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阿真》第41章


“你……”
“陛下,礼部尚书李孝恭殿外求见!”
他似乎又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跑来了个小黄门。便随着殿前阶下看去,果见一个紫袍大臣恭敬地站立着。
“嗯,知道了。”他微一颔首,神色立马改为严正,略顿了顿又指着我对那黄门说道:“把她送回掖庭,带她认认路,另外告诉掖庭当值的人,不许为难她。”
“小奴记下了。”
他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去,背影高拔笔挺,而我突然发寒颤似的浑身一抖,只觉得那一句“不许为难她”,戳到了我的心坎上。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异怪得很。
后来,我从这小黄门的口中得知,这两仪殿原是后廷之界,是皇帝与大臣集议的内朝,与鹤羽殿更是一南一北,我差一步便要越过后廷了。于是大惊,我不是向西走的吗?何以如此大的偏差?这深宫啊,果然不是我这种人能轻易摸透的。
我终究安然返回掖庭,原本掉队迟归是要受罚的。半晌,一阵软润的春风拂入我的窗台,将轻薄的帘幕吹得上下飘舞,屋子里忽然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香气。
哦,我今天又错过机会了,我明明有时间对李世民直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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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一)
——从萧鉴处写来
转是四月暮春,萧鉴成婚已有了半年,他夫妇二人虽表面上恩情甚浓,但在萧鉴看来多是自己迎合别人罢了,终是不得意。他不畅快,却又一时无法,便每每寄情良驹,借此忘忧。而偏偏是这样,倒反令他不断思想起先前和阿真在马厩谈讲的情景,越发郁郁。
三月间梅园重聚,萧鉴将内心的一抔脆弱展现在阿真面前,一番话亦出自真情。可其实,他一面想得到阿真这个知己,另一面却更想早立根基,早得志向。于是,权衡之后,他变抗拒为妥协,接受了伯父为他安排的一切。这也许是天性赋予的骄傲,也是出身决定的必然。他从一无所知到如今粗解深浅,只觉是步步被套牢,步步入彀中。这份身不由己,也多少掺杂了一些“咎由自取”吧。总之,此间千丝万缕,纷繁种种,对萧鉴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十八郎,我猜你就在这里!”
这日下职后,萧鉴依旧是在马厩留连,不想过了片刻虞秀姚倒寻过来。他知虞女并不懂马,也不想有人搅扰他唯一的安静辰光,便早就说过不让她来,此时自有些反感,却也不至发作,只平常问道:
“我自然在这里,你有何事?”萧鉴问完,见虞氏只抿嘴含笑却不开口,便思量起她这神态,明朗欢快,好似有什么喜事,心下一时好奇,转了口气,柔和问道:“思礼,到底怎么了?”
“呵呵,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有件好事!”虞秀姚也非作弄人的性格,当下也不卖关子,便一边走近一边同萧鉴说了,“前些时候父亲不是告诉你我,伯父大人就要调任回京了吗?今天你出门后,我阿兄又特来相告,说父亲向陛下进言,举荐伯父为太子少傅,陛下同意了,还下了一道旨意,让伯父月底就回京任职。这虽说不是官复原职,但伯父好歹回来了,定会越来越好的,萧家也会恢复如旧,越来越好的。十八郎,你再也不用为此忧心了!”
萧鉴乍一听闻自然高兴,满腔思虑瞬时消尽,胸中久悬的巨石也落定了。他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叹:这一两年来的纠结愁闷总算真正完结了!他握起虞秀姚的双手迫切而激动地想向她表达喜悦之情,可望着虞女这张笑容灿烂的脸庞,他却忽然念及了一些更深的东西,神色不觉凝滞。
他自成婚后便知悟,当初萧瑀让他寻机接近虞世南方才有了之后的种种,而萧家这样基业深厚的贵胄门第尚须结交虞家,足见虞家并不像表面那样清清淡淡,仅是一个文士之家。而如今,虞世南区区两次进言,便能让贬谪的萧瑀重新回京任职,且速度之快,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这一点让萧鉴越想越感到吃惊,他只道萧瑀老于世故,深谋远虑,也道虞世南不算等闲,却不料在这等前途命运的大事上,虞世南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着实是他自己小觑了。
“十八郎!十八郎!你怎么了?”
