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故人踏月来》第54章

“这不是我应该的嘛。”张冉笑得温柔贤惠，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果然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如此上不得台面。
张冉重新趟回榻上，虽然一直在琢磨贤妃的梦话，却架不住长期熬夜，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贤妃立着耳朵听着对面传来的鼾声，这才略微有些放心，心里存着事的人，是睡不了那么快的。
第二天，贤妃果然好了很多，也就不好再把张冉拘在飞香殿。正好赶上太子前来探望，她顺手就夸了两句太子妃。
张冉低着头红着脸，说：“当不得母妃夸奖。冉儿年岁小，又贪睡，没误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会呢，每日晚上你都打起精神，听见动静比琥珀她们动作都快。”贤妃试探着说。
张冉脸更红了，说：“哪有，冉儿睡得沉，每次都是琥珀把我叫起来的。”
双方客气谦让了几句，这时皇帝打外面进来，太子跟太子妃这才回到了东宫。
这一遭，张冉可是累得够呛，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磋磨。沐浴以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太子已经上朝了，她坐在床上，忽然想到前一天贤妃说的梦话，不禁琢磨起来。
她仔细地回忆每一个句话，忽然间不寒而栗，她居然联想到太子是贤妃可能是偷龙转凤换来的，她晃晃头，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清晰一些，打消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可惜，她越想，越觉得她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吃过早饭，张冉坐在那儿回想着太子出生那会儿，当时京城闹时疫，贤妃趁着当时乱糟糟的时候，还真是有可能下手。她又想起何家庄，当时京城很多人都躲了出去，她家也是，碰巧，也在何家庄。
她伸出手，在桌子敲了几下，把李妈妈叫来，说：“你过两天让人查查十七年前京城里都谁去何家庄了？”
李妈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张冉，说：“您这是？”
“你先别问，去查查，回头我再跟你说。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别让飞香殿的人知道。切记。”张冉从小说一不二，李妈妈也没敢再问下去。
秦宏瑾的病，来得快去得快，没几天就好利索了。可惜，她娘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又按着她在家休息了五天才放她出门。
益祥绣庄，付锦绣她们又聚在了一起，刚一坐定，付锦绣就开口了，说：“我家里的人说，前两天太子妃的人偷着在何家庄打听十六年前的事。”
夏秀清正拿着杯子准备喝茶暖和一下，听了这话，手一抖，就摔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秦宏瑾问道。
夏秀清这才把成亲前那个梦，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她说完以后，室内一片安静个，半晌，林柔儿说话了。
“那她们两个人会不会联手？”
“不会。”付锦绣摇摇头，“张冉是世家女，极度看不上贤妃。贤妃也是极看不惯她的，嫌她自视清高。所以，她们两联手倒是没有可能。”
“可是一个为了让太子上位，一个为了坐稳太子妃的位置。这下倒好，一个敌人不够，又来了一个。”林柔儿说。
“可是太子妃是怎么知道的呢？”夏秀清有些好奇。
“先甭管她是怎么知道了。”秦宏瑾说，“前些日子，周妈妈跟我说，她最后留的证据，是指向太子妃的。”
三人听完这话都愣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一章
张冉拿到消息的时候，坐在书房想了一个下午；　如果贤妃说的是真的；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把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　通通弄死。她是太子妃；　与太子的利益是一体的；　这件事情掀出来；　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至于要不要跟贤妃联手，张冉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贤妃本身看她就不顺眼。换个位置思考，她要是贤妃，弄死一个住在宫里的太子妃，比弄死宫外那些人，要容易得多。至于太子；　张冉觉得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后宅的事情，终归还是在女人手里。他知道了；　反而更容易在皇帝面前露出马脚。
