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之一品佞妃》第256章


辰时方过,秦宓还在睡,闻柒辗转了片刻,偷了个香,下了榻。
夜里梁六守夜,争候在门口,见闻柒开门出来,恭恭敬敬唤了声:“主子。”
闻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压低声音:“别吵醒了你家爷,他应该很久没睡熟过。”
确实,因着某人,爷夜不能寐,更甚,行尸走肉。梁六也不多话,颔首道:“是。”
闻柒落座,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你是梁六?”
“是,主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属下。”
闻柒搁下茶杯,懒懒躺进木椅,道:“事无巨细。”
一个时辰后,梁六坐立不安,在门口来回徘徊,频频往紧闭的屋门张望,却也不敢发出声响。
“闻柒。”
惺忪的一声,随即,又似心慌,慌乱地喊:“闻柒!”
梁六立马推门进去:“爷。”
只见秦宓半靠着床榻。侧脸灰暗,毫无神采,锦被坠下了一角,落在地上,他怅然若失,良久。
“她去哪了?”清冷的嗓音,乱而慌促,秦宓如此不安。
失而复得,秦宓太过患得患失。
梁六立刻回道:“闻主子去了花果山。”
话音才落,锦屏上的衣衫便缠落在秦宓手中,他匆匆着衣,动作慌乱急促,敛下的眸,在眼睑下落了一层深灰地暗影。
梁六端了杯清茶上前:“主子不用急,闻主子说去去便回。”他自然知道爷是怕闻主子一去不回。
“爷不放心。”
留下一句话,便不见了秦宓身影,梁六看着手里的茶杯失笑,他家爷,太草木皆兵了。
此时,刚过了正午,日头高挂,暖了几分秋日的寒气,花果山常年不暮的雾气稍许消散了,寨子里青葱的灌木,显得格外葱翠,一侧的藤木椅上,男子背着光静坐着,背影有些萧冷。
脚步,由远及近,却慢条斯理。
男子缓缓转身,轻笑,温玉的眼融了秋日的寒,清润地凝视:“你回来了。”是等得太久了吧,此时他觉得恍然如梦。
闻柒缓缓走近,坐在藤木另一侧,笑着看过去:“在等我?”
梦里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得有些缥缈:“你走了,我无处可去,想着你总会回来。”国破家亡,除了闻柒,他了无牵挂,除却等她,他确实无所事事了。他静静地看她,“还好你来了,我没有等很久。”
她沉默,低头,扯着藤木椅上缠绕的藤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说完,梦里便后悔了。
扯断了指尖上缠绕的藤蔓,闻柒抬眸:“梦里,不要等我。”
他淡淡的笑,微微一滞,张嘴,生涩:“闻柒——”
闻柒说:“我是来道别的。”
平而静气,没有不舍,没有迟疑,好似家常。她说得是否太轻而易举。也许,只是道别,无关决绝。
沉默,良久。
梦里才抬头对视,无痕的眸底,流露淡淡的萧瑟,他问:“还会回来吗?”他想,只要她回来,哪怕一次,沧海桑田便也不是那么孤寂,哪怕是谎言,他总还能自欺欺人。
只是……
闻柒没有迟疑,摇摇头:“不会。”语气,如此云淡风轻,似轻描淡写。
她啊,平日里满嘴谎话,偏生,在风月情缠里容不得一丝虚情假意。
梦里苦笑:“因为秦宓?”
闻柒不置可否,很快地点头:“嗯。”这时,她唇角微扬,眸中溢出一抹浅而光灼的笑。
说起秦宓,她的眼总是流光溢彩,同记忆里一样。
梦里怔怔地看她:“你分明不记得了。”
她颔首:“确实不记得了,不过呢,我这个人死脑筋,栽了就是栽了,一次两次没什么区别,说我没出息也好,秦宓我看上了,打算占为己有,和过往没半点干系,就算他不是我孩子他爹,我也定会让他当后爹,没办法,我就稀罕他,别说他本来就是我闻柒的男人,就算不是,那也得抢来。”她心平气和,好似理所当然。
如此厚此薄彼,对秦宓,闻柒总是会毫无限制地偏爱。
梦里问她:“你就非他不可?”
