑一直磕磕碰碰自学着,后来为练云生亲授,竟也没有一丝突兀。大概冥冥中也有一丝血缘的羁绊在的吧。
方其墨回来的时候,看外甥在习剑白衣的真人立在边上默默观看的这一幕,也有些怔住。估计是气氛太美好,让他没能对练云生释放任何的负面情绪——事实上,他只是看也不看,窜过去拉起外甥就往外飞。
“快!好不容易逮着那酒鬼,定要让他给阿祸你算上一卦!”方其墨咬牙切齿,见外甥仍往后看连忙道,“让他在这吧没事……那个女人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10。30
卧槽,一整天时间上章留言就1个……不敢相信的某字典默默望。
还差四千多字啊擦……码到哪里算哪里吧,太艰辛了!
下章阿湮卷土重来噢~
☆、第69章
阿祸到底是有些心惊。
旁人看不出来他已是渡魂之躯自是当然;他也有信心并不会令人看出端倪;可唯一无法动手脚的,仍旧是命理。那残酷又如魇魔般无法脱解的天道;仍旧在他身上烙印下最惨痛的记痕;能为人所窥探;能为人所觉察;掩之不去。
方其墨兴冲冲去抓那老道。他原是不信命数的,当年批的那两卦;虽说印证了一半;到底是叫他师尊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毕竟自己用功跟他人强逼着你用功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但既然人说这货于此道是难得的奇才;让阿祸算上一卦也无碍——再者他也总得打发点时间,才见着方其雅,这心情自然不怎么好,现行去找些乐子更是无妨。
然后方其墨怒火万丈得回来:“搞什么非要乱跑!都说了这里风水最好了,居然还跑没人影!”拽上阿祸就走。
每个人所求的道都不同。牵机老道多年醉酒浑浑噩噩,却比谁都要活得清醒,他一生都在天下游走,看过的算过的解过的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但谁也说不清他究竟在寻找什么……或许,让方其墨岔岔不平的不是那老道乱跑,而是他回回都选择和桑峰。和桑峰是方其雅曾经的山头,只她并不在此常驻罢了。
飞到峰顶停下,方其墨立马满山头寻人,阿祸在原地环顾四周,见得这风光也与这洞灵源的景致无二,一应都是宁静闲雅到极致的山明水静。唯一的不同之处,大约便是洞府边上一株极其繁盛的长春树,太过惹眼。于是这一看,也便牵动了记忆深处那些被埋没的往事。
彼时天界成,洪涯境整个搬迁,随木神句芒离去的,还有众多自鸿蒙便传承下来的稀奇木种。长春树自然在其列。此树叶如莲花,身似桂树,花随四时之色: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故号长春。
当年句芒自东南海岛迁此树,献之于东方大帝,帝甚喜,从此长春树是为东帝象征——亘古以来的福缘气运压身,便是凡胎亦能得道,更何况这原是鸿蒙异种。而这天道底下规则最繁杂的莫过于人界,远离了那瑰丽奇诡的时代,纵然出身再不凡,也要在灵气愈少修行越困难的地境为天道所压制。自是不曾想到,在凡间的修行之地,还能见识到长春树的存在。
不,要惊讶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它为什么会在洞灵源为什么会在和桑峰!
阿祸站在树下,淡淡注视那繁盛至极的红花灼灼似火般燃烧。色泽无比浓烈,却又不至过分放肆,与内敛无搭边,偏又饱含着不曾蔓延的生命力。
他又看了它一眼。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的视线中,这株高大繁华的长春树真的如同惺忪转醒一样,更加用力得释放自己的生机——似乎迎着他的注目,那火灼的枝桠便像是受到鼓舞般,雀跃得展现自己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于是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像是瞬间发生改变,一切都黯淡了,连脑海都只剩下这抹燃烧的红。
负着手缓步走进他娘亲的洞府时,阿祸越发清晰得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异样。
他并不能琢磨清楚这异样的来源,只有冥冥中一种类似于警觉的提醒在回荡,不断回荡。当他注视着它时,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它也在注视着他。可他分明探知到,这长春树似乎并不曾圣灵。那是因何?
……反常即为妖。
或许,过后他有必要探听下这树的来源。
*
出乎意料,最后方其墨并不曾在和桑峰上找到牵机老道。
两人又转往主峰,飞剑一落地就见着石桌边自顾自喝茶的大师兄,不由惊愕:“大师兄?呃……师尊在哪?”名义上说他管着整个洞灵源,但底下各项事务皆有各弟子所束,不过大方略需他做主罢了,于是算起来,倒是他最清闲,寻常整日里闭关修炼,偶有出府也只拜访些故友。方其墨的山头本就偏,一贯少跑主峰,这会儿竟见着他,倒也稀奇。
男子一身气度无比优雅闲适,虽为剑修却并不曾环绕有锐利或侵略性之感,反而如沐春风般自然又淡泊。脸容缺乏精致的俊朗,却胜在大气。散发素衣,与天地山川相容,单单凭石独坐,自是天然去雕饰,洒脱而不羁。
大师兄放下杯子,视线不着痕迹在阿祸身上一点,对着小师弟笑了笑,解释道:“这一回,牵机师叔只算了一卦,我也不知算的是什么,总之师尊因此卦,早些时日便出了山门,却不知去何处,要做什么。至于师叔,刚与我对饮了一杯,这便离去了。”
石桌上确实只一个茶壶几个茶杯,底下石凳边上却散落着好几个酒坛子。只酒味不浓,因此不明显。
方其墨抓了个重点,大怒:“混蛋!这便走了——我都说了我要寻他算上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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