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故人踏月来》第5章


“你们两个还相互夸上了,”夏秀溪说道,“我这边还有事儿,锦绣你领着秀清去你院子吧,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这几年谁跟谁闹过矛盾,谁家又跟谁家联了姻,别回头这边说了人家姑娘坏话,转头就被传了过去。还有,别跟我说没在背后说过人坏话,谁还不是从小姑娘那会儿过来的,相互间不服气太正常了。”
付锦绣闻言站了起来,说:“嫂子放心。”
领着夏秀清来到了自己的听竹苑,两个人都找了借口把自己的丫鬟打发出去,这才小声聊了起来。
原来,夏秀清比付锦绣早回来十几天,为了不嫁给前世的夫君,她同意了母亲的建议,提前回到了京城。两个人交流了很久,觉得林柔儿跟秦将军应该也重活了一世,不过一个是丫鬟,一个是男人,又在北疆,没有什么交集,看来是没法联系了。林柔儿还好点,总有去王家做客的时候,至于秦将军,总不能冒冒然然的给在北疆的秦将军去一封信吧。付家夏家都是文臣,秦将军是武将,轻易联系不得。
“你家妹子真的是像林柔儿说的那般厉害?”夏秀清忽然想到了林柔儿那一身伤,不由问道。
付锦绣摇摇头,说:“慧丫头温温柔柔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么可能,你是没见过她,有机会让你见见,在她面前,我连气儿都得慢慢出,生怕气儿出大了给她吹倒了。她是我三叔家的姑娘,想见面也容易,过些日子是我爹爹四十岁生辰,你家也有一份帖子,到时候应该能见到了。可是,”付锦绣顿了顿,说:“林柔儿我在王家也见过,也不是那种妖妖乔乔妖精似的丫鬟,虽然长得柔媚,可是看眼睛就知道那是个爽利姑娘,有大志向,可不是那等想往主子床上爬的,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夏秀清摇摇头,说:“你家姑娘我信得过,可是林柔儿就不好说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个丫鬟,生活艰难,难免存了更进一步的心思。虽说做妾不是什么光彩事,到底比到了年纪被主家随便指一个婚配要好,这等人,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上一世那害了我的黄沐斐看上去也是个爽利人,结果呢,买通产婆害我。我母亲闻听我的死讯,当时就昏厥过去了,醒来以后半边身子就动不了了。想起来我就恨得慌。当年张诚润跟我爹娘信誓旦旦,说会待我如珠如宝,转头就跟他的表妹在一起,还默许她对我下手,想来他求娶我根本就是因为我爹的官职,能助他一臂之力,真是无耻之极,枉我当初还死心塌地的对他好。他害我身死,害我娘重病,害我儿生下来就没了娘。我绝饶不了他们。”
付锦绣拍拍夏秀清的手,说:“既然回来了,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你不想嫁张诚润,伯父伯母自然也不会逼着你嫁。至于黄沐斐,既然成亲前她就跟张诚润有了私情,想拿住他们还不容易。”
夏秀清点点头,说:“不知道你是否乐意帮忙,想出这口恶气,还得有人协助。毕竟从现在来说,他俩跟我基本就算是陌生人。”
付锦绣闻言一笑,说:“咱俩上辈子就是好友,又有了这样的经历,自然是好上加好,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没什么能让我畏惧的。”付锦绣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得了付锦绣这句话,夏秀清就放心了。自重生归来,她心心念念的就两件事,一个是不嫁张诚润,另一个就是让他跟黄沐斐得到报应。
两个姑娘一直聊到下午,分别时候还念念不舍。夏秀溪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说:“过几日就是敏德郡主家的聚会,看这依依不舍的样子,你俩上辈子怕不是什么生死之交吧。”二人闻言一愣,都觉得以后说话一定得躲着嫂嫂(姐姐),看人太准了,可不就是生死之交么。
上了马车,夏秀清想了一会儿,把大丫鬟采芳叫了过来,附耳在她身边说了几句,采芳不解的看着自家姑娘,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就照我说的做,到时候你就明白,我这也是为了付家姐姐好,她不会怪罪的。”夏秀清看着自家大丫鬟一脸的疑惑,解释道。
采芳点点头,说:“姑娘放心,婢子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夏秀清闻言点点头,靠在了垫子上,这几天,终于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至于那两个贱人,有了付家姐姐帮忙,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让他们在没定亲前就暴露出来。她攥了攥拳头,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第五章