小公主到底还活着没有？张冉想了很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香云纱包裹着扔到庄子上，又是正月，她想，应该是活不下去的。可是；　她更怕有人假借这小公主的名号，出来闹事。毕竟，父壮子成，本就是皇家大忌。
张冉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仔细回想了李妈妈报出来的那几个名字。
付锦绣，未来的三皇子妃，张冉觉得这是她首先要除掉的目标，她总觉得付锦绣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她是付锦绣，把这件事情揭出来太有利了，倒了太子，按次序，不就是三皇子吗。母家家世好，人也好，现成的太子人选。可是又不能太急，至少也得等她嫁进来再说。
至于其他人，张冉觉得也就只有夏秀清还算是个威胁。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觉得心神慢慢平稳下来。她告诉自己，别慌，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可惜，贤妃跟她想法完全不一样。她本身就是对那个孩子充满恨意的，她恨她娘家人，也恨萧文昭。当初生下大公主的时候，她安慰自己，不要着急，先开花后结果，下一个，下一个一定是皇子。然而老天总是这么喜欢跟爱许愿的人作对，她终归还是失望了。贤妃从小就是被家里当成宠妃苗子来培养的，她会撒娇卖痴，也会屈意承欢，如果她多读一些书，她就会明白她这些恨意都是无用的，她最该恨的人，只有她自己。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林柔儿前些日子跟父母回了趟何家庄。带回来一个让付锦绣她们震惊的消息。何家庄死了一个姑娘，一个农家姑娘，溺死在井里。这在庄子上倒也不稀奇，水桶掉了进去，伸手一够，脚下一滑就下去了。可是，只有林柔儿知道，那姑娘的死，没这么简单，她的生辰，是泰安十六年，正月。
夏秀清摸了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说：“他们动手了？”
付锦绣点点头，说：“应该说，是贤妃动手了。张冉是绝对不会的。她心思缜密，不会这么莽撞。”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夏秀清问道。
“等。”付锦绣说，“咱们在明，他们在暗。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那你岂不是危险了。”秦宏瑾说，“你跟三皇子的婚期可就要到了。”
“那倒不会。”付锦绣说，“宫里死一个皇子妃可是大事，我估计贤妃再莽撞应该也会等到三皇子出宫开府。毕竟那个时候，也就算了三皇子家的家事了。”
秦宏瑾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那你还是最危险的。”林柔儿说道。
三个人齐齐看向她。
“如果太子倒了，三皇子不就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吗？”林柔儿说。
“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付锦绣说，“放心吧，我有准备。”
这时，在一边沉默了很久的秦宏瑾忽然开口了。
“我们推她们一把，怎么样？”秦宏瑾说，“只有让她们慌了，才容易出纰漏。”
“怎么推？”付锦绣问道。
“话本子。”秦宏瑾说，“咱们四个人也话本子，把这事儿写进去。市面上又不是没有，前朝的狸猫换太子都排成杂剧了，宫里都能演了多少回了。”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纯属想自己弄死自己。”夏秀清说。
“也未见得。付锦绣开口说道，“如果说张冉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拖得越晚，对我们越不利。她聪明，家里从小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出来的，手里有人、有钱。不是我贬低大家，就她那脑子，咱们四个绑一起估计也才能勉强跟她打个平手。”
“拿我们现在？”夏秀清问道。
“话本子好写，难得是怎么放到市面上。”付锦绣说，“咱们四个肯定是不能露面的，周妈妈也不行。”
“那总不能扔在大街上吧。”夏秀清说。
“放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再让过来京城的人带进来。”秦宏瑾说，“马上就要春闱了，多得是外地书生，还有不少带家眷的，这细查起来，可就太难了。”
“这个主意好。”付锦绣拍手笑道，“就这么说定了。话本子咱们合起来写，肯定快，估计十几天就能完事。”
“我是不是得跟王家老爷子说一声啊？”秦宏瑾忽然想到王家那位人老成精的王老太爷。
“说吧。”付锦绣说，“找一天，你去问问他，咱们也别耽误事儿，先写着。也别傻乎乎地全写上，用春秋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