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无解,事不过三》第43章


髦滞馍说母嘁?br /> 杨眉见到这个,便问,“这是要换药么?”
碧环低头道,“府督不让人进去,还……没上药呢……”
此时房门拉开,里面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人,脸上十分不快的样子,一出门看到碧环和杨眉,便十分愤怒地挥手道,“下回别来找我!”
碧环向他行礼,“府督今日心情不好,邵医使莫与他计较。”
邵医使叹了一口气,又松了口,“也罢,便随他去吧,等他睡着再派人过来找我。”说完摆摆手去了。
碧环向杨眉道,“这是府中医使,邵之剑,他是江左邵家之后,医术十分了得,一直跟随府督,在我们府中也有好些年了。”说着便把那门拉开,道,“姑娘进去吧。”
杨眉想了一下,先把地上托盘端起才往里走,一进去却是一间客室,摆着书架茶具之物,地上还立着好几个半人高的花瓶,供着数枝盛放的寒梅。
客室一角另有一道门,杨眉推门进去,迎面却是一架极大的屏风,绣着写意山水,屏风是薄纱所制,隐隐能看到室内有一张拔步床,床上帐幔低垂。
杨眉莫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缓步入内,刚把托盘放在室内圆桌上,就听床内那人十分低弱地说了一句,“出去……”语气十足的不耐烦。
杨眉一听这声音那一点点残余的紧张便忽忽散了,她几步上前,揭开床外帐幔,一眼便见拓跋览趴在床上,身上雪白的锦被遮着,看不清伤势,他将脸埋在枕间,杨眉便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
杨眉俯下身子,正欲说话,颈间突然一片凉意,竟是一柄雪亮的匕首顶在咽喉之处,耳听拓跋览冷冰冰的说,“叫你出——阿眉?”
杨眉便觉颈间寒意立时消失,此时才定下神,看清他脸色如雪,连嘴唇都是淡白的颜色,整张脸上汗渍交横,有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十分狼狈。
他这顿板子……想来挨得着实不轻。
拓跋览身上有伤,如此动作本来就是强撑,此时一口气泄了,手中一松,那匕首便“咣”的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便又软软地伏在床上,越发使力地把脸埋在枕间,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眉拾起那柄匕首,放在床头,在床前脚踏上坐下,问他,“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你伤得怎么样?上过药了么?”
拓跋览肩膀微微耸动,把脸偏向床内,“上过了,你回去。”
杨眉被他的态度撩得心头烦躁,在心中连念几遍不要与病人计较,才又开口,“我先看看你伤得怎样?”
拓跋览漠然道,“我没事,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陪谢瑜吃个寿面。”
杨眉莫名所以,“我为什么要陪谢瑜吃寿面?”
“你不是陪谢瑜给伯父贺寿么,伯父今天六十整寿……”拓跋览仿佛笑了一声,“可惜今日闹这一出……不过就算这样,寿面也总是会吃的,你——”
杨眉皱眉打断,“我为什么要陪谢老头吃长寿面?”
拓跋览被她一个“谢老头”搞得十分无语,“谢中书在我朝是文臣风骨,谢瑜也是名声贵重,想陪他们父子俩吃个长寿面的人能从这个门口排到涿州去,只可惜今日大好寿宴,就这么被我这么一个佞臣之流搞砸了——”
杨眉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郁闷,“你是佞臣么?”
“如果是呢?”
