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直路》第6章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寒冷的晨风拂面,姜玖还是半垂着眼帘不为所动,知道清浅的足音进了院子,他才抬起头来。
〃早啊,阿玖。〃白华提着食盒,轻声打招呼,跟在她身后事妇人打扮的同墨,对着姜玖比了个手势。
姜玖同样的轻声量;〃早,你们辛苦了。〃
〃哪会,该做的。〃白华朝他眨眨眼。〃今天大姑娘一定神清气爽,睡了个好觉,我打包票。〃他一愣,还没问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与同墨就进门去了。白华她……这几个月对他是不是太亲近了些?本都叫他姜玖的,他们几个都是徐直的身边人,共同的话题是徐直,只有同事之谊,平日私下不亲,现在却是亲亲热热叫起阿玖,她脑袋是被谁打残了?
他在外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衣着整齐的徐直就推门而出了。由衣看人,这对徐直来说一点也不管用。从衣裳到配饰,甚至妆容都是她身边人打理的,因而姜玖从不看她的衣着来揣测她的心情,他第一眼落在她的面上,随即惊诧的笑意染亮他眼眉。
〃大姑娘,你今日气色真好。〃
〃是吗?〃徐直卷起衣袖,心不在焉。
姜玖微笑着,也不介意……或者说早已习惯她对他们根本不上心的作风,先行走道空地上。
徐直的生活十分规律;每日用过早饭后,她会练一套养生拳,而他就是陪练者。这一练,练了好几年,他完全看不出这套慢拳的玄妙之处,别说杀人了,连自保都不行,在他眼里看来其实是给敌人搔搔痒的小拳头,但据说是来自大魏医者所创,可以延长年命,于是也就这么练下来了。
徐直跟上来的同时,忽的砖头看着白华跟同墨。开口问道;〃都几年了?〃姜玖动作瞬间停顿,不动声色地跟着看去。
正拿着面巾的白华一脸茫然。〃什么?〃
同墨比了个手势。
〃十年了吗?两个人都是?〃
白华终于明白她在问什么,连忙道;〃大姑娘忘性真大,我才跟了大姑娘快六年而已。〃 徐直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她来到姜玖面前。〃让你久等了,开始吧。〃姜玖回过神,答道;〃好的〃不再看白华渐渐发白的脸色,全神贯注的陪练起来。
一套拳下来,徐直已是微微出汗,颊面染红。白华小心翼翼地送上面巾,等到徐直一如往常地结果擦汗后,她明显地松口气。
姜玖本该张过去那样无声地退下,去处理府里的事,但这次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大姑娘,那位……阿武该如何处置?〃徐直自面巾里抬起水墨般的美目。〃你说谁?〃
白华与同墨皆是呆住,姜玖连眼皮也没眨地,直接问道;〃周文武。牢里那位贵人,如今已在后院。〃徐直闻言哦了一声,蹙起眉道;〃怎么了?他是绝食了还是闹事了?〃〃这几日尚是安静,但……总觉得不对劲。他那样的人,怎会安安静静的?怕是他心里有了成算。我不以为他会安分。大姑娘,真要将他收做后院人?只怕他会带来麻烦。〃牢里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身为徐直的身边人,多少能接近那些站在西玄权利顶端的人,周文武是怎样的高兴,同在京师多年的他怎会不知?
给这个人记了仇,那种宁愿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绝对干得出来。
他就等着徐直一句〃你看着办〃,哪知徐直半垂着眼,似在思考。
姜玖递了个眼神给白华,白华咬着唇,斟酌着说道;〃大姑娘,才两天呢你就把他忘了,可见你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向陛下讨这个人,为此,陛下还塞了一个人给你,说好听点是来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但分明是来监视你的。〃白华心里不舒服,尤其一看见那个叫九行的青年,真想直接把他毒死。
徐直瞟她一眼,眼底并没有任何感情,白华非但未觉也没注意到同时垂下眼的姜玖与同墨。她继续说道;〃皇位明明不是属于周文武的,他怎么不安分点?名不正言不顺,论天下名声他根本比不上陛下。无仁无德,加上他无子,命中注定与皇位无缘,哪怕他抢到那个位置又能坐多久?连子都没有,还想千秋万世?依我瞧,他不但蠢还是个疯子,这样的人留在府里,恐怕哪天会连累大姑娘。〃徐直漫不经心道;〃不,你们都搞错了,周文武不是蠢,他是被逼的不得不如此作为,若是真是一直疯狂的皇子,万不会活到现在。这几日他冷静下来自是明白在我身边是他在西玄的唯一容身之处……〃顿了下,细长的墨眸一亮,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正好啊!阿玖,你把周文武安置在后院哪?带我去看看。〃姜玖凝视她片刻,确定她不但不打算让他看着办,反而插手要留下周文武一条完整的命来,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以往那次不是以他的意见为主?但他也不多话,只是低目道;〃是〃 有人用力击掌,这时无法说话的同墨吸引人注意时的动作。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徐直越过他的肩后,看向院子的门口。
姜玖不敢掉以轻心,迅速转过身看去。
一名看似弱冠之年的青年正站在院子门口。他的脸色又青又白,要退也不是前进又尴尬,一时间只能傻愣愣的瞪着他们。
〃我……我路过……什么也没有听见……真的,我不知道大姑娘后院人事皇……皇子……〃 !
