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阿真》第44章


两眼,但不慎被你发现了,你问的便是那句‘你是谁家的女儿’。后来老家院赶来,我才知你是秦王,是来见我父亲的。可我当时不知道的是你为何要来找他,直到他死后三年,我已沦为马奴,才从周边四邻的口中得知,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就是你这位秦王殿下,在玄武门起事,弑兄杀弟,而父亲敬君弘正是职司玄武门的守将。所以,陛下,你来找他定是要他配合你起事的吧?”
他听到这里神情反倒平常起来,还一边舒了口气一边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非常聪明,但,我并不想与你多解释玄武门之事,因为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父亲愿意追随我,我并没有强迫他。登门拜访,也只是因为他并非我□□嫡将,请他相助,自然如此。至于他的死,可以说是我的失察,却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的父亲是个称职的将领,对我李氏忠心,也明白利害短长,我本就是很看重他的。”
我不知当年如何,是非曲直只凭他说,可如今结果总是不会变的。便也不屑与他理论这个,因为说到底,我也不是要为我这个所谓的父亲讨公道的。
“陛下说了这么多,是想掩饰自己的残忍和虚伪吗?”我依旧剑锋直指,不想叫他转移了重点。
“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信不信在你。”
他很认真地回答了我,态度倒也显得有十二分的诚恳,可我岂会买账?只扎扎实实地回敬了一双轻蔑的目光。
“我是猜到你的身世或许和玄武门有关,但却只以为你是当年受到牵连的罪人之女,实在不料你是敬君弘的后人。而这全是因为,当年我在请他相助之前也让亲信去了解过他,知道他确实没有子女,他在后来与我闲聊时更是亲口说到过自己没有儿女……”
他无故说起这话,听来倒像是有所质疑,便略作思索,打断了他,只道:“我不是说过我是卑贱之躯吗?那这卑贱从何来呢?并不全因我曾为马奴,其根本在我的出身!我的母亲既非敬君弘的正妻、出身高贵的崔氏,也非任何有名分的姬妾,而仅仅是一个不知名的教坊女子,她生下我便去了。所以就算他收留我在府上,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只把我当个猫狗养着,任凭那崔氏夫人打骂轻贱。我的名字是自己识字后取的,我也从未叫过他一声父亲。后来玄武门事发,长安大乱,他也死了,崔氏便将我毒打一顿扔到了街上,要让我受乱马践踏而死,可我却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我至今还记得每次受到打骂时敬君弘冷漠的态度,亦不会忘记崔氏那克父克母的诅咒。哦,对了,我还没有告诉陛下,我就生于六月初四,恰就是父母的忌日。这样卑贱至极的我,是他的耻辱,他又岂会对人说起?!”
我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不像反驳于他,倒更多的是在宣泄积恨,情难自禁。长久以来,我还是一次对外吐露我所有的身世,所有的苦衷。
“所以,你尽管对我有所仇视,却从未想过替父报仇,这也是你一直以来对我冷淡疏离的原因?”他突然来到榻前,两手攀住我的双肩将我一把从榻上拉起来,神情急切而又掺杂着几分期许。
我停止哭泣,凝望着他这反常的情态,少顷,倒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是的,我恨你,是你加剧了我的卑微,我也从没想过能再见到你,可造化弄人,你的皇后居然让我进宫来了,你还要我做你的嫔妃是不是?可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计复仇,也不会成为你的嫔妃!”
“你!”我果真说到点上,他被激怒了,样子就像下午在马场时的怒目圆睁,“朕一定会让你收回这句话!”他又摆出君王的气势,毅然的语气像起誓一般。
“呵呵……横竖一死,何足惧哉!”
