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无解,事不过三》第125章


正待抬身之时却察觉一条胳膊压在她腰间,耳畔有均匀的呼吸之声,携着浓烈药香的暖意一下一下喷薄在她脖颈之处。她动弹不得,便往他面上摸了一摸,有温软的触感,摸了半日也无反应,想是正睡得香甜。
杨眉轻轻抬了他胳膊,坐起身来,果然见谢览伏在枕间,犹自一副与她耳鬓厮磨的姿势,只一头极长的发凌乱的铺在被褥之上,衬得一张雪白的脸莹白似雪。
她把覆在他面上的乱发理了一理,顺手又把夹被给他扯得高了一些,密密掖好了,才凑到近处细细打量他的脸。
自燕京初见之时便觉这位府督大人生得实是好看,立在市集之中整个人便如夺天之宝,熠熠生辉,把那粗粝阴冷的刑场都照得明光透亮。只那时无论如何也不敢多去看他一眼。
后来……
后来瞧他时时入她在燕京那小破屋子,她虽心生疑惑,却始终不敢相认,一则不知他所为何事,再则……再则便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似他这般身居高位又容颜出世的人,竟会真的对她存了那种心思。
再后来……
再后来与他时时相对,无论如何也该将他这面貌瞧得熟了,却仍是一不小心便会被他容色所惑,总是不信她这般毫不出众的女生,竟会在这拣来的半辈子里,得到一个在自己最最奢侈的梦境中也不会出现的那个人。
她越瞧越是甜蜜,忍不住便俯身在他颊上亲了一下。他此番大病醒来,既有邵之剑日日针炙固本,又有她饮食之中精心照料,总算是比早先瞧着丰润了许多,再不似初回建康之时那般瘦得骇人。只可惜始终时日有限,不日便要北赴军中,若能有个三五月之期与他好好将养,她才能多少放心。
谢览茫茫然张开眼睛,见杨眉正趴在枕间盯着自己瞧,忍不住失笑,探手扯了她到身前,拥在怀中,一张被子裹了,迷蒙道,“不睡觉做什么呢?”
杨眉笑道,“大太阳还在天上呢,睡觉做什么呢?”说着便抬手摸他面颊,纠结道,“阿览,你早拿定主意今日替我除了那病根儿吗?”她自穿越而来,从未感觉身体似今日一般轻盈,便似从来未曾有过肉体的重量一般。
她丹田剧痛之后便觉身体轻似浮云,便记起当日在酒陵之时,那几个闲人言道,顾三小姐武功高强。谢览在燕京之时也曾说过,那顾三小姐与卫阶同出一门,修煦阳真气。所以这许多时日里,她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般活着,便是因为当日谢览在江陵之时,制住了顾三根本么?
谢览闭着眼睛“唔”了一声,朦胧道,“阿娘刚去,你我尚在孝期,本不当如此。只是此事也等不得了……凡事不能过于拘泥,事急,便只能从权……”他提及去逝的母亲便有些迷惘,揽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轻声道,“阿眉,从此这世上,我便只得你一个亲人了,你不可弃我而去。”
杨眉抬手抚他眉眼,轻声道,“那是自然,我也与你一般,你无论何时,都需记得这一句话。”
谢览只笑了一笑,却不答她,只道,“咱们那个婚书虽是正经的,却不能拿给旁人看,且留在我这里。过两日我再另遣人向顾王爷送婚书去,三媒六证七礼八聘的,都要依了规矩来,只是婚期得等一等……总得……等孝期过了……”
杨眉哪里在乎甚么婚期,反正她自此日起便不打算离他左右了,几时成婚都没甚么所谓,只道,“你且小心顾王爷不答应,他可是铁了心要给我招赘的。”
“他答不答应的,由不得他。”谢览丝毫不以为意,隔了一时又道,“当日你不听我话,那日白白在殿上失了封号食邑。不过也没甚么打紧……”他说到此处便睁开眼睛,桃花眼内全是志得意满的意气,“本督日后给你挣一个更大的诰命回来,比那甚么郡主娘娘有意趣。”停了一停又促狭道,“……还有许多吹枕头风的机会。”
杨眉被他逗得直乐,扑哧笑道,“我拿诰命有甚么用处?至于枕头风嘛……本小姐还未必愿意吹呢……”她恍惚想起一事,探手在枕下摸了一摸,果然摸到一柄带着皮鞘的短匕,便摸了出来,握在手内比划一番,“你在枕下藏着这个做甚么?”
