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_容九》第98章


所谓试武,就是让周沁将几种常见的兵器都使上一轮——武举最关键的那一轮对决是要带兵器上阵的,可惜这小丫头此前只拿过镰刀和榔头,师父授的那五天功里,也就是教了了个萍踪步、螳臂拳还有一点最基础的上下盘练法,所以在用兵对阵方面,她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学武之人皆知,习武需得先练根基,如根基不扎实,再奥妙的武学到手,也如同花拳绣腿,根本没有应敌之力。
哪怕是符宴旸那种废材,最基本的站桩、腿功、腰功和臂功也都是练过的,基本功过后才能开始修习内功,与此同时再择选适合自己的外家路数。
长陵本以为周沁在武学根基上一穷二白,可能会很棘手,谁知叶麒却说:“我觉得小丫头的下盘功夫倒挺扎实,就是有些不得其法。”
“扎实?”长陵不信,“周沁,你使一套剑来给我看看。”
周沁点了点头,当即提剑而起,将课上学的那套清城院的基础剑演练了一遍。
不过是几招简单的剑招,周沁挥的不成体统也就罢了,好几次差些没把自己给扎到,长陵看的几度想喊停——生怕她一个失手把自己弄残了。
然而又走了几招,剑法依旧的烂,腿下却踏步成风,扣、盘、控、遛、外摆、内合,浑然不像个新手,倒像是练过十年八年苦功的。
“停!”长陵从栏杆上跳下,问:“你以前当真没有学过武?”
周沁愣愣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那儿穷乡僻壤的,没有什么人懂武功的……”
那就奇怪了。
“你应该这么问,”叶麒轻咳一声,看向周沁,“你在你们村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玩耍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干啥,小的时候也就是帮我娘耕耕田,插插秧什么的,”周沁挠了挠头,“不过我家太穷,没有牛耕田,我从小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力气大,我娘就让我来拉犁耕田,开始的时候确实累,不过拉上那么几年,我后来拉的可快了,比全村的牛都快多了呢。”
长陵:“……”
叶麒似乎觉得新奇,又道:“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还在你爹匠铺里帮过忙?”
“那是十岁之后的事了,开始我就是替炉子送风,后来我爹又教我用小锤、大锤……唉,不过我太笨了,总是锤着锤着就把锤子给锤折了,后来我爹没办法,就给我铸了个铁锤,这么粗的柄子呢……”周沁两只手围着了一个圆,“那个锤子用的倒是称手,我锤了三年才断呢。”
这次连叶麒也有些哑口无言。
当了几年的人肉耕田牛,又拎了几年的棒槌……如此凶残的练法,她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普通习武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把基础功修到这个份上?
“再加上她学过的萍踪步,我觉得下盘功夫这一块,小丫头基本可以跳过了。”叶麒道:“至于说她不会内功……短短一两个月,也不可能学的成……”
“她力气大于常人数倍,倒也未必一定要使内力才能对敌,”长陵的眼神在兵器架上来回扫动,“只要选对一样兵器……”
“她不是从小就使锤子么?”叶麒指了下架上的乌铁锤,“试试呗?”
三十余斤重的铜锤,在周沁手中仿佛没有什么负压感,她不懂兵器锤的使用之法,便以锤为剑,试着劈、刺、涮、盖。破空之响煞煞逼人,初时看了一圈,还挺像那么回事。而锤子毕竟是锤子,重心在前,多耍了一会儿,好像就不是周沁使锤,而是锤子带着她跑——叶麒眼见她有些失控,下意识的跳到梁柱之后,连连道:“欸欸,差不多得了啊。”
周沁也想停下,只是方才她使力太狠,抡出去容易,却根本收不回来,她转了好几圈,整个人都快被转晕了,“我、我停不下来啊……”
长陵怕她强行收锤会受重挫,忙开口道:“站定,放手!”
早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周沁谨遵师命——站定、闭眼、放手。
失重的铜锤飞快悬空转了数圈,但听“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周沁后知后觉的睁开眼来,吓得差点没跪下来——院落的墙体被戳了个大坑,塌方了。
叶麒看的叹为观止道:“大吉大利,阿弥陀佛。”
这时,但听墙对面有人惊呼道:“什么情况,我才搬进来第一天,墙就塌了?!我天,这啥,棒槌?!”
