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归舟》第142章


婠姐儿摊了摊手,面上无辜地很,表示不关我事儿啊,你们都瞧我作甚?
忙把手边的江妩拉到身前相挡,不愿抢了江妩的风头,“来来来,今儿五妹妹才是主角儿。”
江妩可不愿当这个主角儿,要这几位姐姐轮番上阵调侃一顿不成,她捉住文氏一句话里的信息,又联想到自个儿成婚那日婠姐儿的神不守舍,便出声猜测道:“大姐姐,这千里万里的,该不会是指岭南罢?”
江妩察觉着有道目光遥遥地往来,等她再望回去,只见几位嫂子扎堆在一旁说着闲话,并无甚视线递来。
江妩见着婠姐儿目光闪躲地别过了脑袋,露出雪白羞红的耳垂来,她笑着闹婠姐儿,“大姐姐,耳红红啦。”
姐儿们瞎起哄,有意要闹一闹婠姐儿。
闹了一会儿,就摆了午膳。
江妩吃得是挺开心,就是老觉着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个儿身上,但每回自个儿望去,又察觉不出是何人望来。
等着午膳食毕,随在姐姐们身后往漪云院去,这才被罗真叫住。
江妩待字闺中之时,命府医每十日就要给卫氏把脉的事儿人人皆知。怎说罗真也是太医之女,卫氏服了药强打精神的状态,她没可能看不出来,卫氏乃她的婆婆,她自是要服侍地妥妥当当,但望闻问切,才到闻着一步,便行不通了。
卫氏闭口不提自个儿病情之事,只道让她不得外提,何人都不得说。原先是见着江妩要成亲了,她便未敢同江妩提。可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娘亲久病不治,她又岂非不会怪知情者不早早相告,这么想了几日,罗真便是不愿再替卫氏相瞒了。
江妩素来喜行事大胆的罗真,便让两位姐姐先走,不用等她,自个儿留下来与罗真相谈。
罗真面上露了疚色,也不想拖沓,直接说了来意,“今儿是想同你说一说娘亲近儿……”
“大奶奶!”金栀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一下就截住了罗真的话。
罗真脸色须臾变得苍白,金栀立马上前同两人请安,转头就笑着冲罗真道:“大奶奶,夫人有急事相请,还请您移步念月洲。”
江妩有些懵然,娘亲何时与罗真这般熟稔了,瞧着模样,还要罗真前去服侍不成?
罗真瞧着紧盯着自己的金栀,便闭了嘴,遗憾地望了江妩一眼,无奈离去。
在卫氏的严防死守下,她病了的消息倒未传出去,除了提气增神的药物外,她便未再服过旁的药。
可这提气增神的药物虽然效果显着,也极为伤身,完全是在透支身体,以维持表面的气色红润。
又是熬了一月有余,这才身子底都空了去,面上的虚色再也掩不住,也无法日日去念春堂陪膳了,这才暴露了病情。
毒月将至,江妩原是来同关越卿计划着要回娘家‘躲端午’的,可关越卿闻了她拿来的牛乳菱粉香糕,忽而就反胃干呕了起来。
这般情形莎叶见着眼熟,她按下心中的狂喜,忙吩咐了人去传府医。
这头刚把出了关越卿的滑脉喜讯,那头墨段急呼呼地领着江府报信的丫鬟来了。
墨段忙把江妩唤了出来,金朵见着自家姑娘,这才顾不得其他,眼泪汪汪地道歉,这才将卫氏病了一年有余的事实托盘而出。
“五姑娘,夫人病倒再卧,老爷派我来同你禀报,让您尽快回府一趟。”
江妩听了金朵的话,拔腿就要往正院去。墨段及时出声,“二奶奶,夫人已知了事情的概况,吩咐奴婢给您备了马车,说是让您放心地回江府住上几日,顺带‘躲端午’。”
此言一出,便是说让她安心地在江府住到端阳节过后也无妨。
江妩感激地点了点头,便同紫蔷、金朵立时乘马车回了。
念月洲还是如往常一副模样,一年四季皆是冷清如秋,树分明绿也是绿,可总萦着萧瑟之意,就如卫氏其人一般。
江妩捏着手里的帕子,迈过院门,飞快地朝正屋而去。
屋檐下立了一排丫鬟,各房各院的都有,想必是众人皆至了。
娘亲竟病了一年有余了,她竟瞒着自己,瞒着众人,悄悄地拖着病体过了这般久。
江妩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她怄着一口气于胸,既气卫氏这般不顾身子,又气自己不中用。
陈仲瞻都好好的活到了及冠之年,她的娘亲,怎会打破不了前世的命运,又在这五月病重呢。
不,不,不,娘亲不会有事儿的,娘亲怎会让自个儿有事呢。
江妩眼眶含泪,冲进了正屋。一进来就听到老太太的长吁短叹,语气里多是心疼和责怪,“你怎病了也不说,这要孩子们怎办?”