夜,是黑的,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周围的环境,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的敌人还是同袍的士兵,分辨不清啊,偶然闪过的一道银光,伴随着凄凉的惨叫声,有一个士兵倒下了,接着,大家都倒下了。大漠的星空是真美,你们看到那浩瀚无边的银河,还能分辨哪颗是太白,哪颗是荧惑,还能轻而易举的指出北斗的位置。可是那儿的夜里也是真冷,倒下了的士兵就算是伤得在轻,没有御寒的衣服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大漠干燥凛冽,最湿润的,不是天山那边刮过来的,带着葡萄跟哈密瓜香气的空气,而是那浓重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秦宏瑾从噩梦中醒来,马车还在官道上驰骋,母亲在旁边抱着弟弟,嫂子带着侄子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父亲跟哥哥已经先骑马回到京城,现在泰安三十二年,秦家军躲过了西戎在白玉谷的伏击,生擒了西戎的大皇子兀都那,梁朝大捷,父兄凯旋回京。她是秦家大小姐,不是小秦将军。
前世,秦家在白玉谷遭遇伏击,,父兄战死沙场,秦家军伤亡惨重,消息传来,秦宏瑾穿上战袍,为父兄报仇,整整在西北待了五年,终于手刃了仇人。
重新回来的时候,正是白玉谷之战的前一天,秦宏瑾一边让管家骑快马前往秦家军,禀报白玉谷有埋伏一事,又说服母亲嫂子,带着其余亲兵以及自己操练的一众娘子军前往白玉谷。秦宏瑾自幼习武,又懂兵书谋略,秦父曾经惋惜的说道,若汝为男儿,则我秦家不愁日后前程,我大梁不愁外敌来犯。
秦宏瑾率军来到距白玉谷几公里的地方,带弓箭兵和步兵步行前往,命余下将士待命,待见得暗哨传来,就骑马前往,若看见秦家军,也请他们一起等待,见暗哨后,让他们从右侧上山。众将士不明所以,却又深信秦宏瑾。
说完,秦宏瑾让大家穿上夜行衣,咬住筷子,从白玉谷左侧的黑风山边路前行,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隐约能看到西戎军队的帐篷,这才下令弓箭手射箭,打得西戎措手不及,又趁乱率步兵向前趁乱砍杀,并打出暗哨。此时,秦家军已经来到白玉谷,秦将军在听闻管事来报后,对着舆图研究了半晌,觉得秦宏瑾的消息可信,重新排兵布阵。
秦宏瑾只记得自己不停的手起刀落,不停挥舞着手里的鸳鸯刀,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将领,她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对面的西戎人,全部都是她的仇人。当秦家军来到白玉谷的时候,只看见秦宏瑾身上脸上手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谁的,额前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她本来就比别的姑娘身量要高,又很瘦,细条条的穿着夜行衣,眼睛里满是慑人的光,仿佛一只只在黑夜出现的母狼,一个充满幽怨的厉鬼。看到父亲和兄长,秦宏瑾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想,她救下了他们,也救下了自己。
白玉谷一役,西戎惨败。
事后,秦将军郑重其事的将秦宏瑾叫进书房,想要知道她是如何推断出西戎会在白玉谷埋伏。秦宏瑾暗暗叫苦,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估计会被父亲当成失心疯,她只得拿出上辈子多年征战的经验,从气温分析到地势,从地势分析到人心。说得秦父频频点头,却又更加哀叹自己的女儿可惜只是女儿身。
说到最后,秦宏瑾一时忘形,一句若我为将军,定能在五年内将西戎彻底赶回大漠腹地就脱口而出。正在喝茶的秦父没绷住,全都喷在了闺女的裙子上,秦宏瑾呆愣愣的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秦父无力的挥挥手,示意让她回自己的房间不用管他,自己却在书房坐了一晚上,白玉谷那晚自家闺女的骇人模样历历在目。他总觉得自己闺女肯定经历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秦宏瑾倒是因为放下了一个背负了很久的包袱,整个人轻松起来,每天早晨练武操练,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看得秦母直皱眉头,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她知道若是没有秦宏瑾,秦家军必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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