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88章


大棍子左右开弓,虽然由东方宪护着,可她免不了挨上几下,自个儿实实在在的受了,才能明白其中滋味,那真当要碎牙龈,疼在了骨子里。
咬着紧握拳头的虎口,痛往肚中咽,挨了一顿棍子,好歹让贪官记得了这个人,她敢打赌,这只是杀威棍,并不是拒绝的意思,反而其中意味深长,大有欲擒故纵的道理在,如果姜檀心脸皮够厚,换一种低调一点的方式接头,得到实缺的机会,会大大的多了一些。
三十棍噼啪一阵落,待一边的皂隶数完了数,她满头是汗,虎口处也咬出了一派渗着血红牙齿印,扭过头看向一边的东方宪——他有底子防身,脸皮那么厚,想来屁股上的也不差,即使脸色青白,汗溢额上,却仍不忘向她飞上一记邪气的小眼神。
戴伟刚叹声摆了摆手:“送回去吧,退堂”
言罢,他眼含深意得看了一眼地上的姜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了捋胡子,迈着步子徐徐走进后堂。
人一时退了个赶紧,东方宪双指一弹,锁链应声落下,他有些变扭的站起身,单手托着腰,怎么也不敢碰臀部,另手一抄,把地上的姜檀心扶了起来。
“师……呜”小五一直站在堂外,让皂隶的棍子挡着,他满眼泪哗哗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睁着红肿的眼睛,一等退了堂,猛地冲了进来。
堂外门槛很高,抬起小萝卜腿,他费力跨了过去牢牢地抱住了姜檀心的腿,又是一顿干嚎。
东方宪摸了摸小五的脑袋,不争气道:“白疼个小娃娃,眼里只有师姐,且也不看看这里谁伤得最重”
吸了吸鼻子,小五抬起泪眼,小手往他屁股上一按:“师兄也被打了么”
嘶得倒吸一口气,东方宪再也无妨佯装风流、保持形象,他腰一软,扶上了一边的廊柱子。匆匆别过了脸,免得太过愁苦狰狞的表情,让姜檀心给瞧见,毁了他俊美无双的五官。
“小五别碰他,他挨得多,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夷则呢?”
“夷则哥哥……在客栈”
“客栈?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昨天不是说好了他演托么?”
小五虚心的低下脑袋,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道:“他吃坏肚子了……”
姜檀心秀美一蹙,眸光一转,便心里敞亮,她不轻不重的拎起了小五的耳朵,板着脸冷冷道:“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抱着姜檀心的腿,小五高高仰着脖子,无辜的眨巴眨巴眼,像一只无害的小兔子:“是二师哥叫我干得,小五是被逼得……”
抽抽嗒嗒,一水的委屈。
可怜东方宪一阵痛楚还没忍过去,乍一闻小五反水卖了他,立即扭身朝他一瞪:“三串糖葫芦,两个肉馅大宝,一碗鸭血粉丝汤,你统统给我吐出来!”
小五闻言,委屈的一瘪嘴,把脸埋入姜檀心的衣服里,沾着水气呜呜道:“师姐你听,小五是被贿赂的,是被逼得,呜呜”
姜檀心护着他,沉着脸朝着东方宪一瞪:“回去再收拾你!”
她牵上小五的手,一拐一拐得往衙门外走去。
东方宪面色铁青,一手扶着腰,一手不忘抽出腰际的折扇,唰一声抖开,故作风流的扇了扇,夹着腿,扭捏着步子一点一点往外挪去,挪两步后,他借着看风景的由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嘴里还不住的称赞:“啧啧,淮州真是个‘好’地方,甚美,甚美”
*
淮水居,天字房
除了一个小豆丁,一屋子的伤兵。
姜檀心待遇最好,她趴在床上,枕着柔软的枕头,闻着熏香过后的淡淡香气;东方宪也不差,寻了一处软榻躺了上去,他脱下了算命先生的青灰长马褂,只着一身雪白亵衣,衣襟大敞,要不是碍着姜檀心在场,恐怕连裤子都要掀了。
夷则昨日不防,被小五灌了半斤巴豆,此刻已是拉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虚,他坐不能坐,躺没处趟,只得一手撑着圆桌边沿,半依着,半靠着,勉强站着,释放浑身冷气。
小五坐在门边的地上,他手里拿着小蒲扇,正卖力得挥动着小胳膊,守着小泥炉给夷则炖着止泻药,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一边捣药锤,在石臼里咚咚砸着五味子、赤石脂配下止血的药剂,让后捣成膏泥,用油纸一沾,好给姜檀心和东方宪上药。
姜檀心不由一叹:“刚来淮州一天,什么进展都没有,自投罗网,自相残杀,沦落至斯啊”
夷则别过脸,拳头攥得老紧,无奈他现在虚脱得没有一丝力气,否则定要去扒那狗知府一层皮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见着徐晋介了不是,还连带送你一个巡抚戴伟刚,这不是赚了么?他们要真是偷腥的鱼,就绝不可能放过你,我且不信,你这么一闹,他们就会怕了收手不干,我是他,反倒会用你”
“这说怎么说?”
