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_容九》第104章


不等他回头,背心处倏地一麻,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一栽,整个人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踹到了比武台下。
长陵稳稳当当地站定在比武台上,反应慢半拍的监考官这才道:“荆长亭胜。”
尔文意识到这姑娘使诈,气的指尖发抖指着她道:“你他娘的……”
长陵一个起跃落地,风一阵的掠过,留下他一人独自谩骂。
她没注意到人群后的符宴归,自然也没有发现,他正用一种微微失神的眼神端望着她。
乙台这儿的香已燃了半根,长陵一奔近,就听到人群中一片拍手叫好之声——方烛伊不知使了什么剑法,势头极之刚猛,周沁的铁棍在那一袭急舞之下被压制的手忙脚乱,无处躲藏。
长陵一眼看到叶麒,自然而然的靠上去,“打的如何了?”
叶麒看她来了,低声道:“方小姐这套霓裳剑练的极是精纯,基本没露过破绽,周丫头靠萍踪步撑到现在也是不易了……不过这种打法,就算熬到了一炷香结束,也会判定方小姐胜的。”
说话间,台上二人又你来我避了好几招,如叶麒所言,两人的武功差距是无法靠蛮力来弥补的,周沁的棍劲再大,打不到也都算白打,相反方烛伊始终保持着上风的节奏——虽然苦攻难下,也显得有些急躁了。
符宴旸在一旁也看的着急,“奇怪了,这臭丫头和我打的时候我都要给她打散了,怎么今日对上烛伊,力气全跑没了?”
叶麒道:“不是没力气,而是方小姐以形卸力,周丫头分不出虚实,这才被耍的团团转。”
不错,这样一直打下去,周沁就绝无获胜的可能。
除非……能把方烛伊的剑撞飞。
长陵目光微微一转——试子比武期间,台下所有观战者都不可出言提醒,她自然不能直接对周沁说话,但规则之中,却没有说过她不能和别人说话。
“符二,”长陵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符宴旸,“你一会儿紧跟着我,别跟丢了。”
符宴旸一听指令,立即会意点头,长陵目光始终盯着比试台,根据方烛伊的出招招式瞬间锁定了周沁下一步会躲避的方向,快她们一步挪了过去——然后就在周沁退到那个位置时,长陵扭头符宴旸道:“符二,你不是丙台的么,怎么还有功夫来这凑热闹?快看好你的软剑,下一场要是让别人选了去,你就没兵器可用了。”
她的声音不大,在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中根本没人注意,但恰恰好钻入周沁耳中,便成了独有的暗示——打翻方烛伊的剑,让她没有兵器可用。
在此以前,周沁一心想着如何破方烛伊的剑招,越斗越挫败,无策抵御,长陵这句“及时雨”,几乎是醍醐灌顶之效,一瞬间,她的身形徒然跃起,扑棱棱往方烛伊面门一棍敲去。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要方烛伊顺利避开,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剑架在周沁的脖子上。
方烛伊还当周沁是打红了眼,嘴角一勾,亦侧倾而上,不料周沁的铁棍在中途倏然圈转,旋出了一个极为突兀的弧度,方烛伊脚还来不及沾地,避之不及,此刻是非硬接不可了,当下长剑对准铁棍斜挥——
“当啷”一声,方烛伊勉强握住剑柄,只觉得整个手臂疼的发麻,再扭头一看,钢铸的长剑竟然就这么被铁棍的暴力给砸弯了?!
周沁一招得手,不留任何空隙,铁棍迅疾无伦卷了过来,方烛伊甚至来不及回护,只觉得手心倏地一空,剑就这么脱手而出了!
方烛伊彻底呆住了,甚至忘了要往后纵跃,此时一炷香燃尽,铁棍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的太阳穴旁,只听监考官高声道:“本场,周沁胜——”
这下,不仅是方烛伊僵在台上,连周沁都好半天没有晃过神来,直听到符宴旸高声笑道:“周沁!你什么狗屎运!这都能赢!”
周沁讷讷地盯着自己手中棍,“我、我真赢了?”
“那可不?”
周沁一脸欣喜的跳下比试台,激动难耐的拉住符宴旸的手道:“我怎么赢的?”