“你敢!!你不怕死,也不怕累及虞家吗?!虞家对你有再造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他这话含着前所未有的杀气,直冲冲向我逼来,我丝毫不敢揣测他是为了震慑于我,还是真的会这样做,我彻底哑口无言了。
他未再多言,只松开攀住我双肩的手,随即转身阔步离开。临开殿门前他又回望了我一眼,那眼神笃定无比,仿似向我提出了最最严正的警告。
夜,很深了。这一天,也早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郎君这周上了毒榜,而且又要开始上班了
再也不是那个整天自由自在的作者了
命运真的对我好不公平嘤嘤嘤(╥╯^╰╥)
但我还是会坚持给你们日更
所以不打算夸夸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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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云雨匆匆分袂后(一)
我本以为能够寻准时机,快刀斩乱麻,向李世民坦言其事,要他断了念想放我出宫,却不料平地生出这许多风波来,更使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
那日之后我便又回到掖庭,空了一日未去侍读,周遭却都不知其故,只以为我是府上有事,出宫了一趟。想来是皇帝封压了此事,倒也让我省心了。
至中旬便是假期,总算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而更有可喜的是,能见到十八公子了。他曾言我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慰藉之人,其实反之,他又何尝不是我最大的安慰呢?便避开虞府家丁,仍借口游逛散心,去往梅园与他相会,他亦果然早到了。
四月的梅园花候已过,较上月所见之烂漫,则只剩些许残朵,零星红点,一片春逝之景。我们并肩站在霞亭里,他凝望着许久不说话,眉眼处似乎还含着一缕忧郁。若说伤春,他不是这般人物,若不是,这神情又不太寻常。我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起了他。
“十八郎,可是有什么难言之事?”
他转脸看我,先是一顿,继而微作一叹,笑着握住了我的手,道:“真儿,我向你问一个人吧。”
“……问人?何人?”我不解,未料他会这样问。
“就是永兴公。你寄居虞府也许久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永兴公?他?!”他向我问人本就奇了,又是永兴公,实在令我万分惊诧,“十八郎为何会问永兴公呢?他是你的老师,又是外父,你岂不比我更熟知他,怎会来问我呢?”
“嗳,真儿,你就按实说出感受,我想知道!”他且不论,只一味想听答案,面色也变得急切起来。
我不忍他急,略作思索便答道:“嗯……他是一个慈眉善目,待人谦和的长者,是当世有名的大书法家,造诣颇深,受人敬重。”
“只是这样吗?”他似乎很不满意,双眉皱起,更添了些愠色。
我见状只忙解释道:“其实我寄居虞府,只常怀感恩之心,从未以量度的眼光去深思他人,你这一问,着实难住我了!”
“便是如此,你常在他书房侍候,就没看出点别的吗?比如来往哪些人,说过什么不平常的话,有没有?”
“十八郎,你的意思是虞公他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他问的越发奇怪,意思指向也很明显,不由我直言相问,而这话一出口,倒先让我自己发了一惊:会吗?虞公藏得如此深?
“是的!”他肯定地回道,目光变得极深,“真儿,我伯父这个月底便可回京了,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虞公的两次进言。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分量?伯父贬谪期间,为避亲嫌,连襄城公主都甚少回宫,更别提为伯父美言了,但虞公却能做到!我原只以为,虞公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亲和谦逊的文士,虽受到陛下的礼遇与尊敬,却到底官爵不高,并不算受到重用,可如今看来,他竟是能拿准君王之心的!这才是深不可测啊!”
我细细听来,内心由惊转寒,亦细细思索,他这话当真无可反驳。虞家之于萧家,无论家业还是地位,都是天渊之别,虞公也确实算不得位高爵显,按常理,他是没有能力去为萧公说话的,可他却做到了。况且,当初萧公犯下的过失并非一般的触忤皇帝,而是当廷推翻了御案,大大不敬。更重要的是,这皇帝李世民的脾性我是见识过的,摆开玄武门弑兄杀弟不论,单为两匹马就要杀两个人,如此暴躁易怒,残忍不仁,能劝服他,摸透他的,必不是简单之人。
“十八郎,无论虞公怎样,都影响不到你,反而对你们两家是有好处的,你就宽心吧。”我只能这么劝他。
“好处!你这好处二字,算是一针见血了!”他忽然大声一呼,却转又无奈苦笑似的说道:“真儿,今日既谈到此处,我不妨就告诉你,三年前我往弘文馆报到去的前一天,伯父就特意叮嘱我要我接近虞公,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这桩婚姻。伯父的性情虽刚直,却也深有谋虑,他定是早看出虞公有这本事,才有意结交的。只是于我而言,到今天才算略知深浅。”
有了之前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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