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西菱)》第21章


云楼心中冷笑,面上只一丝不露的,回道:“公子要说什么?”
余时听她回话,喜得心痒难耐,不觉将身子侧一侧,脚步放慢了些,斜觑着她,笑说道:“我听得说,昨儿你们屋里燕钗姑娘大喜了。”才笑着,又故意叹了口气,道:“论理她是跟三弟弟最近密的人,这也原该的。只是冷落了你了,我倒替你叹息。”
云楼便说:“喜不喜,不过是各人的命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b 余时忙正言厉色地说:“这话若说别人还罢了,若是你,这么个好模样儿,好性情,知理明白的人,白搁在那屋里,可不叫人可惜了(注1)的呢!我就替你不平。只叹我管不着你们这府里的事,如若插得下手去,我必替你做主,叫你扬眉吐气才罢呢!”
云楼听他嘴里益发没个规矩了,心中暗道他作死,口里只说道:“公子这么说,我一个丫头如何禁得起。这话没人听见还罢了,若给人听了去,告诉到夫人那里,我怎么样就不说了,夫人听了,只当公子抱怨夫人不会管家办事,岂不是心里不自在?”
余时听了,登时想起秦夫人厉害处来,那胆子便怯了二分。忽又想起秦夫人虽厉害,不过对自家人罢了,自己原是这府里的客,她也不好怎样的。因又安下心来,待要再想个法儿勾引云楼,展眼却已到了院门前,便只好暂掩住口,自己先进来。
到秦朝颜门前,先问一声:“大妹妹可在家?”只见绿棠掀帘子出来,笑说:“才歇着呢,公子且去瞧霜姑娘罢。”
余时也知不过是因同在这院子里,不好直接过去,打个幌子罢了,听了这话,便笑道:“烦姑娘替我问好儿罢。”便往后边去了。才一进了院儿,便见秋绡在那里坐着,云楼便知是等自己的。因见秋绡起身道了万福,说:“小姐和四姑娘在里头呢,公子进去罢。”
余时便进去了。这里云楼方上来见过,说:“姐姐找我作什么?”
秋绡便拉她往自己房里来,说:“你过来,我有件大事要求你。”
云楼便跟她进来,才一进屋,秋绡便将门掩了,窗户也关了,回身拉云楼坐在床沿上,握着手儿,低了头,半晌没言语。云楼瞧这等郑重,心里也疑惑起来,便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姐姐只管说罢,别这么闷着人,倒叫我猜疑。”
秋绡听了这话,便流下泪来,说道:“好妹妹!你瞧着这些日子我待你的心思,再瞧我们这屋里的光景,你大约也明白一二分了。我不为别的,只为着我们小姐,日夜悬心,偏舅太太还只拖着。若说这事儿若说准也是定准了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原也不用着急。但你只瞧着我们小姐这几日的形景,茶饭不思的,天天怔着眼睛出神儿,时不时还要哭一阵子,问她,又不说,这么下去可怎么好!”说着便哭。
云楼听了这话,却跟自己前儿瞧见的事不对景(注2),心里疑惑,嘴里只顺着说道:“我这两日瞧着姑娘倒是精神
短了好些,正疑惑是什么缘故,还只怕这两日人多忙乱吵闹得慌,原来却是为这个。只是这事儿我们老爷、夫人不点头儿,可还能怎么样呢?”
秋绡叹道:“我正是愁的这个。我们夫人虽惦记着,只是舅老爷、舅太太顾不及,竟白耽误着。妹妹,你也知道,常日家我们听那戏上说的,多有为这个成了大病,甚至于挫磨死了的,我只怕我们小姐总这么着,酿出大症候来,那时虽然事成,只怕也晚了。所以我也顾不得死活了,横竖求妹妹看我一片忠心的份上,帮一把罢!”
说着,竟要与云楼跪下。云楼忙一把扶住,说道:“姐姐快别这么着,折死我了!姐姐只说有什么说的罢。”
秋绡拿帕子拭了泪,又扒着窗户瞧瞧外头无人,方凑近耳边来,低声说道:“只求妹妹带个信儿,告诉三公子,今儿晚上二更在园子西南角亭子上来见一面,说几句衷肠话儿。只要能救了我们小姐,不但公子,便是妹妹也积下大德了。”说着,又暗暗地将一样东西塞入云楼手心。
云楼听了这话,一时愣了,半日方回神,只觉心内直跳,小声道:“你也忒大胆了!这要叫人知道了,咱们是死是活?你们小姐还活得活不得了?”