“你想啊,你这种要脑子没有,为财舍命的勇气倒是十足,浑身穿金戴银土豪之气,心思单纯,真是为了谋财而来,这种人好控制,再者你已经告诉了他们,你是江宁盐商的公子,求官的目的也说了,为了给家里做生意铺了条路,这种合口味的候补道,凭什么不用你?”
“呵,你倒有做贪官的资质”
姜檀心嗤笑一声,将手肘垫在面颊之下,笑意满眸得瞥了他一眼。
东方宪眉梢一挑,立即蹬鼻子上脸:“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对付奸佞贪官,你得比他更奸,现在以正治反已不起作用了,人面儿上的清廉样毫无破绽,你得反着来,以邪克邪,方得其法,这个东厂的最有经验了”
他话头一抛,直至夷则。
夷则冷冷回敬,一丝不肯退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东方宪跟他不对付,性格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三句话两句得捎上东厂,十句话八句得暗讽一下主上,他若再忍,便不算个男人!
“是东厂,就绝不会叫人打了屁股”
耿耿于怀,心中之刺,早下了决心护着姜檀心,不让她再入险境,这才几天,又把人搞丢了,还带了一身伤回来!他自己跟自己生着气,更气东方宪没有护好她。
“那你便拿出你东厂的腰牌来,报出戚无邪的大名来,叫衙门堂上的狗官好好跪一把,现在义正言辞,今日挨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忠心护住?”
东方宪不咸不淡,拿捏着一声怪腔调,眸色冷冷道。
“我为何没到,你,你还敢提?”
夷则怒了,东厂纵横多年,见过嘴硬猖狂,见过腿软求饶的,这么不要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明明是他下了巴豆,到如今还敢倒打一耙?撑了一把软面条似得身子,他迎上逼上几步,眸色霍霍。
“哟,这是想进一步交涉的架势?要不先把药喝了再打,不怕丢了东厂的面子?”
东方宪嗤笑一声,单手托腮,侧起了身子,他汲取夷则的恼怒,似乎他越生气,他便越称心。
姜檀心抄起枕头,向他丢去:“窝里斗,你才出息”
东方宪接过枕头,奸诈笑意满上眸子,他把枕头垫在了自己的身下,半阖眼眸躺了上去,偏首嗅了一下,而后无视夷则蹭蹭冒火的眼睛,自顾自勾起嘴角,颇为有些陶醉道:“真香……”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夷则下一刻就要上前挥拳。
逼无可逼,终于火了,东方眸色一眯,早已经准备好了反击。
你小子虚脱至此,逼你先动手,瞧我打不死你,这是狐狸的奸诈心思,姜檀心瞅得明白,无奈她现在瘫在床上无力制止,由得夷则先动起手来,承他心意。
夷则霍然上前,关键时刻,却被小豆丁挡住了脚步!
小五笑得无害,手里捧着刚煎好的黑乎乎的药汁,仰着脑袋看着他:“夷则哥哥,喝药啦”
姜是老得辣,腹是小的黑,他小五扮猪吃老虎,嘿嘿,谁都不怕!
噗嗤一声,姜檀心笑开了声,她别过头去,实在不忍看夷则和东方宪此刻的脸色,恰似两根紫巴巴的茄子,这感觉好像……
往俗里说,就是好不容易一声响屁呼之欲出,此时有人拿了木塞子给你轻轻一塞,四两拨千斤,让你顿时腹中散气,臭得只有自己。
笑意牵动伤口,哎哟唤了两声,姜檀心平下气息来,摆了摆手无奈道:“不要闹了,计划下一步的走法,师傅给的盘缠有限,成天扮阔住在淮州最好的客栈,又是最好的天字间,花钱如流水,并非长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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