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西菱)》第54章


才说了一句,那眼泪便下来了。李重明微微皱眉;道:“你起来。朕并没有怪你。此事蹊跷,朕心中也是存疑;只是当着怡妃;不好说这话;免得她觉得朕偏向你。”
娴妃听说,方起身;拭了泪,脸上仍是余惊未褪,娇怯可怜,说道:“臣妾被吓得狠了,都糊涂起来。何姬妹妹向来温柔,从不曾像今日这样失态,臣妾……臣妾实在是吓着了。只是可怜何姬妹妹,接二连三,出了这么些事。如今肚子里怀着龙胎,却又这样……”
说着,又掉下泪来。李重明也叹了口气,皱眉道:“朕也瞧着何姬没有这个胆子下药害人。那个宫女的话,只怕不足为信。只是如今人已死了,再问不出什么来,何姬又是神志不清,朕也是为难得很。”
娴妃柔声道:“皇上不怪臣妾和何姬妹妹,臣妾已是感激得无以复加了。也不知是谁要害怡妃姐姐,方才臣妾瞧着那场面,着实心惊啊。”
李重明道:“你心思单纯,这指使宫女下药之人,只怕不是要害怡妃,是要害你。”
娴妃吃了一惊,怔道:“害臣妾?”
李重明道:“那宫女句句话都指向你,今儿因何姬神志不清,又要安胎,此事尚压着未发出来,明日皇后与怡妃等人必是要细说的。如今朕也没个头绪,只怕你明儿要吃些亏。”他叹了口气,拍拍娴妃,道:“不过你放心,证据未确,她们也不能怎样。朕先说给你,到时候,你少不得委屈委屈了。”
娴妃柔声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不委屈。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什么也不怕。”
李重明不由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爱妃放心,朕定要细查此事。”
不提李重明如何安慰娴妃,且说怡妃回至秀清宫,才坐下,周平卿也来了。
怡妃忙命请进来,瞧着他才一进门,就说道:“哥哥,今儿你也瞧见了,平日里都说我如何给人使绊子,究竟也没绊倒过哪个,倒是她宋素娴,一出手就是这么狠的招术!恨只恨皇上被她那副样子迷了眼,真真不知她是什么狐媚子托生的!”
周平卿略一摇头,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怡妃道:“我管他什么耳目,敢做,还不许我说了?今儿被何姬闹了一
出,皇上又存心护着她,我好容易忍了下来,明儿我就去见皇后娘娘,人证都明着指向她了,皇上还能护着不成!”
周平卿微叹口气,道:“你也知道皇上宠娴妃,还这样沉不住气。如今你越是抓着娴妃不放,便越是与皇上过不去,终究吃亏的还是自己。你这几年就吃亏在这个不肯服软的性子上,与皇上置了多少气,但凡懂得些收敛,也不至于如此。”
怡妃听了这些话,火气也略下去了些,说道:“哥哥,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的?说什么收敛,如今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再叫我忍气吞声,还不憋死我!哥哥,你在家里最是个有主意的,你说说,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周平卿微微苦笑道:“你又来问我。每每你向我讨主意,可有一次听过?我便是说了,你也只当耳旁风。娴妃入宫,我劝你与她和睦相处,你呢?才几日,就动了她的人,落下口实来。如今又问我,我也不劝你,横竖日子是你过,你自己照量着来罢。”
怡妃道:“哥哥!你瞧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就不管我,生死由我不成?你素日只叫我小心谨慎,除了这句再没听见过别的话,好歹你也出个主意呀!”
周平卿叹道:“你是我亲妹子,爹娘的心肝宝贝,我还能眼见着人害你不成?你放心,宫里虽不便,宫外我必是时刻瞧着的。你说你的性子扭不过来,我也知道,如今我也不求你小心谨慎,只一句,你若听,就罢;若不听,我就也没话说了。”
怡妃道:“你说。”
周平卿道:“不管你心里如何恨娴妃,无论当着谁的面,都不许说什么狐媚惑主这种话。你听不听?”
怡妃一咬牙,道:“我听哥哥的就是了。”
周平卿点头叹道:“你的性子直爽,皇上喜欢你就喜欢在这一点,所以你素日虽太过自傲,皇上也并不苛责。但你若口出恶言,那就不一样了。你千万记着。”
怡妃答应了,周平卿又道:“还有,你这里有个女史叫云楼,你记着罢?”
