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上神》第122章


极清幽沉谧的花香顿时将帘帐中的空间充盈满,她呆呆望着那花,那瞬间连心都在砰砰跳动着平息不下来。
昙花被放在她的枕畔,那么优美硕大的花盘,一朵一朵挨着,洁白得似乎带着由内而发的朦胧光色,就像是月的光华凝结而成。
时间的法则。那么一点点时间的气息,将种子绽放为花硕,静静得开在她的枕畔。
少恭抱着他,轻轻摩挲着她发顶,掌心微烫,依然是笑着,极温柔极软和的笑。
她在这样安静温柔的怀抱中,在昙花清醉迷人的香气中,不知不觉睡去。似乎跌入了一个梦境,榣山若木灼灼光华遍照,抱琴迤逦而来的仙人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纯白的衣衫映衬着昳丽的颜容,正像是一朵清艳绝世的昙花。
奶娘端着热气腾腾的脸盆进屋,撩开床帘子,首先被扑面而来的花香激得浑身一凛,然后心又漏跳了好几拍。
——熟睡的小小姐枕畔,散落着几支枯萎的昙花。
问题是,那昙花根须俱全,却无任何泥土的迹象,反倒扎根在枕头中,仿佛正是从那里生出。
一整个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
山上的清泉终于汩汩往山下淌的时候,方家的其中一位小姐终于忍无可忍亲自上山,把乐不思蜀的弟弟给拎下山。方兰生含着两泡眼泪,可怜巴巴与素娘雪皇奶娘阿默道别,独独漏了个少恭。
时光最美莫过于他对她微笑之时。
她总是在轮回中这样艰难得长着,他就在命运还未将离别划下之前静静注视着她长大。
可纵然岁月再不忍苛责,属于她的脑海里,也不会出现例如“假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类似的话语,留不住情感,哪怕是那一夜昙花绽在枕畔的悸动,在幻梦清醒之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更是不会这样想,他知道自己永远只能抓住当下仅有的,而不能希冀任何不切实际的幻象,此世命途已为他所规划,一步一步往前走又谈何能漏缺了什么。
素娘六岁那年,住处从山寺小院搬到了琴川城里。少恭并未搬下来,但很多次夜晚出现在床围上的依然是这样一道影子。
城里的小学堂在桃花绽放的时候再开,兰生终于能心满意足牵着妹妹上学,除却偶尔在夫子身边见到那道青花身影的郁闷外,一切都已习以为常。
八岁,青玉坛之人奉于山寺院外,欧阳少恭随其回了衡山。
素娘从睡梦中醒来,枕畔放着两支花,人却已不见。
一支白莲清雅一支昙花幽谧,枝条相缠,静静绽放着。
作者有话要说:12。15
如题,估计是最后的温馨日常了~妈蛋被催更催得只能来更了……哎,乌蒙灵谷剧情很短的,所以马上就写正剧啦啦啦啦~
阿湮还是娃娃身时写着无压力啊,搂搂抱抱神马的简直停不下来XDDDDD
☆、第116章
素娘在梦中感觉到一股叫神魂都能为之震颤的悲伤。
冥冥中她知晓这是来自天外混沌海中传递的牵系,亘古的浩瀚已熟悉得无法撼动任何心神,宿命的因缘也无法加诸丝毫踌躇,可太易宫中的神祇啊,你又梦见了什么呢?
玲珑冰白的凤凰卧在她的枕畔安然入眠,在睡梦中泣如雨下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坐在柔白密闭幽暗沉昏的帘帐中,右手肘虚靠着软枕,左手抚摸着雪皇的脑袋与背脊,轻轻的,一遍又一遍。少女轻软绵长的青丝犹如水瀑般铺撒在锦被上,眉眼温婉又静谧。
是你吧。是你吧。是你。
一切情感都皆由你而生,那引动我神伤的那瞬间,必也是出自你之因由。
会是什么呢?叫我醒时竟回忆不起一丝一毫的画面。大概……梦到的是将你带离亘古前的那种未知力量吧,可那位神祇,为何要如此悲伤呢?又为何这悲伤,能如此短暂又迅疾得重回我心间,以至于竟叫我产生了一种,我能保留出这长久悲伤的错觉呢?
