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119章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戚无邪突然魅惑开了口,带着挑逗之意,话入耳廓:“你笑什么?”
姜檀心立即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抿着唇不承认道:“你在我身后,怎么知道我在笑?”
轻笑一声,戚无邪声线哑哑,蛊惑人心:“因为……你的耳坠子再晃悠”
闻言,她立即抬手耳边,瞬间才想明白自己是一身男装,何来耳坠,再说,本就在马上,有耳坠子也晃!
见其小动作,有人暗道了一声:“蠢丫头,抓紧了”
笑意张扬,红袍灼目,戚无邪高高扬鞭抽下,一夹马腹,携着迎面凉风,一路蹿马而奔。
古有一句老话,叫天意弄人,事与愿违。
还未到京畿郊外,戚无邪的队伍已和戚保延绵半里长的队伍,打上了照面。
队伍的至前头是一列重甲骑兵,是戚保沙场上赫赫威名的白马义从,他们是家奴生家奴的戚家兵,哪个都是膂力强劲,身怀绝技,以一敌百的,又因为清一色都骑白马,所以有了戚家白马军的显赫名声。
白马义从之后,是两列赤着脚丫,脚脖子系着铃铛,腰束手鼓的柔腰舞姬,她们一路唱跳拍鼓而来。
再之后是一辆辆运着礼物的马车,戚保一身虎头战盔,戎装一身,手执一柄寒光铁枪,威风凌凌的单手挽着马缰,鹰眸锐利。
峥嵘岁月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印记,似乎他皮下的褶皱里,还藏着当年疆土黄沙,还藏着同袍鲜血凝结而成的血块,他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猜测,这样一柄钢枪武王,却有那样一个鬼魅妖娆的儿子。
一正一邪,一刚一柔,戚无邪似是故意的,他自诩的和正道背离而驰,其实,都是往他父亲的对立面疾驰而去,且永不回头。
父子见面,并没有千里担忧的慈父孝子的戏码,更没有争执口角的父子争吵,他们两个只像陌生人一般冷冷对视,谁都无法从这冰凉漆黑的目光中窥破彼此的心思。
这次是真正的赤血麻木,寡情薄意。
戚保将视线从戚无邪的身上移到了姜檀心的身上,再看到她的一瞬,本波澜不禁的眼眸微微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须臾又是更沉三分的黑。
“他就是姜檀心?你娶了她?”
戚保也是进了中原之后,才知道原来儿子成了一桩婚,竟还是当今天子首肯的对食之婚,本以为这小子心下叛逆又起,做一些荒唐惹人注目的事也算了,不想他竟娶得是姜彻的女儿,不用瞒他,那七分相似的脸,除了从沈青乔的肚子里爬出来,不可能有别人。
“不劳陇西王操心,这是本座自己的事,如果你惦记着一杯儿媳酒,怕是要伤心了,因为你进棺材也喝不到,可惜”
“送你当宦官的时候,本王就没指望你能再娶媳妇,对食?可笑”
姜檀心替戚无邪感到火冒三丈,这真是亲生父亲么?父子之间有什么仇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做出那种事来?如果阉了儿子,只是父亲为了守住名禄爵位的一种妥协,姜檀心只是鄙视他,如今看来,他是实打实的憎恨这一个儿子,以这一种方式报复他未来的人生!
073 坤宁春光,无邪故事
怒火中烧,眸色霍霍,姜檀心冷言开口:“天道昭昭,因果有寻,戚大将军不问前世积德,不修来世儿孙,这等潇洒独活一世的态度,让在下着实钦佩。”
初生牛犊,咯嘣豆子太过猖狂,戚保鹰眸一隼,狠绝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她,冷意攀上嘴角,他不屑一笑:“来世儿孙……呵,难道姜彻还有百年香火么?”
姜彻无子,女儿还荒唐得跟了一个太监,真不知姜彻九泉有灵,不知道该哭该笑?!这般想着,戚保喉头一震,诡异的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简直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他抬起手指,在半空中点点戚无邪,笑声不顿:“无邪啊无邪,这十年你违我心意,背我旨意,叛逆猖狂无所不用其极,可本王告诉你,你竟娶了她!这太让本王高兴了,做的好!做的好啊!”
比起姜檀心银牙紧咬,戚无邪反而显得十分慵懒无畏,他抬眸淡淡扫去,拥着她的手愈发松乏,不甚在意道:“京郊风大,砂石入风,陇西王不觉得嘴里有沙子磨牙么?”