秋绡低了头,咬牙说道:“如今竟顾不得这个了。我拼着粉身碎骨,也得救回小姐来。我知道怕连累了妹妹,只是除了妹妹,我竟再不敢求别人。只求妹妹可怜我们主仆二人,若作成了,我这性命就是妹妹的,来日无论刀山油锅,只要妹妹一句话,我再没有不去的。”说着,双膝跪下,拉着云楼的手,说道:“只求妹妹成全!”
云楼见她如此,也不拉她,凭她跪了,低头暗暗盘算了一时,正没个主意,忽听外头有人叫“秋绡姐姐”,一面叫着,一面听得脚步往这边来了。慌得秋绡起来又不是,跪着又怕被人见了,只死攥着云楼的手,眼神哀求着。云楼便作了主意,悄声道:“你且去罢,待我想想。你放心,我必不告诉人的。”
秋绡听了,还要再求,无奈外头人已过来了,只得忙忙地起来,胡乱擦了泪痕,高声应道:“来了!我换衣裳呢,这就出去。”说着,将帕子沾了水,对镜擦了擦眼睛,转身去了,临去又回头望了云楼一眼,意思求着云楼快快答应。云楼只假装低头犹豫,秋绡见状,只得去了。
出门只见含珠在外头等着,便问:“叫我作什么?不是嘱咐你好生服侍着么?”
含珠道:“是舅老爷屋里一
个小丫头来找,说要送东西与小姐。我原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接了就完了,谁知她偏要找姐姐。我想着姐姐说身子不爽,不见人的,就跟她说姐姐今儿不得闲儿。她又要见小姐。我想着若是舅老爷有要紧事,必是叫大些的姐姐们来的,她能有什么事,岂有为她一句话就当个正经事去烦小姐的?我就说小姐里头正和咱们公子、和四姑娘说话儿,叫她等等罢。她就去了。”
秋绡便皱眉道:“既是去了,这时候又叫我作什么?”
含珠便拿眼睛左右瞧了一瞧,上来两步,小声说:“正是底下的事儿要紧呢,要不然也不敢来烦姐姐。“
秋绡听她说得郑重,先是一怔,立刻便想起事来,便猜着一二分,只听含珠说:“那丫头去了一回,又回来,拿了样东西给我瞧,说若是要呢,就叫秋绡姐姐亲来说话;若不要,她回去说了,那人就要亲来呢!”
秋绡听了,正触中心事,心里一沉,便问:“她拿的什么东西?”
含珠悄说道:“是块帕子,我瞧着可不就是咱们小姐常日里带的,上头还绣着字儿,怕不是小姐的名字罢?我瞧着她说得唬天唬地的,我不敢做主,所以来找姐姐。”
秋绡听了,忙说道:“她现在哪呢?”
含珠说:“我因怕有人瞧见问起来,领到我房里去了。”
秋绡想了一想,便说:“你留神听唤,我去瞧瞧。先别回小姐。”
含珠答应了,自去余霜纨房外伺候着,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注1:“可惜了”三字连读,最后一字念作liao三声,带儿话音。北方方言,意思即字面意思。
注2:对景,指前后两件事相关,能彼此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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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贪富贵险遭杀身祸,作主意收服莽撞人
且说秋绡因帕子的事主找上门来,忙忙地去了,这里云楼见她去了,将手内秋绡递来的物事拿出来瞧了一回,只见是一幅鲛帕,裹着一枝金簪。这簪子云楼却认得,只一瞧见,便吃了一惊,旋又明白过来:原来那簪子就是前儿在花园中时,余霜纨交与秋绡,令秋绡送与那少年公子的。却不料秋绡这般胆大主意正(注1),竟偷藏了,反要送与秦中月去。
云楼未想秋绡有如此胆色,瞧她主仆两个素日俱是柔静温懦的,谁知大胆起来倒是一个不让一个。自己感叹了一回,又看那帕子。因先时跟着师父诵经,故也识得字的,看时,只见写着一首七言绝句,道是:“来无消息去如风,徒教空闺留恨中。金钗素帕知人愿,尽乘落花入郎胸。”看字迹,纤秀娇软,必是余霜纨所写无疑。且瞧着这诗中的意思,分明是因前儿园中与那位少年公子相遇,感怀而作。
云楼见了,因想起方才小丫头来找秋绡的事来,忽然想到:莫非这两样东西原是余霜纨交与秋绡,令她悄悄送出去与那位公子的?如此说来,这两个人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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