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_容九》第137章


阿果妹好像被她吓坏了,“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是啊,为什么会哭呢?
不是说练过释摩真经之人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无坚不摧,即使泰兴城那一把大火将她的一切烧为灰烬,她依然可以从万丈冰缝里钻了出来,依然可以死灰复燃。
可是这一场洪流却好像湮灭了心中最后一丝光亮。
长陵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以后的日子,她也许还可以重新站起来,去杀人,去报仇,手染鲜血,或是放下屠刀……但是,她再也不会发自肺腑的快乐了。
原来,比被喜欢的人背叛更痛苦的事,是心上的人再也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长陵擦干了眼泪,回答阿果妹道:“因为天不容我,而我偏想逆天而行。”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阿果妹自然听不明白,她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人,见雨势渐弱,视野变宽,忙不迭的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了什么,睁着大眼呆呆道:“姐姐……那个是……是船么?”
船?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船?
长陵眯着眼抬头望去,只见细雨朦朦中,一艘形似海鸟的海船出现在视野内,那船身至少有十数丈之宽,船心头低尾高,乃是用作海战的海鹘战舰。
她愕然站起身来,看到那战舰之后另外还跟着好几只中等大小的帆船,船上都站着手持弓弩的士兵。
而当那首艘战舰愈发临近时,她见到甲板之上,站着十来个手持长剑的江湖人。
昔日的沧海派掌门霍真、真武门掌门平裳、丹霞门洛飞,甚至还有七杀堂堂主……诸多熟悉的面孔从她眼中一一晃过,那一年泰兴城外,围在沈曜身畔以长剑相指的那些老熟人,居然都凑到了一块儿。
依旧是熟悉的狰狞无耻,只是被围的人变了。
长陵望着站在船头前的荆无畏,以及站在他身后的游三时,脑子“嗡”一声炸开,原本糊成一团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是他。
是他放的水闸先淹过森林和村庄,再乘船而入,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荆无畏本以为当船进到村里时,应当是什么活口也不剩了。
他一路开进来看到一些垂死挣扎的村民,让士兵们顺手杀了,谁知开到底,竟然看到一座小小的山坳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船在距离石峰不到数丈的地方停了下来,荆无畏故作震惊的望着长陵道:“絮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快、快上来!那边危险!”
长陵的面色苍白如死,眼眶的湿红犹在,她将阿果妹护在身后,冷冷看着荆无畏,道:“原来是你。”
荆无畏看清她的狼狈之态,又见她身侧不见了叶麒,已经猜到了什么,抑制不住的狂喜就要溢出来,他前一刻还惺惺作态,这下连戏都不演了,丑陋的嘴角一扬,“不是爹,你以为是谁呢?若不是我故意留下了燕灵山的线索,假装同意你们的婚事……又怎么能把你们引到这儿来?若不是小侯爷亲自出马,又如何能破得了这二十八星宿阵呢?”
长陵狠狠攥紧已经握的鲜血淋漓的手,喃喃道:“越氏遗物中提到了燕灵村和贺家的二十八星宿阵,所以,你才想利用贺瑜进入这村庄?”
“喔?小侯爷连越氏遗物都和你交待了?”荆无畏颇是诧异的瞟了她一眼:“还是说,你一开始接近我,也是为了越氏遗物而来?”
长陵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道:“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南絮……”
“你在清城院种种言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比武擂台之上你甚至没有用过一次毒……”荆无畏深表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你是符相的人,想不到你最终居然选择投靠了小侯爷……甚至为了他肯同入燕灵山,这一点,倒是让我始料未及啊……”
长陵心中生出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愤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这一生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是被这样不堪的人给摧毁的。
“行了,念在当日明月霏对我施毒,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和你说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既然你对小侯爷如此情深义重,”荆无畏猖狂一笑,“不妨让‘爹’来,亲自送你一程,陪他共赴黄泉如何?”
