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媚骨》第75章


梁王看着众人议论,神色却痴痴地,仿佛自己一直坚持的某样东西在他眼前支离破碎:“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都跟你说了,青癣不能断定的,”永穆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道:“这癣是从父系身上传来的,可也有母亲的影响,父精母血,看你像谁了。”
“难道梁王叔一直同朕不亲近,是因为瞧见朕身上没有青癣?”崇庆帝忽然道:“以为朕不是先帝的骨血?”
梁王瞧瞧崇庆帝,又瞧瞧三皇子,口中讷讷,根本说不出话来。
“皇帝,你梁王叔是个傻的,脑子不灵光,”永穆公主道:“先帝知道他常常犯傻,从来都是包容了,你也别跟他计较。”
“梁王是朕的亲叔叔,朕怎么会计较呢?”崇庆帝点点头。
等到筵席结束,宗亲俱都告辞回去,而梁王自然被单独留了下来。
永穆公主不放心,却被临川公主劝了回去,她和楚嫣将永穆公主送上马车,才悄悄返回侧殿,果然看到梁王并未醉酒,话说得有条有理地,只不过一把鼻涕一把泪,显然很有冤屈。
“不是我不明不白,是先帝不明不白,”他道:“好端端把玉牒收走了,也不叫我们看……如果不是捕风捉影,那外头怎么也风言风语地?”
“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崇庆帝道。
“皇帝你刚即位的时候,景华门不是有人扣门,当街就说你不是太后亲子,”梁王道:“你不记得了吗?”
崇庆帝面色一变:“朕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梁王不信:“龙鱼卫如狼似虎地把一条街都封了,挨个拷问行人,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不知道?”
见崇庆帝面色冷凝,梁王难得脑瓜子灵光一回:“那看来杨荣听了谁的话抓的人,还不一定呢……”
“那说朕不是太后亲子的人,现在何处?”崇庆帝道。
“杨荣抓走了,肯定要问杨荣,”梁王嘟囔了一句,忽然道:“或许可以问问临川。”
“临川知道什么?”崇庆帝问道。
“那人原本被临川的驸马扣留了,”梁王道:“那杨荣应该是从驸马手上把人提走的,驸马不是值守景华门吗?”
楚嫣能感觉到临川公主的身体微微发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临川公主只觉得梁王的话,有如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她想起九年前一天,驸马匆匆回来,神色青白,坐立不安,问起来只说是景华门出了一些事故,不多久宫中忽然传召驸马进宫,她只以为是母妃传召,可从那之后,驸马便没有再回府,两天之后便有刘鹤龄诬陷驸马通虏,仔细想来那竟然是她在出事之前,最后一次见到驸马。
所有人都已经发现,景华门这件古怪的醉汉妄语案,非比寻常,对于临川公主来说尤其如此。她终于意识到,驸马被诬陷下狱的原委,应该就在这起案子中。
“皇上,”梁王道:“看来你把杨荣流放早了,你不如把人召回来,把这事情问清楚……”
“朕……”崇庆帝显然也陷入了种种思绪之中,一时半会没有回答。
可谁也没有看到,一个身材敏捷的小太监从窗棂的阴影中一闪而过。
楚嫣走进去,看到崇庆帝脸对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她道:“殿内怎么不生火啊?”
即使是三月的天气,仍余阴寒。
“让他们生火吧,”楚嫣道:“不能着了寒气。”
崇庆帝点了点头,将思绪收了回来,道:“治哥儿呢?”
