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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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戚无邪和姜檀心的婚事即可便来。
大婚之日,京城四品以上文武皆要当场相贺,仪制用度竟不比当日的东宫大婚差,也是皇帝主婚,鸿胪寺摆上三十二品婚宴礼制,金银礼器,媒聘红妆,皆按公主出嫁一应办妥。
那日姜檀心需从乾清宫出嫁,由东厂花轿来接,绕城一圈儿后,在东厂炼狱的离恨天里头叩拜天地,再入皇宫赴宴,当晚两人便要住进浮屠园的新房。
这又是钉,又是铆,还真有一套男男对食成婚的荒唐礼制,姜檀心认命之后,也曾向拓跋烈提出过一件事,为何对外她和戚无邪都是去了根的男人,她凭什么就是嫁,他凭什么就能娶?
拓跋烈闻言后哈哈大笑,对她说:毕竟你是女儿身,戚无邪身残至斯,好不容易娶一把媳妇,你就让他过一过这个瘾头,不就是脸面上的事儿么,让他又何妨?再说了,你若真是男人,怕也是压不住他的吧?
姜檀心沉默无言,她手抚过满目刺红的婚袍礼服,虽是男式对襟长袍,但是细节处无不透着精心装点的凤纹刺绣,金花蟒缎,貂皮内衬,细柔的领毛洁白稀疏,呵气似风,轻轻颤动。
不禁回忆起当日替嫁马雀榕时,她自问的那句话:她已出嫁两次,第一次是拓跋湛,第二次是拓跋骞,那么第三次呢?她不再是替身新娘,而是宦官之妻,戚无邪难道就是曾经许诺的白首良人,他才是与己执手一生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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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霞满天阙。
姜檀心端坐与并蒂莲鎏金铜镜之前,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黄杨木梳,比起象牙或是牛角梳,她更喜欢木梳细腻的质地,柔润的纹路,在心乱意迷的当下,她可以疏出发线上分明的经纬,梳出隐匿深处的心之所向。
尤记得小时候,娘亲为她梳头的时候,她曾天真地问过,为何新娘子都要梳头?
那时娘亲满眸含笑,嗔怪小丫头不害羞,才这豆丁得年纪便寻思着夫婿婚嫁,娘说等她出嫁那日,要为她梳一梳头,这是每个做娘的最欣慰也是最不舍的时候,她会带着由衷的祝福,温柔的在耳边唱念:一梳白发齐眉,二梳花开富贵,三梳吉厮守合欢,执手共白头,举案相依守……
黛眉轻描,朱唇一点,姜檀心身着酱深红色小云龙纹喜袍,领缘织金,色彩繁复又端艳,是江南最好的绣坊手工,金丝穿逢,细密的逢进大红喜袍的艳目夺光。
门外响起了笃笃得敲门声,百子炮已然点响,噼里啪啦一阵作响,掩盖了宫娥小丫头们的嬉闹尖笑,还有宾客们不断的喧阗杂闹之声。
不需要头顶鸳鸯红绣的喜幛,姜檀心清清爽爽的就迈出了房门。
东厂暗卫已然分列两旁,他们换下平日里阴沉诡鸷的麒麟官袍,穿起了暗红锦袍,颇为喜庆,脸上更是卸下了黄金面具,素颜示人,各个风流俊朗,玉璋柄姿。
地上铺就的,是离恨天猩红的锦纹绒毯,入目情花招摇,妖冶无度,她一脚踏上了红毯之端。
一如往昔,她红衣着身,下摆逶迤,以宦妻的身份,淌着一腔艳毒的情花之血,再次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命定纠葛不清之人——戚无邪……
姜檀心从住所一路走来,她的面前是御花园的龙渠方池,这方池连通着皇城外的护城河,波光粼粼,鱼游濠水,并不是一般园林里的死水之池。
此刻但见池水边戳灯已亮,灯火明辉,来往宫娥放飞的红纸孔明灯,发出幽幽明光,那池面儿上从远处不断地涌来盏盏花灯,似繁星满天,又似燎原星火,风过塘池,光点摇曳闪动,简直美极。
待河灯缓缓飘至脚下,姜檀心才瞧了真切,那并不是平日里所放的莲花灯,而是仿照着情花的模样做成的河灯。
水竹篾的架子,碧纱纸糊的花瓣罩子,莲花底座上插着描金蜡烛,摇曳着幽幽明光。
百盏情花灯悠悠飘浮……
此时,一艘红绸披挂,富丽奢华的花船静静驶来,它破开波粼闪闪的河面,排开荧光盏盏的花灯,一应装饰金银玉砌,骚包之极。
姜檀心嘴角一抽,她万万低估了戚无邪在力求乖张极致,特立独行,极尽人事这方面铺张造势的能力!