谢览一滞,待要说实话又恐引她忧心,只含糊道,“羽府武事出身,我如今又领军职,放把匕首,是题中应有之意。”他随手夺了那匕首,仍旧塞到枕下,逗她道,“你若果然不倦,咱们便继续……”说着便往将她往怀中扯了一扯。
杨眉大吃一惊,忙闭了眼睛道,“方才还不觉得,此时说起,还真的很是困倦呢,咱们快睡吧。”
谢览见她这般做作,忍不住面露微笑,将她搂在怀中,抬眼瞧了一眼案上银针,伸手抓在手内把玩一时,暗叹自己多年未使这套针法,如今竟要做了这般用途……他一手拈着银针,另一手抚着她鬓发,低头见她闭着眼睛,嘴角含着一个微笑,像小猫儿似地往他怀内拱了一拱,又揽了他的腰,方才乖乖睡了。
杨眉在他怀中伏了一时,正在昏然之际,又渐渐感觉今日之事十分离奇……谢览方才说事急从权?不,不对,她既要与他一同北赴军中,要除这病根,什么时候不可以,左右那暖香丸她早已吃得惯了,总也不怕多了这几天。
她心中不安,抬头便想问他,却在眼睛睁开之际瞧见面前谢览雪白的一只手轻轻拂过,她迷茫中只见那指间几点寒芒闪动,那是——早前与她治病的银针?
她心中不安立时化作绝望,开口便想喝止他的动作,却在张口之际感觉眼前一黑,恍惚中只余了一个意识:阿览,你答应带我同去,你还说过不会哄我的。
谢览扔了手中银针,扶她躺在榻上,无声道,“兵凶战危,北地凶险,不能带你去了。”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触,叹息道,“再见卿卿。”
(本章改了些字,因为不能开船不能开船,对不住各位了哈 ……)
作者有话说在下面:
第四卷到这里就结扎啦,在下只有一个问题:要不要包子?
卷五:益州天下
第115章 八卦时间
益州三郡为蜀郡,梁郡, 剑南郡, 州府在风景秀丽人物比风景更秀丽, 吃食美味日子比吃食更美味的锦城成都。
这一日春日, 日暖风和, 春桃陪自家小姐往昭觉寺进香祈福,一路车水马龙挤挤擦擦的走了小半日, 才将将到了昭觉寺大门。打发了一个小厮往山门知客处通禀了,等了不足一盏茶工夫,便有一个小沙弥匆匆迎出,到轿前合什, 只道罪过, “小姐要来,何不昨日早些遣人来知会一声?小僧围了山门,小姐清静些在佛前坐上一日,岂不是好?如今……”他左右望望, 为难道,“今日寺内有贵客,小姐……不如明日再来?”
那小姐在轿内道,“甚么贵客?昨夜只觉心中不安, 辗转难以入眠, 今晨临时起意,只愿在佛前上一柱香,另寻一间静室坐坐便走, 我主仆不过三四人,昭觉寺这许多地方,未必与那贵客遇上,且寻个方便吧?”
小沙弥为难一时,只道,“待小僧入内问问师父。”说着便回身入了寺内。
约摸过了一顿饭工夫,那沙弥才出来,向轿内合什道,“师父说了,那位贵客不时便走。小姐且随我入内,往菩提院净室中坐着饮茶,待他们走了,再去佛前点香吧。”
春桃闻声,便掀了轿帘,与秋菊一同扶着自家小姐下轿。主仆三人跟着小沙弥一迳入内。春桃走着,留意那小沙弥一路只拣僻静道路走,忍不住打岔道,“恁大的昭觉寺,只我主仆三个人,怎会那么刚巧遇上?小师傅也是太过谨慎啦。”
小沙弥合什道,“这位贵客十分尊贵,早几日遣人来说话,今日要带一应家眷来寺中清净坐上半日,因着家眷里还有小少爷,十分不欲外人打扰,早已嘱咐寺里不要放其他香客入内。咱们方丈早早应了,回头若知道小僧引小姐进来,还不知怎么大祸临头呢,师父也是个胆子大的……唉,咱们还是慎重些吧!”
那小姐本不欲说话,听他这么说十分不服气,冷笑道,“能有甚么大祸临头?方丈要罚你只管报我名号,我父蜀郡郡守,我母乌郢卫氏,南军卫都督是我族兄,凭他甚么贵客,在这益州地界,也未有甚么人是本小姐惹不起的,你且放宽心。”
此人正是蜀郡郡守沈长青家闺女,行五,沈五小姐沈秋合。
小沙弥回头瞧了她一眼,一肚子腹诽出不了口,也只得摇了摇头,仍旧在前领路。一时入了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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