卫氏靠在床头,拿着帕子掩着嘴,止咳个不停。
屋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江晔听着心烦,又怕惹了气氛更加压抑,便赶了一部分人出来。
“妩姐儿。”江晔见江妩眼睛红得不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侧身让江妩进去。
卫氏苍白的脸上带着方才因咳嗽不止引起的涨红,她摇了摇头,避而不答。卫氏感恩地同江老太太道:“这些年来多亏了娘的照顾,我这残躯是撑不住了,娘要长命百岁,见着五世同堂才是。”
江老太太望着卫氏眼底的真诚,忽觉眼角一湿,她叹了一口气,似忍不住责怪自己的孩儿,疼惜又无奈地道一句,“你啊……”
卫氏笑了笑,看着倒比往日还要温和些。她见江妩趴在床沿,拿了幽怨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明摆着就是在生她的气。
江老太太见着江妩眼里蓄满了泪,心里叹了叹,便起身往外走,留母女两人好好谈上一谈。
卫氏轻轻拍了拍床,声若游丝,“且上来坐,怎能莽莽撞撞地跪坐在地呢,也不怕着凉。”
江妩倔着性子,“您自个儿身子都不顾了,理我作甚。便任由我磕了脑袋也好,落水生病也好,在地上坐着着凉也好,由我去就是。”
她话一说完,就见着卫氏呼着微弱地气息,阖了阖眼,无力地靠在床头。
江妩吓得抹了一把泪,忙起身去把扶卫氏躺下。
“府医!府医!”
卫氏的手摆了摆,嘴也张了张,可江妩急得发昏,也没听清。
罗真闻声小跑着进了屋,也不顾别的了,立时就给卫氏上手探脉。
“无事,娘是乏了,阖眼休息罢了。”
“娘都这样了,岂是无事?”江妩心里憋着一股郁气,说话也没了分寸。卫氏的手覆到江妩的手上,江妩这才反应过来,低头说了抱歉。
罗真明白江妩的感受,也不怪她,转身就出了屋。
卫氏的指尖常年冰凉,今日更甚,屋里静了下来,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江妩一句话也没敢多说,生怕缠累了卫氏,她坐在床沿静静地守着她,帕子也哭湿了几块。
三房的哥儿姐儿陆续赶回,各个眼上皆是由哭过的痕迹。
金栀把卫氏扶了起身,给喂了几口温水,润了润喉,卫氏这才出得声,安慰着眼眶红红,泪眼婆娑的众人。
江妩跟在金栀身后出了去,将其拉到隐蔽少人之处,厉声发问,“这病,是从何时开始的?”
金栀心酸地抬头看了一眼江妩,知道江妩大体知晓卫氏当年之事,现时心知已无力回天,便也不再隐瞒。
“从二十三年前,便开始了。”
“二十三年前?不可能,娘亲若是病了这般久,祖母与爹爹岂会不知?”江妩质疑道。
金栀抬了眸,认真地同江妩解释道:“姑娘,心病不可察,却最是要人命。”
心病?二十三年前,这般遥远之前的事,也唯有当年严愿之死了罢。
江妩思及此,便觉着浑身疲软,使不上劲儿。既是心病,那娘亲这些年来,想必也从未忘过。曾经在脑里一闪而逝的线索倏地就清晰了,她扶墙靠在一旁,出声问道:“十二年前,卯晓拾着万天明的那日,大约是端阳,娘亲去万佛寺作甚?”
金栀已不记得卯晓与万天明这一茬了,可说道五月五端阳,她们年年皆是要去万佛寺的。
“那日是严九姑娘的死忌,夫人年年皆要去给她念经超度。”
得了金栀的回答,江妩心底更是堆了说不清的无奈,她早该猜到的,那是她的娘亲,没缘由地十年如一日地诵经念佛,在她知道严愿替娘亲死的那日,她就该猜到的。
江妩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她不死心地出声问道:“府医说娘亲还要多少日子可活?”
她其实不问,也猜到了七八分。
卫氏不想活了,金栀说卫氏二十三年前就得了心病,即是说她的娘亲,二十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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