天色已大亮,徐府的一切井然有序又安静,在府里的一角—徐直直接推门而入,眉目扫过室内,干干净净的一点暴力后的混乱也没有。她略略挑眉,视线落在坐在窗边的男人身上。
阿玖给他的衣着并不苛刻,出去没有凤凰绣纹外,是如往常那样一袭西玄贵族的男装,面容也是过去的齐整,如果不是他确定今时已是周文晟登基,她真要以为前几日在牢里见罪犯周文武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现在在她府里的还是那个有势力的尊贵的二皇子。她迈开步伐过去,殷勤地替他推开窗。
〃阿武,看你适应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我就说,你也不傻,很快就能明白我这里才是你在西玄的唯一容身之处。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阿玖说,别客气。〃她语气温和中带着些许难得一见的热情,周成武一双阴沉的黑眸终于转向她。
他讽刺笑道;〃我还当大姑娘会晾我一年半载呢,这么饥渴啊,竟想白日宣淫?我记得你十年前曾著一本书,说什么西玄男女三十后再也没有激情,都是以繁衍后代为主。你想打破自己的述作,我也配合,就是想你是徐达勉强动情了。〃徐直好脾气地笑笑,本要轻轻拍着他的面颊,哪知他一个伸手,扣住她的皓腕,力道不大,却比在牢里有力许多。
他目光胶在她一点都不意外的面容上。
她挨近他,低声与他说道;〃嘘,别说。看我对你多好,私下叫阿玖撤了那种上身的软筋药,我的后院人怎能半死不活呢?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一下?〃随即,她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的说道;〃阿玖,拿过来。〃朱红木盒递到她的面前,徐直兴致高昂的打开它,小心地取出里头的东西,再一抬眸,注意到周文武望着她的身后。
她不太在意地说道;〃是陛下赐的人,或许以后会取代阿玖,他叫……嗯?〃〃九行〃姜玖提醒着。
〃是啊,他叫九行。你放心,他不会随便外传你的存在。〃她再度挨近他,神秘兮兮地与他耳语道;〃阿武,我可是费了一番心血才弄回你来,连陛下要送人来作为交换条件,我也一口允了,你道我对你用不用心?〃她的音量只有他能够听见,眼底又带着他未曾看过的热切,让他一时无法适应。眼前这个热情暧昧、眼神明亮夺目的徐直……是哪位啊?徐直不是一直都是冷冰冰、遥不可及的吗?
恋人太多近傍,她衣上的熏香又进入他的嗅觉里,跟在牢里那天一模一样,甚至以前也是同一种味道。
徐直是个系怒形于色的人,十多年前徐达被迫离开西玄,从此她对他形同陌路。那几年她对徐达着了魔,对徐直也只剩势力上的拉拢,京师就那么大,两人都不刻意避见,自然会有相遇时,偶尔几次近距离客套对话,他都闻得到她始终没有变化的熏香,虽然舒服却不能让男人入迷,跟她小年时衣上熏香日日换不同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喏,阿武,你是呀活下去亲眼见证我跟陛下的下场,是吧?〃〃这时我苟且偷生下唯一的意义。徐直,你会不得好死,周文晟迟早露出原形!〃他咬牙道。
徐直对他的诅咒根本不在意,随口道;〃一定如你所愿。阿武,虽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但我总不能一直金屋藏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