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西菱)》第71章


李重明与皇后闻言;都瞧着她,便见她柔声道:“臣妾的想法,不如叫尚宫局的人将宜春殿内所有什物都清查一番,免得若当真有个什么,白冤枉了萧妹妹。”
李重明想一想,道:“爱妃想得也是。”便瞧皇后道:“就叫尚宫局各司都打发几个人来瞧瞧罢。”
皇后答应着,三人便起身;李重明向娴妃道:“你歇着罢,朕闲了再来看你。”
娴妃忙屈膝送出去;回来皱眉沉思半晌,忽然叫云楼道:“昨儿晚宴上,你可瞧见他了?”
云楼便知是问宋未离,想了一想,摇头道:“没有见。”
“这样的日子,他为什么不来?”娴妃蹙眉,“这件事,你看是怎么样?”
云楼略一沉吟,道:“娘娘怎么看?”
娴妃道:“你可知道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儿这事,我总觉着与她有几分干系。”
云楼道:“灵妃娘娘出身不高,在宫内向来唯皇后娘娘之命是从,看着也是性子温柔的人。只不知内里怎么样。”
娴妃思量一时,道:“今儿初四,昨日他没来瞧我,今日必来的,等他来了,探探他的意思罢。”
云楼点点头,又道:“娘娘这些时瞧着,他可对娘娘起了疑心?”
娴妃道:“应该还没有。这些日子我安心待产,也未做什么叫他疑心的事,想来无妨。”
二人又说了一时话,忽又听外头传报,竟是方才三人去而复返,不知何事。娴妃忙迎着,三人进来,未及闲话,皇后便令下人呈上一物来,说道:“我听说妹妹宫里时常点这个香,不知是不是这个?”
娴妃不知何意,瞧了一眼,也认不准,便叫云楼道:“你来认认。”又向皇后道:“这是我宫里司执的女史,平日灯烛香薰一类都由她掌着。”
皇后一早知道怡妃将云楼送来步莲宫,此时见了,也只瞧了一眼,未说什么。
云楼来瞧了,又闻一闻,道:“回娘娘,这正是娴妃娘娘寝殿里常用的。”
皇后道:“这香在宜春殿里找着,点了一半,还剩了一半在这里。叫尚宫局的女史来瞧了,这里面竟有极少量的迷药,可致人神志恍惚。娴妃,难道你常点的就是这个香?”
娴妃一惊,忙道:“妾妃常用的虽是此香,可却决无迷药在内,这……妾妃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李重明沉声道:“这香是什么来历?”
娴妃怔一怔,方说道:“这……这香是王府专为我制的,每次世子来瞧我时,都带一些来……”
李重明面沉似水。便听外面一声传报,宋未离来了。
李重明起身,并未宣见,只沉声道:“告诉他,到勤政殿见朕。”说罢,又瞧一眼娴妃,向皇后道:“皇后也回去罢,此事朕已有主意。”
娴妃与皇后一时摸不着头脑,见李重明面色极沉,亦不好问,只得恭送。
那边李重明与皇后同娴妃密谈,云楼在外殿伺候,才站了一时,便有人来找,说怡妃有话吩咐。云楼跟了来人去秀清宫,一面走,一面想方才之事。
这事情出得蹊跷,她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却什么也瞧不出。昨儿初三日,上陵王府本应来人瞧娴妃,却无人来;萧贵嫔并未与何人结仇,与怡妃也并不如何亲密,却莫名遭人陷害;种种事情,无一不怪。偏生她还想不出内中关键。
匆匆来至秀清宫,直接进了怡妃寝殿。殿内一个人没有,连浏香都不在,只有怡妃等着,一见她来,忙就一把拉住,说道:“云楼,这次你可要再帮本宫一次!”