言罢,他眸色邪魅,螓首微偏,启开薄唇,朝着戚保所在轻啐了一口,后道:“恶心……”
戚保狂笑渐消,他的笑纹还僵在唇角,眼里已腾起了一簇一簇的怒火,愠火将漆黑燃透,极欲喷火而出。
鹰眸一眯,他勒转马头,信马由缰的朝着戚无邪而来,在一丈外停下,手里还勒着马缰,戚保单手抄起腰际马鞭,劈头盖脸就朝戚无邪抽了去!
手一抬,瞬间将马鞭攥在了手里,戚无邪冷笑一声,轻蔑阴狠萦绕周身,他啧啧两声,略带惋惜的口吻,轻悠悠的抛掷,一瞬间就罢戚保的怒火掀至顶峰——
“陇西王不复当年神勇,且是要为本座挠痒么?小心,别伤了本座的脸”
一人暴怒,挣扎欲要抽鞭,一人冷笑,手腕归然不动。
姜檀心秀眉紧蹙,看着这一场口舌不让,一触即发的父子之争她无从插手,她抬眼寻着戚保的鞭子一路看上去,瞬间,尤遭雷击!
这是?!
一枚金铜环指,上塑狰狞虎头,獠牙可怖,威风赫赫。
这应是戚保号令一军的自家虎符,与繁重的铜牌令箭相比,这样的指环更容易贴身携带,也具有极高的识别力。但令姜檀心吃惊的并不是这指环的用途,而是它的样子,有一次契机,她曾牢牢将这个指环的模样印在了脑海里。
那一副暗嵌深意的山水人物画中,有一个人她迟迟未有认出,只知他锦衣华袍,玉带蟒靴,最重要的是,他手指上套有一枚虎头指环。
眼下,那东西这一入眼,纷乱记忆刺戾逐突而来,她一时脑子很乱,末了最后,只有禅意对她又气又恨的责问声,她说:“姐姐既然杀得了马嵩,为何不杀戚无邪?”
为何……不杀戚无邪?
……
为何要杀他!?为何!她也从未要马渊献留下命来,若非他欺人太甚,她何尝不想放他一条生路?
天不悯她,叫她背负家门的血海深仇,叫她泯灭心中的好恶真情,她用着双亲的血涂抹眼睛,看谁都是红彤彤的杀戮。
呵,她结交朋友,她心有所属,难道之前还要问上一句:“兄台,你父亲当年可曾谋害过姜彻?”
父母之仇落在子女的肩头已是不幸,父母之错难道也要子女来还么?
他和她是生来便带着原罪的叛臣之后,踽踽独行,伶仃飘零,你好不容易遵从了自己的心,却为何要为了上一代的恩仇,扭曲了自己的爱情?是,她喜欢戚无邪,她已不在乎他是不是个阉人,那又何必再想他是不是杀父仇人的儿子?
这些日子与戚无邪相处,邪魅妖娆她不曾学会几分,可那叛逆、势要违逆天意的性子,倒是学了七分相像。
这是她自己的心,却不懂他的意,戚保真得是当年一事的参与者,那姜檀心不会姑息,可如果戚无邪介意,他阻止,那她又该怎么办?
兜兜转转,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心塞到了戚无邪的手上,该怎么下刀,也只有他能做得了这个主。
心思流转,混沌难堪,她举目望去,前头不辨方向的羊肠小路后,是京城的巍峨城楼,它在沙尘之中微显轮廓,隐隐中,更像是一尊有着狰狞面目、张牙舞爪的怪物,等着一口将他和她吞进腹中。
京城,暗涌丛生,波涛诡谲。
*
回到皇宫已近夜色,拓跋烈回了话叫她早些在浮屠园安置了,明儿一早再过去问话。
姜檀心一脚踏进皇宫内院,她脚步很快,衣袂逆风飘起,擦在宫巷触手冰凉的红墙之上,带起急匆匆的一阵凉薄冷风。
她向珑梦园奔去,步履不顿,她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眼睛,而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她要亲手抚摸画上指环,嗅着娘亲的笔墨香,然后阖眼闭目,喃喃相问:娘亲,如果你还活着,你会让女儿走上这样一条路么?
“吱呀”一声,推开了珑梦园沉重紧闭的门,门栓上的铜狮头冰冷狰狞,恫吓着心绪不宁的贸然闯进者。
庭院一如既往的阴寒,角落花坛里的一盆盆茶花已然开败,花瓣落满了地,无人来葬。
拓跋烈不再来了,花藤便无人打理,屋内的窗台桌案也染上了薄灰,像一座充满幽怨阴魂的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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