怡妃道:“前些日子我才提了她作才人,原是想拿着她冲撞何姬,好出口气的,谁知这丫头教训人倒有些好处,我瞧着倒喜欢。”
周平卿略一沉吟,道:“既如此,你就提她到身边来服侍,给些恩典。别派她机密事,也不要她作什么活计,只好好收用着就是了。若有跟娴妃打交道的事,她谨慎伶俐,就叫她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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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妃诧异道:“怎么好好的想起她来?哥哥是打算将她当自己人?”
周平卿微微一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兰生喜欢那丫头,特特地向我说了,恐怕她委屈。你就照应照应,尽到情就罢了,若可用,日后再说也不迟。”
怡妃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那小子花得很,怎么忽然对一个丫头这么上心了,倒叫人诧异。这没什么,哥哥不说,我瞧她也好,既说了,格外恩赏些就是了。”
周平卿微笑,再说了几句,便告辞了。怡妃命人送出去,便吩咐叫云楼过来。
一时人来了,叩拜过,怡妃便说:“你明儿就跟着浏香,近身伺候我罢。”说着,又笑道:“也不知你得了什么福份,正对上那萧家小子的缘法儿,特特的叫我照应你。我瞧你也是个伶俐的,好好跟着我,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云楼听说,便知她说的是萧庭,便不好说什么,只低头叩谢了。怡妃便说道:“你就往步莲宫去瞧瞧,打听打听皇上的意思,回来告诉我。”
云楼答应了,便退出来。出来时,却见周平卿在回廊下站着,瞧着她微笑。她便知有话说,走过去道了万福,说道:“多谢世子照应之情,奴婢不胜感激。”
周平卿含笑道:“你与我也可称故交,不必如此多礼。我才在妹妹跟前提了,以后步莲宫那边的事儿还要多借你之力。你也知道,秀清宫与步莲宫素乏往来,怡妃不擅长这些事,却又不能少了礼数人情。这件事情,便托赖你了。”
云楼见他如此信任,心内便有些不是滋味,又是感激,又是含愧,只好低头道:“奴婢不才,只怕要辜负世子的心。奴婢……奴婢定然好生伺候怡妃娘娘就是了。”
周平卿柔声道:“你我既以旧论交,人后便不必这些虚礼了。我不能时常入宫瞧妹子,你便替我宽宽她的心罢。”
云楼怔忡半晌,方低声道:“我……我会的。”
他极温和地一笑,道:“如此,我也可放些心。我去了,你回去罢。”
云楼福了一福,望着他去远,一时心中百味杂陈。她自幼跟随师父在观中,未曾踏入世间一步。自从十三岁离开师父,入了红尘,还是头一次遇见这般温和有礼、谦和待人的世家公子,况且又蒙他另眼相看,以故交相称,不觉便动了知己一人的心思。
然而现下她是宋未离的人,也就是
娴妃的人,她在怡妃这里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只等着哪一日有用之时,作为宋未离的一颗棋子,给怡妃狠狠一击。
可如今周平卿竟将她当可信任之人看待,她如何能不心中不安呢?
一面默默想着,一面慢慢往步莲宫走去。
时当初夏,步莲宫荷塘里的荷叶亭亭碧碧,霎是好看。云楼倚在树底下瞧着出了会儿神,远远地瞧见李重明出来,娴妃一直送至门口,李重明临出门又与她说了两句话,方带人走了。
娴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荷瓣在身边,两人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儿,荷瓣便扶着她进去了。
如今娴妃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一个荷瓣,皇后赐的烟梦被娴妃提作尚宫,平时却不跟着她,只主理步莲宫大小杂事。莲心死了,其余的宫女们虽有四个是近身服侍的,但总不及荷瓣亲密。
但是,即使是荷瓣,只怕也不知道云楼与娴妃之间的联系。云楼知道自己是一步深藏的暗棋,在这宫里她的真主子虽是娴妃,可这操棋的人却是宋未离。
想起宋未离使的那些手段,她不禁有些迷惑:娴妃对于宋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正出着神,忽然只见一个宫女走来,对她福了一福,说道:“娴妃娘娘说,请这位才人进去说话。才人请罢。”
云楼一怔,不由望了一眼宫门。方才,娴妃看到她了?以她的身份,岂不该避嫌么?这时候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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