云楼见她形容急切,且定一定神,问道:“娘娘只管吩咐。”
怡妃低声道:“如今就是叫上陵王府倒台的大好时机,只欠一个说话的人。你现是娴妃身边近人,你来说最好不过。”
说着,将一个木盒交与她,说道:“你只要将这东西交给皇上,说是在娴妃宫里找到的,就成了。”
云楼捧着那盒子,心中一动,道:“这里面是……”
怡妃道:“上陵王府意图谋逆的证据。”
云楼心中一跳,心中渐渐明朗。宜春殿之事牵扯到宋未离,还只是个幌子,想来在查此一事中,又牵出了更重要的证据,使得李重明开始怀疑宋未离,此时再加上这一下,事情便是水到渠成。这计划,如此周密,而且不同手则已,一出手便令对方绝无反击之余地。
“这是……世子的主意?”云楼瞧着怡妃问。
怡妃道:“哥哥花了半年的时间寻这证据,如今才好容易齐备了。云楼,如今就都看你了。”
云楼舀着盒子回到步莲宫,心中的震惊尚未褪去。她清楚自己手中这个盒子是个要命的东西,她与宋未离早已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能治倒他自然是好事,但想及做出这事情的人是周平卿,她心里便觉不安。
虽然陷害萧贵嫔等事未必是周平卿所为,但这要命的连环之计还是令她心惊。她一直以为周平卿是谦谦君子不谙明争暗斗之事,可如今……
忽然想起当日与秦中月诀别之时,那时,他岂不也是这样说的么?可无论如何,帮着周平卿,是她自己愿意。何况现下也不能认定这些谋划都是他所为,她未免想得太多了些。
一路走一路思量,到步莲宫门前,她终是舀定了主意。这件事情要说,但不必她来说。她要看看娴妃有没有这个狠心。
当日宋未离回王府后,便遭软禁。晚上李重明幸了步莲宫,当夜上陵王府便被皇宫禁卫团团围死,上陵王与世子连夜入宫面圣。
而此时,娴妃坐在寝殿窗下,正是静默出神。
殿内静寂无人。只有云楼在一旁侍立。寂然良久,云楼方道:“此时娘娘可有后悔?”
娴妃自嘲一笑,道:“很可笑罢?我也是宋家人,可亲手把宋家人往死路上推的,也是我。”
云楼静静地道:“奴婢佩服娘娘的智勇。”
娴妃神色安静,慢慢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像我这样恨过。我在王府里,活得比丫头还不如。我亲娘生下我后被王妃活活打死,我那亲爹连问都不问一声。我早就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就算同归于尽,我都愿意。”
她笑一笑,“你大约不知道,我曾想过行刺皇上罢?可我知道,上陵王位高权重,便是我果真做了,皇上也不至于将王府满门抄斩。更何况……”
云楼看着她,只见她眼神忽转温柔,柔声道:“更何况,我早已将皇上当作我的夫君。”
这句话说得极温柔。她轻抚了抚身边摇篮里的孩子,脸上笑意初露,还未及绽开,便听一个极冷厉的声音,尖锐地道:“我早就想到是你。”
二人一惊,便见一人掀帘而来,身上带着血迹,脚步踉跄,脸色惨白,竟是宋未离。
娴妃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你——”
宋未离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有异心?若非我动手晚了一步,你还有机会推我入井?”
娴妃急退了一步,“你怎会到这里来?你……”她一眼瞧见他身上有伤,惊道:“你敢反抗?”
宋未离眼神极冷,“我既已没了生路,又怎能任你逍遥?”
娴妃此时方注意他手中握着刀,一惊之下她想起身边的孩子,一面喊“来人”,一面转身就要抱起孩子逃走。宋未离哪里容得她喊出声来,一个箭步上前,一刀自她背后刺入,拔出一股鲜血。
娴妃犹未咽气,眼见着宋未离向孩子砍来,惊变突生,云楼此时方缓过神来,瞧着宋未离气力不继,她心一横,使足了力气撞开他,这一撞他手中刀落地,仰面倒在地下。
云楼趁势死死按住他,宋未离还要挣扎,奈何身上带了不少伤,方才他被押解入牢时,趁人不备夺了侍卫的刀逃走,此时血流过多,已是有心无力,只直直地盯着她,半晌,忽然一笑,喘着气道:“你瞧瞧他的手段,比我如何?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用不着你充英雄,你如今可信了?”
云楼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自己做下的事,从无后悔。”
宋未离笑了起来,“好,好。可惜,我虽死了,你也别想着跟他相好。我落不着好,他……也别想得好儿。你、你等着罢……”
云楼一怔,心下一跳,忙道:“你说什么?”
趁云楼心神动时力气微松,宋未离猛地挣脱,抬手将地上刀抓在手里,便向项上一抹。云楼怔怔地看着他睁大眼睛咽了气,那眼睛犹瞧着她,临终时嘲笑的眼神犹在。
外面一片喧哗之声,侍卫们赶了过来。云楼呆坐在地,瞧着宋未离的尸身,心中一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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