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第37章


这秘密保守住了四个月。母亲在寺里素是独来独往,还真无人注意到一个幼小的生命正在悄悄酝酿。
只是不料母亲的一次晕倒,寺里诸人恐慌,竟去宫中请来了太医问诊。
脉一搭,走珠之势无所遁形。
事情败露的时候,秦汜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曾在梦里与之相会的弟弟妹妹决计活不下去了,连带他母亲的性命都堪忧。甚至――
连带上他。
九岁的秦汜竟预料到了朝中会有人提出滴血认亲这一招。
他觉得可笑。
他当然是他那可敬的父皇的亲儿子啊,不然何以母亲如此冷待于他?
一片吵闹声中,安王站了出来,把他带回了府。
他言:你往后便住在五叔的府里吧。
这一住就是六年。直至秦汜十五岁那年封王,建了自己的府邸,才搬离了安王府。
……
苏虞心里唏嘘。
这般想来,他还真不曾在这宫里住过多长时日。倒还真不如她这个在宫里住了近二十年的外人。
苏虞叹口气,提步走在了他前面。
秦汜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可不一会儿,这一前一后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并肩而行。
苏虞一面走,一面微仰头看到秦汜的半张侧脸。
她好像忽然明白太后为何要命郑月笙来这御花园寻秦汜了。
这不是正在给这两个小年轻创造机会好好相处相处吗?
看来张太后还是如前世一般的心思,打算撮合这两人。只可惜郑月笙是没懂她的心思,还是压根不满意这门亲事,说将这差事交给苏虞便交了。
依苏虞看郑月笙不至于傻里傻气瞧不出太后的心思。
那么便是后者了?她不乐意?
莫不是还在惦记她那情郎。
苏虞忍不住又偏过头,悄悄打量起秦汜。
这人围观了一场郑月笙的偷情戏,不至于还会对她毫无芥蒂、不计前嫌吧?
苏虞打量半天,也没从秦汜那张一派从容与悠闲的脸上瞧出半分蛛丝马迹。
苏虞心头微叹,收回了目光。
刚转过头,身旁这人忽然冷不丁地问:“酒好喝吗?”
苏虞噎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好喝。”
秦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苏虞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她突然担忧起秦汜会不会把她挟持至偏僻无人处,质问她那张纸上的“姝”字。
好在接下来便是一路无言,倒也相安无事。
行至张太后寝宫,苏虞在殿门口辞别了秦汜,独自回了自个儿的小殿。
也不知张太后见了秦汜一人,而不见郑月笙踪影,会不会恼怒自己一番苦心做东流。
这下有意思了,张太后极力撮合的这一对儿,各自瞧不上各自。
郑月笙八成是嫌秦汜放荡太过,实非良人,秦汜只怕也不想戴那绿帽。
张太后这线怕是难牵呐。不过前世牵起来了倒也是真的,还牵成了一桩美事。
那会儿子“晋王因丧妻遁入空门”的传言都传到她这太后的耳朵里了,何况郑月笙没死的时候,晋王宠妻如宝也是出了名的。
苏虞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自个儿都顾不过来了。
她回了自己的小殿,甫一进殿,满殿的墨香。她叹口气,继续提笔抄起佛经。
赶忙抄完出宫回府去吧。这宫里待得人心头生郁。
第39章 太后牵线
佛经将将抄了一半之时; 张太后便心痒难耐地想要验收成果,便派人去偏殿里传话,命苏虞把抄好的佛经呈给她瞅一瞅。
苏虞只得遵命。抄佛经的这些许日子以来; 她真真是头一遭觉着字写得好未必是一桩幸事。
张太后还真是不客气,二话不说就把她拘在宫里累死累活地卖苦力。
她已经小半月不曾回苏府了,也不知府里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不知阿兄的婚事操办得如何了。苏瑶也该出嫁了,不知她是否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就要出人头地了。还有二房之主; 她的二叔苏进。盘算着日子; 苏进也该得了信正往京城赶了吧,长女出嫁; 纵然是做妾; 做父亲的也该回来看看。
对于苏瑶入东宫做太子侧妃一事; 苏进只怕是同吴氏苏瑶等人一般欣喜的吧,他怪她父亲藏私不肯给他机会; 连个京官都做不成,如今有太子这条线,他自然愿意顺杆爬。
苏虞记得,苏进进京后不久; 便一跃成为太子舍人,连升几品。
苏遒对这桩婚事本就不满。如今朝堂形势紧张; 太子平庸; 诸位王爷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朝堂上暗流涌动; 苏家始终保持中立。可苏瑶这一嫁; 可不明晃晃地表示苏家是太子这边的吗?