“我也没看清楚,反正你就是赢了。”
殿堂级的菜鸟赢了本应必输的比试,身为陪练的符宴旸只觉得自己至少也占了大半功劳,这会儿恨不得跟着周沁一起跳圈,连方烛伊冷着脸离开都没有发现。
长陵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时,看小侯爷朝自己抛来一个“你真行”的眼色,她眨了眨眼,递回一个“算你识货”,惹得叶麒无言笑了起来。
多抵是开头就遇上了大招,后面一场他们仨都出乎意料的顺当。
所谓顺当,于周沁和符宴旸而言是遇到了略逊于他们的对手,经过一番恶斗险胜过关;于长陵而言,则是再次完美错过王珣,装模作样的斗了半柱香将人一掌掀到台下。
连胜两场之后,三人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武进士角逐赛。
能进入前二十名的试子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符宴旸一上阵没两下就被揍个屁滚尿流;周沁仿佛是在和方烛伊那一战逆袭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又给她侥幸混赢了一仗,最后得了第十七名;而长陵纵观了一下榜单,选择在十进五的比试台上表演了一场“苦战”,让自己“力竭”摔了下去——无缘于王大公子决战武举之巅。
最终,王珣毫无悬念的夺得了榜首,如愿以偿的夺得了状元之衔。
只可惜,这状元迟到了三年,他希望看到的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王珣的脸上无悲无喜,长陵淡淡的看着比试台上的他,忽然觉得,墨川也许说错了,他并不是欠人一个状元。
他和她一样,都是讨债人。
荆灿之于王珣,或许便如沈曜之于她。
而明日,她将见到沈曜。
作者有话要说:
武举里没有真正属于陵姐的对手。
想看陵姐和麒总男女携手双打,燕灵山和武林大会篇才是他们的舞台。
第七十二章 :朝见
演武场外; 有一条城中湖; 到了傍晚; 落日将整面湖熔成了一块金璧; 新月初生于寒鸦之上。
长陵躺在树下; 凝着柳垂枝,听着不远处湖岸边有孩童们在嬉戏打闹。
叶麒拎着一壶水囊走来,在她身旁坐下,“喝不喝水?”
长陵接过水囊; 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他们都回去了?”
“嗯; 那二傻都累坏了吧; 符二也都受伤了; 估计各回各家去找大夫了。”叶麒看向长陵; “你有没有受伤?”
长陵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可能?”
“怎么没有,你这个袖子都……欸?”叶麒看她右手袖口裂了个大缝,一把握住,仔细端详一番,没有发现伤口; 倒看到了一个伤疤——一个状若飞蝶的淡紫色伤疤。
“没事,就是今天遇到了个脑子进水的,一个劲的想割我的腕,不小心让他给划到了。”长陵坐起身,看叶麒怔怔的望着自己的伤疤; 忙缩回手去。
叶麒收起顿在半空的指尖,“这个……是同心蛊的疤?”
“嗯。”
“你当时……是怎么中的蛊?”叶麒的声音非常轻缓,“能说的么?”
长陵一言不发的移开目光,没有回答。
叶麒说:“不说……也没有关系。”
“是采药的时候,蛊虫无意中钻进去的。”长陵突然开口道:“他割破了自己的手,以血诱出另外半只蛊虫,说不能让我断成两截下山。”
“他?”叶麒问:“是付流景?”
长陵微微点了一下头,“所以那天,我们在十字崖上结拜为兄弟,立誓同生共死。不过后来,沈曜告诉我,那蛊虫一开始就是他放的,我之所以毒发,也是拜他所赐。”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神色也没有什么波澜,“他认为是我杀了季子凝,他想报仇。”
叶麒听说过季子凝的名字,但如此言简意赅,他一时间还没有理清人物关系,又听长陵道:“话虽如此,我始终没有想通,他为什么从没有问过我,就能够妄下杀手。”
“季子凝不是个魔教教头么?你杀她不是为民除害,付流景报什么仇?难道,他和季子凝私下里有一腿?”
长陵看他反射弧如此长,不免怔了怔,听到“有一腿”时,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道:“那季子凝自然也是我扮的。”
叶麒扶额道:“你好好的扮成魔教妖女又把自己杀了?”
“……”
长陵突然觉得和这小侯爷述衷肠什么的,实在太不靠谱了。
她正欲起身,被叶麒一把拉入怀中,两人一起倒在草地上,他眼中浮起几分笑意:“逗你玩的,你怎么总生我的气。”
“是你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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