杨眉只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从极高的空中坠落,仿佛砸在那凹凸不平的生石地上,疼得胸口发慌。
拓跋览听她不语,心中慢慢涌出一种无穷无尽的自厌来,便道,“谢氏族中,比我强的不知凡几,更不要说谢瑜……”他搭在被间的手指握紧了床单,指尖泛出了十分使力之后的惨白色,“谢瑜是南北两朝首屈一指的才子,当今文坛榜首,你别看他年纪轻,每天登门想要拜在他门下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
杨眉听他说着,胸中蓦然生出一种不名所以的笃定来。
拓跋览由着心中那股子自厌自弃迅速滋生,一个人在那里毫无章法的絮絮说着,“今日我本不该去,原不该心存侥幸……往年也是不去的,今年想着六十整寿,不该不去……果然没什么不该的,对谢氏来说,我就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什么时候去了,都是多余。”
杨眉盯着他握着床单的手,所幸他指甲并不长,不然此时只怕要滴血了。
拓跋览又道,“今天我伯父说的,都是实情,我就是那样的人,不尊师长,谗言惑君,当朝佞臣,祸乱后宫,将来必然是不得好死的,只怕百年之后,青史之中,都要入那佞臣传,为后人唾弃……”
他这么说了许久,身后悄无声息,便蓦然生了一种疑惑,撑起身体勉力转向床外,果然身前空无一人,想来自己方才神思不属,连人家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
心中也不知应是庆幸还是失落,本应是庆幸多那么一点儿,毕竟还没有把最难堪的伤处与她看见,却不知为何此时漫上心头的,全是空落落的迷惘。
他此时只觉心中虚空,身上便突然脱了力,软倒在床间,闭上眼睛。
此时忽觉身前风声,他睁开眼睛一看,却是杨眉又在那脚踏上坐下,拓跋览一时无语,讷讷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关窗子。”杨眉道,“你不是怕冷么?还把窗子开大开着……”还不让别人进来,到底是有多任性?
拓跋览被她这么一打岔,总感觉心中那种不停滋长的自厌仿佛就这么泄了一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停了好一时才勉力续道,“谢瑜……”
杨眉皱眉,“你干嘛老说谢瑜?”
拓跋览被她这么顶回来,只好抿唇不语。
杨眉歪着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心道终于不用对着个后脑勺说话了,“谢瑜怎样我管不着。”见拓跋览一直盯着她,又道,“我也没空陪他老子吃长寿面,别说六十岁,便是回头再做个满月酒也与我无关。”说着起身道,“我看看你的伤处。”
拓跋览直觉便摇头。
杨眉被他拒绝得心头烦躁,点头道,“那也算了,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走了两步身后那人全无声息,杨眉不由大是后悔,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屏风,眼见便要出了这个屋子,此时拓跋览唤了一声,“阿眉!”
杨眉松了一口气,忍了一下才问,“干嘛?”
“让路秋送你回去。”
杨眉一听这话心中大怒,便也不去管什么颜面不颜面,几步回到床前,把那锦被一掀,刚要骂人,却被他身上的伤处惊得什么火气都散了,不由自主地便红了眼圈。
拓跋览感到身上一凉,心中知道杨眉什么都看见了,此时明明应该十分懊恼的,却莫名的生出一丝丝庆幸,就在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断裂的声音……
第41章 疾在体肤
这么长久的岁月里,终于有一次,他心上的伤处,有一个人看见,那种小小的庆幸便如一棵种子在他心中慢慢的生着根。或许终有一日这点小庆幸会慢慢长得碧树葱茏,将那些积淀下来的黑暗与苦涩,一点点驱逐出去,又或许终有一日,能把它们都驱尽了,也说不定。
拓跋览只觉此时心中无比软弱,便闭了眼睛,他放弃了心中那固执的坚持,打算不再挣扎,她要怎样,便随她去吧。
杨眉伸出手,想去抚那血色的伤处,却极怕碰疼了他,手指在半空犹豫多时,又收了回来,颤声道,“疼吗?”
便见他黑发的头在枕间微微摇了摇,隔了一会儿,却又说了一个字,“疼。”
杨眉大是意外,以此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脾气,还以为他会强撑到底呢,居然会在这么清醒的时候说“疼”,难道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拓跋览在枕上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有一回睡着我梦到你了。”
杨眉脸上发热,却不知他此时说这些是何用意,便道,“梦到我如何?”
“梦到你问我疼不疼,我说不疼,然后就梦醒了,你也不见了。”他说着便又把脸埋在枕间,那声音闷闷的,极像是在心间响起,“所以我就想,下回你问我,我会说疼。”
杨眉只觉心间酸涩,还有一种软弱的疼痛,仿佛让他把自己的心使劲地握了一把,连灵魂都感觉到那种切肤的痛楚。她勉力定了定神,柔声道,“叫邵医使进来为你理伤好不好?我……我怕我会弄疼了你……”他那伤处全未整理,身上的衣物连着血水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干痂,只怕光是把衣物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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