可苏遒到底只是苏瑶的伯父,且苏家大房二房素有嫌隙,对于苏瑶的亲事他能置喙的余地很少。
苏进不在京城,吴氏小打小闹他都随她去了。
苏瑶的亲事他劝了几句无果,便也成定局了。
苏虞倒觉得无所谓,吴氏和苏瑶早已是朽木难雕,随了她们的心意去了便是。
至于太子最后失势,累及苏家……依苏虞看,这步棋还是得按原定轨迹走,至于怎么下就由她布置了,自是不会重蹈覆辙。
苏家势盛,要想躲过灭顶之灾,只能主动式微,拔掉嘉元帝心上的那根刺。
太子失势已成定局,她只需把秧及苏家改换成秧及苏家二房,把父亲清清白白地摘出来。
二房垮了,苏遒定会站出来担责,苏进鬼迷心窍,宁国公苏遒是慈兄也是忠臣,嘉元帝也没了由头赶尽杀绝。
可别怪她心狠,若不是苏进偷拿了父亲的虎符献给太子,苏家至于败得那么惨吗?
如今与突厥战事愈发紧张,瞧父亲的样子似是非上战场不可了,太子越早失势,越有利把苏遒摘出来。
若是能在虎符送达苏遒手中之前,太子就垮了,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苏遒牵扯进去。只要不拖苏遒下水,苏家就能保得住。
苏虞一路上思绪纷飞。
苏虞手里拿着一卷抄好的佛经,剩下的一大摞都由身后的蝉衣抱着,主仆二人跟在小宦官的身后往兴庆宫去。
苏虞微叹口气。
也不知那日茶楼里江行被她戳穿身份之后,面上镇定心中是何感想。她还需他为太子失势添砖加瓦,也不枉她前世栽培他良多。
正想着,兴庆宫的轮廓已渐渐映入眼帘,苏虞敛了神思,收拾好表情进殿。
进了殿,她这才发现殿内可不止张太后一人。
张太后姿态悠闲地靠坐着,眯着眼享受身旁侍女有节奏的打扇。
其下首坐着一风流倜傥的年轻郎君,正悠悠然地品着茶。
正是秦汜。
视线再往右偏一点,秦汜的旁边,一妙龄女子正坐于几前埋首作画。
此刻,作画的郑家九娘郑月笙似遇着瓶颈了,素有善丹青之名的秦汜俯身指点了几句。
真真是才子佳人。
这一幕不偏不倚地撞进苏虞的眼中,意外地和谐极了,偏要她这个外人来打破,竟叫她生出几分过意不去的心思来。
张太后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为这两人牵桥搭线。
有宦官通报:“苏三娘子到!”
张太后这才掀了掀眼皮,睨了眼殿内立着的娇娘子。
苏虞俯身行了礼。
张太后慵懒地摆了摆手,她身旁的宫女立时会意,连忙替她传话:“呈上来吧。”
苏虞递上她手里的那一卷,跑腿的小宦官接过,又赶忙呈给上首的太后。
张太后接过,随意地翻看起来。
苏虞立在殿中,余光里秦汜和郑月笙还是一副琴瑟和谐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张太后这时发了话:“三娘果然不负所望,辛苦你这些时日了,该好生赏你一番。可我思来想去,金银绸缎也未免太过俗气了,配不得这字。三娘自己说说,想要何物做赏赐吧。”
苏虞忙笑着推辞:“太后谬赞了,三娘拙字能得太后赏识,实乃三娘之幸,哪还敢讨要赏赐。”
苏虞心中暗道:张太后还真是瞧得起她,她这字不过习得母亲之字五分罢了。若说母亲传得王右军三分气韵,到她这儿便只剩下微毫了,不足道也。张太后农耕出身,深宫十几载养得出衣着□□,可养不出品评琴棋书画的眼界。佛经是拿来念的,又不是书画作品,她这字写得工工整整、清清楚楚,张太后瞧着便也就赏心悦目了。
张太后合起那卷佛经,琢磨着随便赏些东西意思意思就得了,忽想起什么,遂问:“三娘年方几何?”
闻言,苏虞眼角抽搐。皇后赵鸢也如是问过她,张太后意欲何为显而易见。莫不是做红娘做上瘾了吧?
苏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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