“哦,没事。”
只听得虞秀姚阵阵呼喊,萧鉴才转过神来。这一回神,方才的喜悦激动统统不再,萧鉴放下了秀姚的双手。
“这一两年里,未有几人敢进言伯父的事,便是身为伯父长媳,陛下长女的襄城公主,为避亲嫌,也都甚少回宫探望,回也只略请安就出来。没想到岳父大人竟有如此气魄,真是我萧家的大恩人啊!”萧鉴这话说得虽是感激之语,却并非感激之意,脸上淡淡的笑一度显得十分僵硬。
虞秀姚忖度萧鉴的神态语言,觉得他是有所误会了,以为自己说这话是来邀功的,岂不挫了他男儿自尊?便有心劝解,道:“你我既结为夫妻,萧虞两家便如一家,说这生分的话做什么?况父亲虽进言,不过是见机,定夺的还是陛下,可见是陛下想让伯父回来了。伯父本是朝廷重臣又是陛下的儿女亲家,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啊!”
“呵呵,思礼,你这是怎么了?我是真心感叹的啊。”萧鉴确实未像虞秀姚想的那样,但他也不会说出自己的思谋,便装作无辜,一笑置之。“不说这个了,好好准备迎接伯父就是了。”
“嗯,我会安排妥当,你放心。”虞秀姚只为要萧鉴好,看他风轻云淡,便自也宽了心。
“那你先回房吧,我晚些去找你。”萧鉴颔首,转身依旧抚弄起心爱的马来,可过了片刻,余光里仍瞥见虞秀姚站在原处,不禁又问:“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十八郎,我想多陪陪你。”虞秀姚低头含羞,轻轻拽起萧鉴的一处衣角,“我知道自己原不懂马,与你没什么可说的,可我这段时间为此也下了些功夫了,你愿不愿听我讲一讲?”
萧鉴看虞秀姚一副娇羞乖巧的模样,又惊她这番话,心中软了,倒想听她怎么个功夫,便点点头,“好啊,你说说看。”
“嗯!”虞秀姚得了萧鉴的应允,心中雀跃不已,一时信心倍增,想自己确是“学成”了来的,定会让萧鉴另眼相待,便抬手指着萧鉴手下的这匹马,道:“就以此马为例。眼圆而明亮,眼皮薄,耳竖鼻宽,头小颈长,脊背平直,毛色赤亮,骨肉健实,四胫修长,筋腱明显,四蹄如桩,是一匹难得的上等骑乘马。”
“呵呵……”萧鉴听罢点头朗声笑开,想这虞秀姚说得还真是有些门道,只是怎么却像背书一般,硬邦邦的,便略思索了下,有心再试她一试,说道:“思礼,这相看一匹马,除其外貌,还得辨别其年龄,你看此马有多大了?又怎么看呢?”
“嗯,马的年纪,当从其牙齿辨认。这匹马它……”虞秀姚方才得意,转而倒有些被难住了。她是不敢触摸马身的,更别谈拨开马嘴看牙齿了。便此时,她的手畏畏缩缩伸到马儿唇边,既不想碰马,又不愿让萧鉴失望,一时进退两年,急得满面绯红。
萧鉴见状心下了然,一把拉回秀姚悬在半空的手,摇头笑道:“既然不敢,强迫自己做什么?你自小长在深闺,诗书习字才是你的所长,养马弄马不是你该做的。”
“唉……”虞秀姚泄了气,十分自愧,“我不过是看你每每独处于此,总显得有几分寂寞,便想多陪陪你。可你也说得对,这实在不是我所长,就算了用心去学,头一次就露了马脚。”
“思礼,你不必这样的。”虞秀姚点到“寂寞”二字,算是有些戳到了萧鉴的心坎上,自失双亲,一路走来,自己可不就是个寂寞之人么?这份寂寞难解,至少她虞秀姚是解不了的。
“也罢,那我先回去了。”虞秀姚也有自知之明,倒不扭捏拖延,当下微笑着回了一句,便自离去。
萧鉴凝望那背影走出后院,长叹了一声,心中百感交集。这女子,虽体贴顺从,光彩照人,却到底心意难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无从解释的。而又有两家尊长之间的错综复杂,着实算不得一桩纯粹的婚姻。事已至此,无奈无奈。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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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二)
宫中的生活索然无味,一天天只觉是光阴虚度,就像在经历一场奢靡的修行,却又不知能修出个什么果来。
这日午后又是无聊,正欲蒙头睡去,不料又有召见。这一次不是皇后,而是君王亲召。他居然要我去他的马场,还赐下一身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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