闻柒瞪大了眼,很惊讶:“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转而咧嘴一笑,“嘿嘿,我就是流氓本色,架不住美色诱惑。”
这流氓本色,怕也只对秦宓如此,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她游戏红尘,除却秦宓,又对谁玩过真的。
“闻柒,”顿了许久,梦里轻叹着,嗓音微微暗哑,“可不可以……”
不待话落,闻柒便截断了,不疾不徐:“秦宓那张脸有多招蜂引蝶你也知道,我得看紧了。”
就连挽留,她也断得干干净净,也是,闻柒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梦里苦笑:“我还是留不住你。”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足够让人心灰意冷,自嘲地笑了,“该做的都做了,我还是留不住你。”
闻柒跟着笑了一声:“不该做的也做了,何必。”眸底淡淡的纹路,杂乱无章,有些冷意。
梦里哑口无言。
闻柒掸了掸身上的细碎的藤蔓,起身,转头道了一句:“梦里,保重。”转身,没有再回头,她扶着隆起的腹,走得很慢。
梦里猛地起身,踉跄地几乎站不稳,他扶着藤木,痴痴地唤:“闻柒……”
他央求,闻柒却未曾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背对着,声音冷冷地穿过风,夹杂了秋天的冷意:“当日,秦宓大破南诏,你十万人马兵临巫都城下,昭然女帝自顾不暇,秦宓意在解药,根本无心攻城,你要一举入内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你没有,因为你知道秦宓为了解药受制于昭然女帝,必定会代守巫都城。秦宓意在解药,昭然女帝意在北沧西启两败俱伤,而你,”她缓缓侧眸,看着梦里,眸底冷若冰霜,“而你意在绊住秦宓,秦宓根本无暇去巫汀崖,而是由秦褚取而代之,目的就是引我前去。你入巫汀崖根本不是为了食人蛊,而是为了我。”她笑笑,“我说得都对吗?”浅笑,似嘲讽,眸光像隔了远古的横亘。
对吗?她啊,真聪明。
梦里淡淡地颔首,只是静静地凝着闻柒,一言不发,眸光近乎贪恋。
停顿了片刻,她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入巫汀崖之前,食人蛊便在你手里,你与昭然女帝狼狈为奸,她要西启,而你要我,所以,梦里,”视线相对,她眼里毫无温度,是彻骨的寒,她说,“南诏之役我一败涂地,皆拜你所赐。”
一分不差,只是,当所有丑陋被戳破,他没有无处遁形,其实,早便料想到了,不慌,不乱,只是不舍。
梦里无声地叹息:“我的闻柒是世间最聪明的女子。”身子,缓缓靠着藤蔓,无力得难以支撑,面容却温柔极了,不动声色着。
闻柒敛住眸光,少了几分冷意,更似陌生疏离的语气:“你还有话说吗?”
无话可说……
他都算好了的,唯独没料准,闻柒只见了那人一面,他严阵以待的所有筹谋便溃不成军了。
起身,走近闻柒,背影略微摇摇欲坠,他不偏不倚地对上闻柒地眼睛:“闻柒,你怨我吗?”
闻柒神色懒懒,无波无痕的眸光:“我从来都不是圣人。”顿了顿,又道,“甚至是斤斤计较的小人,有仇必报,而且必须连本带利。”
他知道,闻柒不是在说笑,她言出必行,有时候会不择手段,甚至心狠手辣,她记仇,往往更喜欢血债血偿。
“我知道,所以料想过了结局,是我妄求了,我不悔,闻柒,得之我幸,或生或死,我命。”抬手,没有触碰闻柒,梦里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所以,你要我的命,我会给你,便当作我还你的。”缓缓抬眸,痴缠地看着闻柒,梦里说,“我若死了,你就不要再怨我了可好?”平静的眸,没有丝毫动乱,手,缓缓垂下,握住闻柒的手,冰冷的匕首,落在了闻柒手心。
那匕首本是唐门之物,闻柒心心念念了许久,他本打算待她生产完再赠予她,如今也等不到那时了。
闻柒低头,掂了掂手里的匕首,转了一下,手指一推便出了鞘,一个转腕,握在了手中,刀刃对向梦里,她笑了一句:“我对你心慈手软太多次了。”
梦里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闻柒的眼。
闻柒最善用匕首,一招就能毙命,或者,让人求死不能,杀人不眨眼,她确实如此。
“这是最后一次。”说完,收了匕首放在腰间,闻柒抬头,面无表情,“别多想,我这是替我没出生的孩子在积德。”
这无情的女子,太重情义……
“闻柒。”除了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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