素娘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雪皇五彩的额冠。
被她身上不断涌现又不断消散的情感所影响,而沉湎入噩梦泪流不止的凤凰小小抽泣得抖着羽翼,只感觉一股暖流从灵台倏然流遍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那温柔又呵护的力量犹如温暖的火焰般将它整个儿包裹,叫那亘古之前天南被封印的记忆似乎都要复苏,泪水渐渐止了,它安静又宁和得重陷入香甜梦境,身体也缓缓消散,变回一道浅浅的烙印融入它之主人的手臂。
素娘发了一会儿呆,轻轻拍了拍枕头,抖落一床透明微小的冰晶。
她躺下来,摸一把冰晶,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心念一转,指尖的力道便带了出来,化冰的泪珠一颗一颗悄然消散,将它们所承载的情绪又传递回她身上,她一点一点感受着,眉眼微微柔和,也微微笑起来。
世人因怒而怒,因哀而哀,因喜而喜,因乐而乐,可是于她,任何一种,皆是珍宝。
因它因你而生,因它不能为我留存。
天明时兰生逃家来寻她。
方家大姐数年前把满院媒婆打出门外,扬言大好年华怎可困于闺阃,仗刀跨马说要闯天下去,至今不归。方家二姐招了个上门女婿,统管家中大小事务,精明强干,将偌大一个方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在管教弟弟方面非常严格,兰生最怕的姐姐就是她。方家三姐厨艺非常好,只是实在太好了,对厨道简直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在到适婚年纪之后索性学着大姐离家出走了,说是要去天下走走长长见识。方家四姐嫁在苏州,随夫家长住苏州。方家五姐也已定下夫家,如今正在备嫁。
“你又逃课。”素娘微微一笑,就着天光仔细检查了一下发带的纹路,在昨日的绣针下接着刺下一针。
“我不想听之乎者也我想跟着爹爹去降妖除魔啊!”方小少爷抱头哀嚎,“可是二姐她要抄菜刀砍死我!”
“明知你二姐最恨你爹抛弃妻子不务正业,这话要被你二姐听到,你就别想踏出家门一步了。”
“啊啊啊啊啊可我学这些有个毛用!”方兰生痛苦得把书袋摔到地上。
素娘想了想,认真道:“打发时间。”
兰生瞪着她:“就像你刺绣一样!”
“不是啊。”她笑盈盈得弯了眉毛,“我很喜欢的。”
“你都给少恭做了多少了阿,可到现在还只送了我一个帕子,只有一个!”兰生迅速转移针对目标。
“因为兰生要用的,有姐姐们代劳了呀。”
“这怎么能一样!”兰生瞪大眼睛,然后在素娘的微笑里明白了她的冷酷无情,简直想把书袋捡起来再摔一次,“不带这样偏心的!”
素娘坐在窗口,薄薄的日光打在含笑的面容上,乌发垂腰,眉目静柔,少女的身姿犹如青萝般已经出落得格外纤美曼婉。
她还小的时候软糯得不像话,很多时候就是那么呆呆静静得望着人说不出话来,就算说了话也是细细小小的,叫人一听连心都要化掉。方兰生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女孩子喜欢的娃娃总想找个好地方藏起来叫谁也找不到一样,男孩子也会有想要的娃娃,他被姐姐们带大,什么都被那么多双手管着,也会嫌烦,可他手里牵着的妹妹简直就已经可以满足他心中所有隐秘的渴望。
任是时光流逝,所有人都长大,这个天真的孩子还是像停留在昨天,素娘无论变作什么样子在他眼里却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他牵在手里的小娃娃。
看着少年气鼓鼓的模样,素娘歪了歪脑袋,声音放软:“给兰生打一个络子可好?”她指了指他腰间的玉佩,“旧了。”
兰生迅速转悲为喜,还来不及说什么,脑袋一重,一个玩意儿直直砸在脑顶心上。
这熟悉的重量……‘蠢货!你又来了!’
“凰君……”被欺压已久还不得反抗的少年郁闷唤道。
雏鸟在他脑袋上蹦蹦跳跳,嬉笑道:‘你该走了,我刚路过书院瞥到个身影,很像你二姐哦。”
“嗷!”这嘲笑效果明显,兰生顿时惨叫一声,扭头就要跑,跑两步回过来,从地上拽起书袋转身继续跑,“妹妹我先走了记得我的络子我二姐来了就说没看见我……”
雪皇早在他大幅度转身之时已经扑闪着羽翼飞起来,如同一片羽毛般轻飘飘落在窗台上。
素娘笑着伸出手,摸摸它的羽冠。
小小的凤凰站在窗台上,阳光在它身上映照出白色剔透的光彩,那冰蓝的眸子纯澈近乎透明,天真有懵懂得一如当年初破壳之时。
素娘一边绣手中的发带,一边等着它开口。
很久以后,雪皇才道:‘阿湮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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