三人不由一怔,都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那人从墙窟窿里探过半个身子来,一看到长陵,一脸的惊魂未定化为了惊喜:“师父,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第六十八章 :传技
“这宅子是我舅公家的老宅; 空置很久了也没人住; 和我同寝的那大兄弟打起呼噜那叫一个震耳欲聋啊; 我都失眠好几天了……”符宴旸指了指两眼眶的乌青; “我就找我舅公要了钥匙; 方才还在铺床呢,就被你们丢的棒槌吓尿了。”
长陵:“那你为何不回家?”
“我家那么远,骑快马都得半个时辰,要是每日把时间都这花在往往返返; 哪还有办法练功啊?”符宴旸说着已经从墙对边跨过来了,“结果没想到……诶; 你们这是干啥呢?”
“师父正教我功夫呢; 是我太笨了; 连兵器都握不住……”周沁鞠了个大躬; “我、我一定会把墙给你们砌补回去的……”
“教武功?你们私底下居然还搞特训?”符宴旸一把搂住长陵的手臂; “师父,你这就偏心了啊,我也是你的徒弟啊……你怎么忍心落下我呢?”
叶麒一把将他拉离长陵三步远,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小侯爷……我委屈还不行么?”符宴旸被叶麒拽的动不了身; “我都已经是这届士院生垫底的了,再不想想办法,就不能参加这届武举了……”
叶麒道:“你符二少想讨个功名有什么难的?何必和人家争抢这个位置呢?”
符宴旸倔强道:“我就是不想让我哥看扁!他老说我文不成武不就,还一直反对我学武,可我偏不; 我这次就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照样可以做武举人!”
眼见这浑小子满口斗志昂扬的,长陵正要说话,却见叶麒飞快的甩来一个眼色,随即笑着拍了拍符宴旸的肩膀道:“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想来学武的,还是你哥派来当眼睛的?”
长陵这才反应过来——她接下来要教给周沁的,多多少少会显露本门功夫,符宴旸纵然不识货,但他若是哪天在符宴归跟前使上个一招半式的,不就惹出怀疑了么?
只是……现在给他撞个正着,倒还真是有些难办。
这话中透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周沁听懵了,没敢吱声。
“我昭昭之心可鉴日月,对师父可是绝对的忠诚。”
符宴旸表完了忠心,发现长陵无动于衷,又求助似的将叶麒拉到一边,道:“小侯爷,您应该知道的,我和我哥不算一路人,我要是向着他,您这样天天追着我未来嫂子跑的行径,我早就告密了啊……”
叶麒脸色也变了,还没来得及发作,符宴旸又凑近道:“如果小侯爷帮我,我也帮你。”
“怎么帮?”
他轻悄悄道:“我帮你把他们这桩婚事搞砸。”
叶麒眉睫一跳,狐疑道:“你这种胳膊肘向外拐的行径……我敢随便信?”
“这不算胳膊肘向外拐,我只是旁观者清,”符宴旸道:“我大哥……若真的娶了亭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我瞧的出来,亭姐对我大哥半点儿也不上心,反倒是对小侯爷……”
“嗯?”
“总之……就是不一样。”符宴旸眼睛一飘,“除非,您帮我说服亭姐,让我和你们一起学武,那我就告诉你。”
叶麒:“……”
人精侯对上泼皮猴儿,不是拿他没辙,而是被戳中了软肋。
长陵看他们两搁在一边嘀嘀咕咕,颇是不耐烦道:“符宴旸,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周沁一个我都有些顾不上来了,再加你一个,怕是……”
话没说完,叶麒转身道:“其实我觉得符二一起加入也并无不可,这样小周也有个能对招的小伙伴,于他们增进实战经验更有益处。”
长陵睨了他们一眼:“你教么?”
“有何不可?”叶麒拍了拍符宴旸的肩,“符二,你跟着本院士混,说不准更有出息。”
符宴旸自不敢反对,能留下蹭点武功总归是赚的,长陵看他们都达成了共识,也就懒得多言,唯一一个始终云里雾里的周沁问:“那现在……是先修墙么?”
“不用不用,我觉得这样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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