“乳母带去睡了,”楚嫣道:“我听王嬷嬷说,她的奶好像不够,还得再添两个乳嬷嬷。”
“这小子胃口挺大,”崇庆帝终于笑了一下:“朕打算再有一个月,就封他做胶东王。”
“不到一岁就封王?”楚嫣吃了一惊:“这不合规矩,按例来说,皇子长成才能封王,二皇子四岁封王,是跟随太子而封,另当别论;治哥儿要是不到周岁就封王,那可就太惹人注目了。”
“朕封他也是有原因的,”崇庆帝目光闪烁了一下:“太后以生病为由,拒绝朕的探视,玉牒之上,至今未有三皇子的名字,如果出生不能谱上玉牒,那只有封王了。”
按例,皇子长成之后,受封藩王,行将就国的时候,宗人府会公示玉牒,除了梁王就藩之前公示的一次,近五十年来未曾公示,也是因为先帝只有一个儿子,再没有其他儿子封王。
“那么太后,应该没有办法阻拦了……”楚嫣道:“但愿吧。”
崇庆帝又招了招手,楚嫣就坐在了他身边,看他从奏疏中抽出来一本,放到了她面前。
“打开看看。”崇庆帝道。
楚嫣打开,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不由得眼中心中,俱都一热。
“武威伯王庚请求重审南安侯谋逆案,”崇庆帝道:“朕已经答应了。”
“朕为什么不让你提出来,因为你提出来,就没有公信,”崇庆帝道:“你是南安侯的女儿,如果你说出来重审,那不管审出什么结果,朝野上下都会认为朕以爱欲故,为讨宠妃的欢心,擅改定案。”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楚嫣泪眼朦胧,却嗔怪道:“……你光说是孕期不能多思,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小公主呢!”
“看看你,跟孩子吃醋,”崇庆帝好笑道:“朕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又怎么会爱这个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开心~
小可爱们要不要去看一眼呀~好看哒
第六十二章
百官入朝前,崇庆帝已经在中极殿等候了。
崇庆帝头戴黑色的翼善冠; 身着金黄色的龙衮; 这本不是上朝的服饰,上朝应该头戴九旒冕,但群臣没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说话; 以前是无所谓; 因为朝政大权在杜相手中; 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类似于一个摆设——
现在则是不敢; 因为皇帝和杜相的权力之争已经告一段落,崇庆帝重掌大权,逼退太后,母舅政治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朕昨日下发刑部的诏书,你们可曾传阅?”崇庆帝道。
刑部尚书张昌宗因为癔症发作,已经由其子张朝元告了病假,不多久这病假估计就会换成请求致仕的奏疏,只能由刑部左侍郎代为答话。
“回禀陛下; ”刑部左侍郎道:“关于南安侯谋逆旧案的重审; 臣等已经知悉圣意。”
见崇庆帝点头,这位侍郎大着胆子道:“陛下; 臣等窃以为此案牵涉良多,贸然重审,只恐朝野震荡,人心不安。”
御座之上的帝王只是轻轻重复了一句:“人心不安?”
便有官员站出来反驳道:“重审周敬案,说人心不安; 重审巫蛊案,也说人心不安,震慑朝野的大案要案办成特大冤假错案,人心能安才怪呢!这些冤案当初牵连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他们又如何能安?只怕现在不安的,是和这案子有关的人吧,若是在这案子上立身持正,那有何不安呢?”
“你、你——”侍郎哑口无言。
崇庆帝看着一言驳倒百官的陈修,满意道:“状元郎,你有何高见?”
“臣以为,”陈修道:“此案当初震惊朝野,先不说当中有无冤屈,但有三个地方,不符合办案常规,所以重查,理所应当。”
崇庆帝道:“有哪三个地方不符常规?”
“第一,立案太快,”陈修侃侃道:“南安侯府第一项罪名,是夤夜私带兵甲,可此举事出有因,乃是因为经厂库大火,火势冲天,而经厂库距离侯府不远,为防火势不可控制,南安侯府出动兵甲救火,情有可原。”
“然而御史参奏,不容申辩,不察其情,”陈修道:“此其一也。”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陈修又道:“第二,审讯太快。”
“审讯南安侯的案子,”陈修道:“按例须人证、物证全部到堂,可首告南安侯的惠宁伯王良,并不曾亲临大堂,与南安侯质辩,只凭他一人之词,如何能给南安侯定罪?”
“也有漳州府的奏疏为证,”有官员反驳道:“漳州府看到了黑甲军出动,这是佐证!”
“据我所知,”陈修道:“漳州府官员除了第一封报告黑甲军异常行迹的奏疏,还有一封申明疑点的奏疏曾经抵达朝堂,但被人有意无意拦了下来,致使这封奏疏中所写的疑点,不为人知。”
“千里迢迢,眼见未必为实,”武威伯王庚出列,道:“以一封奏报而定南安侯的罪名,实在不公,何况朝廷并未派人去漳州府查证。”
“这种事涉谋反的大案,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快刀斩乱麻地审讯完毕,岂不令人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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