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99章


姜檀心当即推翻了蜡烛高柱,烧了整个屋子,她将床板上被褥丢到了窗外的后院里,又用棉被将小五裹了起来,自己率先跳下了窗,在床褥上一滚,并没有伤到,站起身后她举着手接下了从窗口跳下的小五。
两人就那么挤在废弃的水缸里,从而躲避官兵的追捕。
可经过这么一折腾,冷风呼呼,病情加重,越来越昏沉的头让她根本跑不出这个宅子,裹着被子缩在水缸里,咬着牙想挺过这一阵,再带着小五跑出去。
“师姐,小五带你去医馆吧,没有银子,小五就跪下求他们,一定会给你治的,师姐病的好严重啊,不可以自己挨的……这样、这样五好心疼!”
小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他蹲在地上抱着小小的膝盖,觉着自己好没用,二师哥走之前要小五照顾好师姐,小五好笨!好没用!
姜檀心摇了摇头,本不是自己身体弱,经不起这么一点雨水风寒,只是当日皮开肉绽的棍伤还没痊愈,怕还留着病根,病来如山倒,竟然这么严重也让她猝不及防。
如今徐晋介定满大街的搜捕她,出去等于自投罗网,留在这里又是自寻死路,她一时陷入踯躅两难。
她冷得瑟瑟发抖,小五见状,立即解开自己的衣服,用温暖的小胸膛抱住了她,信誓旦旦的说:“师姐不要怕,小五陪着你!师兄和夷则哥哥一定马上就找来了,师姐你要撑住”
姜檀心昏沉阖着眸,鼻下是温暖的气息,她伸手搂住小五,搓着他裸露风中肉肘肘的小胳膊,谁温暖谁,谁又护着谁,姜檀心只记得两人依偎在小小废缸之中,冷风吹不进,寒意渗不透……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浮色月光从墙垛处悄悄坠下,迎来的是依偎在东方的旭日初升,清晨露水微凉,姜檀心感受眼皮上白光跳动的节奏,喉头是灼烧的干涩感,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小五扑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小五一夜辗转,白嫩的皮肤上,困乏处留下青黛一片。
姜檀心暗叹一声,抚上了他脑袋上的软软的头发,心道:这里无粮无水更没有药,昨晚走得匆忙连一粒银裸都没带出来,她即便要病死在这,也不能让小五跟着一起吃苦,躲在这里总不是长久之计。
如此想着,她从贴身亵衣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票据,情花主人四字一入眼,指尖便腾起一丝薄暖,她嘴角噙着一丝温柔,轻轻推醒了小五,轻声道:“小五,醒一醒”
“呃……师姐!你好点没有!”
小五眨巴眼睛,蹭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小五,师姐有事要你去办妥,你拿好这个,先去崇云昌票号取二百两银子,再去药铺帮师姐抓几副药来,你在这院子找找,看有没有纸笔,我写给你”
小五迷惘着点点头,小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萝卜腿儿在宅院里堆积如山的杂物里左翻一下,右看一下,甚至趴着钻进了柜子洞里。
终于在歪倒的多宝阁架子的抽屉里,找出了纸墨笔砚,欣喜之下,他用袍子兜着跑了回来。
坐在地上,摊开纸笔,他往砚台里吐了口口水,卖力的研磨起来。
姜檀心执笔,思量甚久,她明白客栈掌柜一定会将她风寒病重之事告知徐晋介,那么医馆药店必然全是他的眼线,小五孤身一人拿着治风寒的药方前去抓药,难保不会让人当场逮住,以此胁迫。
所以,她必须将风寒药方上的那几味药材,用别的药方开具,几副拼成一副,从而来骗过药店徐晋介的眼线。
冥思苦想,秀眉颦蹙,搜肠刮肚一番,她总算凑齐了三副药方,既囊括了她所想要的药材、又有师出有名,不惹人怀疑。
将药方折了起来塞进小五的小衣兜里,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姜檀心笑意温婉:“好了,交给你了,师姐在这里等你,自己小心!”
小五像是戎装被甲的小战士,挺着胸膛嘴唇紧抿,他捂着胸口的药方和票据,浑身血液流的飞快,眸色霍霍,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恩!现在轮到我来守护师姐了,小五年纪小可心最大,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姐的!”