他说到这里,船上诸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七杀堂堂主更笑道:“如此绝色美人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要是将军首肯,借本堂主来玩一玩……”
话没说完,众人脸上都浮现出猥琐的笑意,荆无畏接道:“那可难办了,我这位‘闺女’武功不弱,恐怕还得先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否则,怕是堂主你消受不起啊哈哈哈哈……”
躲在长陵身后的阿果妹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长陵褪尽血色的嘴唇却忽然动了动:“荆无畏,你说反了两件事。”
“第一件,明月霏给你下的醉逍遥解药被我掉了包,所以我没有救过你,”长陵一字一顿道:“不到一年之内,你必死无疑。”
荆无畏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等他反应过来,长陵说了第二句话。
“等你出了燕灵村,一定会想去找明月霏要的解药,对吧?”长陵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嘴角一弯,“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难得有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进来,黄泉之路想必不会寂寞,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
第九十二章 :战神
一个看去弱不禁风随时都要被风卷走的小姑娘; 说了这么句大言不惭的话,是没有人会真当一回事的。
众人一听不免露出了嘲讽之色,七杀堂堂主应如离对荆无畏道:“不过是强弩之末,故意这么一说唬一唬我们罢了……荆将军不必担心,就算当真中了什么毒药; 待将军将伍润刻在石壁上的秘籍练成之后; 何惧毒不能解?”
“堂主所言甚是,大不了,我们替将军跑一跑腿; 将雁国那小公主给揪来,任由将军您来处置便是。”真武门掌门平裳顺便献了个嘴上殷勤,指着长陵道:“眼下,就让平某代劳先将这丫头拿下!”
说罢,他自船上凌空跃下,一记软绵绵的掌风迎面飘来。这一掌虽看似柔和,实则深蕴浑厚内力; 若是躲开,这一掌便会在顷刻间快上十倍不止; 一招擒人,若是迎掌而上; 掌力则会倾囊而出; 正是真武门的拿手绝学擒杀掌。
长陵眉头皱也不皱; 右手伸到阿果妹肩上一抓; 下一瞬; 平裳一掌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人凭空一闪,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他方一落地,当即警惕回头,不及听人示警,但觉脑仁剧烈一疼,竟是被人从后方用足尖踢中!
平裳当即觉得天旋地转,手脚使不上气力,忽尔身形被人一托,却是沧海派的霍真及时跳上前来将他一把搀住——方才众目睽睽之下,长陵拎着阿果妹一蹿一跳,速度之快,连船上的人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平裳自问方才虽未使出全力,但也绝无分过心神,然而依旧被一下踢中要害,他心下惊悚至极,只听那站在五步之远外的女子淡淡道:“平裳,我从前就说过,使擒杀掌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脑袋,过去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话太过耳熟,平裳一听浑身剧震,颤着指尖指着眼前的女子道:“你……你是……”
是什么,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但见他脑壳后崩裂出了一道口子,好似一股漏了底的杯子,鲜血与脑浆同时喷了出来,霍真被溅的手一哆嗦,由着平裳整个人直愣愣栽倒下去,滚入洪流之中。
这变故令所有人为之一骇,听她语气与平掌门乃是旧相识,这姑娘看去不过十七八岁,多年以前她才几岁?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但她一招之内击杀平裳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荆无畏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恐慌——比那日惊艳四座的御前比武,强上太多了……
霍真曾是当日在大昭寺被困的八大掌门之一,方才第一眼尚没有认出来,此时近在眼前,才想起那个以一己之力力战五大高僧的蒙面女子,他不由握紧手中长刀道:“你、你是当日在大昭寺的那个……”
“霍掌门,这妖女诡奇的很,千万不要和她废话!”荆无畏心头一虚,对周围诸人道:“你们快去襄助霍掌门!”
这一句命令,竟然是要堂堂几位叱咤东夏武林的掌门人去合围一个黄毛丫头,这要是传扬出去,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几位掌门人顿有不愿之色,他们心中断定平裳是一时疏忽大意,但荆无畏开了口,他们却也不得不听从,当下足下一蹬,丹霞门洛飞、铁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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