055 何为聘礼,狸猫太子
姜檀心嘴角一抽,她万万低估了戚无邪在力求乖张极致,特立独行,极尽人事这方面铺张造势能力。花船头前的船板上,有俩人举着两面厚实的大木牌,上头是烫金的大“囍”字,这倒正常,可令人奇怪的是上的东西,只见那左边的一块牌上,俨然粘着一张纸,那宣纸被风吹得啪啪直响,上头似乎还写着那么不大不小的四个字儿……
姜檀心眯了眯眼,挪上去了几步,待她看清上头大字时,如当头一棒,不禁怒上心头,气盈肺腑,那耻辱的“任凭差遣”,那诡诈的出千之赌,他竟还好意思这般公之于众?!
眸色霍然,她沿着池边来回踱步,焦急着盼着花船早些靠岸,她好上去将那该死的卖身契扯下来!
自个儿心思自个儿知,她不知她的这番动作,落入别人的眼中是另外一番意思:人都以为是她心痒难耐,着急着想要见对食的新郎官儿,急得背手踱步,就差跳进池子里游过去了!
众人不由偷偷捂着嘴,扭头忍笑。
忍笑之声,如火烧浇油,她暗自发拧:这笔账她定要戚无邪来偿!
行至一半,那花船似乎是停了下来,它的周身让河灯包围着,明光熠熠,璀然生辉…… 正在此时,船仓里头突然明光暗下,灰淡一片,只有船壁上的夜明珠还幽幽发着光,照出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形轮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上一个绚烂,水中一波彩漪,这个人像是从星河的尽头缓步走来,踩着点点游移的红烛冥光,像极了地狱之底升起的幽冥鬼魅之光,水汽薄雾勾勒他的身姿,披星戴月,地府冥烟,他就是迫临人世的九重妖王。
徐步走上船头,戚无邪并未停下脚步,他从一块斜着插入水中的木板上走下,一脚踏进了池水之中!
众人诧异,戚无邪是人是鬼?为何可以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
随着他的脚步,池水涟漪一圈一圈晕开,他的脚下是一只一只浮在水面的青瓷漆盘,由暗卫潜在水下托举着,便这样一路拼去,成了一道供他行走的水上之桥!
姜檀心发现了端倪,但是她仍然诧异于他的行事做派,这样的安排确实惹目慑人,妖媚诡异,让他好似鬼魅一样踏波而来,可终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叹笑一声,她摇了摇头,或许意义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姜檀心,可见过本座的聘礼了?”
音至人到,戚无邪已然走到了她的跟前,一股独有的冷香透肤而出,血色红袍比艳相对,让周遭的一切霎时黯然失色,灰黑颓败,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两抹惹眼的红色立存。
姜檀心抬眸促狭一笑:“多少黄金,多少白银?我姜檀心在督公心里究竟值多少钱,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四目相对,眸光溢彩,今日和他这样面对面说话,比平日里多了一丝别样的心悸。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戚无邪的三十二抬大方轿,再次出现在了姜檀心的面前,乌银戗金丝饰车辕,金黄万字云头泥帷子镶着一圈红呢,偌大的囍字贴在了方轿的至前头,里头原先的单人座卧榻也已经换成了两个人的,另有五子登科、各色甜点分摆在漆红的长云纹案桌之上。
三十二轿夫齐齐跪下唱念相迎:“请二位新人上轿……从此平步云端,白首相偎,永不分离!”
嗤笑一声,姜檀心斜睇了他一眼,挪揄道:“这唱词也是督公教得?”
“自然不是,若是本座教了,他们只会说:生同寝,死同穴,上穷碧落下黄泉”
“……”
勾起邪魅笑意,戚无邪揽上她的腰身,将她推上了轿舆:“走吧,唱念做打,粉黛油画,本座定下的好戏快要开唱,且只等你我到场了。”
“何戏?”
“狸猫换太子”
戚无邪寡情一笑,奸险之意述不能表,姜檀心有些心领神会,却仍是满肚子疑惑不解,可她有了隐隐的期盼,期盼着这场好戏,期盼着戚无邪要给她的大婚聘礼。
婚轿一路抬出了皇宫,沿着河道一路绕过了皇城一大圈,所有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了,他们趴在鳞次栉比的房屋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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