言罢,一溜风的从后门蹿出,奔着崇云昌一路小跑而去。
*
崇云昌票号,淮州分号
地处繁荣之地,门庭气派,格局雅致,高高的票铺柜台竖栏隔挡,站在柜台后面的“点票伙计”正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忽见个小豆丁一阵风的跑进,他眼皮子稍一抬复又垂了下,手指不停,匆匆抛下一句冷冷的打发之言,他道:“走走,这里不是小孩玩耍的地方”
小五嘴一撅,从墙边拖来一把太师椅,爬于上头充作垫脚石,如此往高处驿站,同点票的伙计几乎平视,他气势汹汹地叉腰道:“我是客人,我是来兑银子的!”
看了看小豆丁紧绷着的小脸,伙计无奈一笑,停下了手里的算盘珠子,翻开面前的青蓝账簿,他懒懒道:“要兑多少啊?”
“两百两!”
小五肉球的小手掌一伸,弹出两根小手指来。
伙计哈哈笑开,以为是哪家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闲着没事跑来他这儿玩耍嬉闹,倒也不凶巴巴的呵斥他,只是无甚上心的阖上账目,笑道:“小娃娃快回去吧,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由着你们玩闹的,来,这颗糖给你,拿着吃吧,快走快走”
他从柜台一边掏出一件糖,他塞到了小豆丁的手里。
小五倒是来者不拒,摊开小手接过了糖,剥去糖衣,遂即塞进嘴里。他嘴里含着糖,肉掌往柜台上一拍,不依不饶道:“说两百两就是两百两,给你看样东西!让你小瞧我”
从口袋里翻出最里头的那张四四方方的叠纸,生宣纸上有一股冷香还有师姐身上好闻的味道,这两种香气十分融洽的混在一起,恰如天成,小五舍不得的在手里多攥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展了开,像贴告示一般举起,大声道:“睁大你的眼睛,看仔细了!”
伙计瞧了一眼空白的白纸,摇了摇无奈的脑袋,可不过片刻,待他眼风扫到白纸底下的那枚印章之时,脖子恰如灌铅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了!
情花主人!
小五将他脸上的表情转变统统收入眼中,他得意的摇头晃脑,拿着手指一戳:“看见没有,任由所取,快把钱交出来!”
伙计后脊冰凉,神色呆滞,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眨,如鲠在喉,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反差太过强烈,若是一个凶神恶煞或是满面无情的暗卫拿着这张纸冲了进来,他或许抖两下便过去了,可这是一个连柜台都够不上的咯嘣小豆子,他手里攥着东厂戚无邪的票据,实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伙计,吓傻啦?”
“我、我……贵客稍等,我去后头禀报掌柜,两百两立即送到,稍等,稍等片刻!”伙计站不稳,慌慌张张的跌下后头柜台,收拾着踉跄的步子,连摔带跌的撞进了后堂。
不消得片刻,掌柜得便满脸堆笑,搓着手迎了出来,伙计端着茶跟在他的后头,低着脑袋极为恭顺。
“这位……小兄弟,哈哈哈,替我问督公大人安好,淮州分号有幸能接到他的票据,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哦哦哦!对了,银子,银子!这是两百两银子,小兄弟收好,来,票据已经验过,没错没错,确实是东厂的朱砂泥印,原物奉还,您也收好!”
一柜之掌对一个小娃娃低头哈腰,恭顺温良,简直奉若贵宾,恨不得抱他大腿,涕泗横流,足可见戚无邪这三个字的分量何其之重。
小五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了银子,他把票据重新塞进了怀里,却不小心掉下了一张药方。
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并不知觉,抖了抖小袍子,学着二师哥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摆的阔步走出票号大门,一道拐角,他吐了吐舌头,又是风一阵的向药铺子冲去。
伙计眼尖,见地上留下了一张纸,料想是小豆丁掉下的,他忙捡了起来,冲出店门想要追,可环顾一圈,左左右右早无人影,他不禁纳罕:怎么走的这么快?
挠了挠头,他展开了纸匆匆一扫,原来是一张药方,无声念道:“党参、,白术、茯苓、,甘草……”
掌柜得从堂里凑头看来,一掌拍在他的脑后,冷冷说:“读什么呢?”
伙计挠了挠头,越想越奇怪,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方子上的字,疑惑道:“掌柜,你说一个小娃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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