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150章


姜檀心轻斥,秀眉紧蹙,扭过身来,她紧紧攥着她的手,将清冷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却不想小丫头泪浸睫毛,扑扇晶莹的泪珠掉落水面。
“不听不听,我就自私,我就要自私,我死前有姐姐宠我,死了还有你为我伤心,可我不要为姐姐伤心,我发誓,姐姐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跟着来!”
“啪”
姜檀心气得浑身发抖,她抬手狠狠给了禅意一个巴掌,打完才后悔,指尖颤抖,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将小丫头拢入怀中,哽咽无助道:“禅意,你说姐姐该怎么办……真的没法子,我没法子了……”
扬起笑意,禅意回抱她,眸色坚定:
“姐姐,试一试吧,如果成功了,命就是我们赚来了,如果失败了,有禅意陪着姐姐呢,黄泉路上还能看见娘亲和爹,到时候姐姐一定要说我是你妹妹哦,大家都说你和娘长得好像,可我一定不像爹,一会儿说我是捡来的,那我可要伤心难过的”
“是白蜀告诉你的?”
摇了摇头,禅意正色道:“是我自己听来,是我自己看来的,你苍白的手指甲,你时不时的心悸,还有你变白的头发,姐姐,我还知道你为了谁,你躲着他,可更想着他!去见他吧,如果失败了的话,你就见不到他了!”
垂下眼帘,姜檀心看着浊色池水,水色流溢,情丝缱绻,她漠然开口,轻声问道:“白蜀什么时候动手,这浴池药沐也是为我准备的吧?”
“为我们两个,白叔叔说他闭关三日,叫我们先调理下身子,盈补血亏,哦,他还叫我这几日把自己养得肥一些,吃红枣喝鸡汤,让我把在东厂流得血尽数补回来,三日后便试一试,共换一半血,若他有法子叫我们各自一半的血并不相斥,那么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我们是姐妹,怎么会……”
“不,一母同胞的血也不尽相同,会排异,就看白叔叔能否配得出药剂,寻得到药引子了”
瓷娃娃似是不大在意,她缩了缩肩膀,将自己重新埋入温水之下,调皮地吹着水面上泡泡,嘟哝发出好笑的声音,她得意朝姜檀心扬了扬眉毛,顾盼俏皮,笑声如铃。
姜檀心柔光似水,无奈一叹,她败下阵来。
罢了,将一切交给天意吧,尽人事,听天命,她安然阖起眼睛,将满腔不甘痛楚沉浸水中,让药性沁入心脾,治疗心伤……
*
浮屠园花藤架下,春寒料峭,春意稍起,便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藤架枯藤绕枝,枯黄冬叶经不住风吹雨落,悠悠飘落而下,碾做藤下花泥,待春意盎然之时,滋养根系,奉献残躯……
这花藤是从淮州行宫移植过来的,它在浮屠园种下之时,已是过了花期,枯藤黄叶,再无当日藤下花香。
如今,它更是半死不活,不见一丝生机。
饶是这般寒意冻人,可花架下仍然设有一张睡榻,貂绒獭皮,蟒枕绣堆,火盆烧炭,三足炭盆静静立在榻边,炭已烧成清白一片,余起一抔培烟静静升腾。
戚无邪歪躺在上头,塌下散着一地折本,司礼监的大印随意丢在其上,朱砂泥印那边朝着天,由着风吹沥干,让红泥结成了硬巴巴的一块。
他红袍扎眼,宽袖逶迤及地,俊美五官上摊着一本明黄题本——是内阁王孟请求定址大行皇帝皇陵风水穴地,这一本题本絮叨繁赘,波澜老成,其实就一个意思,硬是要辞藻堆砌,写了密密麻麻的,像是欺负戚无邪不通文墨似得。
看着看着便困乏了,这几日太累,实在太累……
阎王太累,是因为心情不好,他若心情不佳,遭殃的总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内阁受起刁难,十本折本上去只有两本被盖了批准执行的大印,哦,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本还是戚无邪无心之过,他只是想试看看,看这大印红泥还有没有用。
政场一片腥风血雨,鲜卑贵族纷纷获罪,管你皇亲国戚,驸马公主,抄家入狱怕是轻的,流放苦寒地才真正震慑了众人!
官员调动更是三日京兆,往往大印还没在手心里捂热,从前的烂账不知道怎么就被翻了出来,下一刻便革职免冠,趁早回家种地,再无起复之日了。
寒风冻骨,心里更是拔凉的,这督公什么刺激了,这什么套路出牌啊?
这官员们嚷嚷两声便算了,锒铛入狱的可就惨到姥姥家了,本来花点银子疏通疏通,三餐小米粥,偶尔来只大鸡腿,皮痒痒那也是没洗澡的关系。
可不知道怎么了,督公大手一挥,派东厂暗卫到各大监狱言传身教,当起了传播东厂十大酷刑的课令教席。
这下好了,皮痒的就用钢梳给你拉下几条血肉来,闲得慌的开膛破肚,让你自个儿把自个儿肠子吞进去,在胃里一通搅和,完了下头没肠子接应,齐齐从和着血砸在地上。
疯了疯了,大家都说,督公这是要疯得前奏,可他从前不疯么?好吧,他就是一个疯子!
折磨别人,听着撕心裂肺的痛呼,听着哭天抢地的求饶之声,他冷眼旁观,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意都没有,越冷静,他就越狠心,不搅得天崩地裂,山河变色,他似乎就停不下手!
三天三夜无止尽的血腥染手,他终是累了,沉沉倒在睡榻上,得以入眠……
脚步声响起,一如当年淮州畔,梅山麓,有人踩着满地花瓣,裙裾翻飞,戚无邪眼皮沉重,他苍白的嘴唇不着血腥,显得沾着一层病气,翕动一声,并未清醒过来。
姜檀心只站在他三步意外,她痴缠目光,放肆着心中多日的相思缠绵,再见他无俦姿容,不复往日惊艳妖魅,沉睡中的他安详平和,侧脸的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长眉微微皱起,并不卷翘的睫毛,投下疏淡的阴影。
梦到了谁,会让你眉头紧蹙?
裙裾翩跹,她轻声走上前,敛裙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轻抬手指,想要抹平他眉间恼意,可微凉的风吹得指尖,她讪然,进退畏葸,僵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就在她面前,如何放手,如何抛却?
她忘不了帝君携手,忘不了淮水烛游,忘不了五色黏土俏泥人,忘不了套环素银钗环扣,花藤下冷香依旧,曾许诺共枕陇土常伴左右,终是千万个忘不了,尽数付东流。
他侧耳倾听,有人走得悄无声息,却在他心上留下斑驳的脚印,寒风彻骨,花香却起,它顺着一阵衣袂翻飞,洋溢起悠淡的悲伤,阖着眼睛,他不愿清醒,睁开眼或许又只是枯藤枝蔓,毫无生机。
姜檀心静静凝视他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让冷风灌注心口,冻结麻痹了暂时的悲伤,殚精竭虑的爱过,以后才能不遗余力的去遗忘,这是他说的,痛,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
伸手握上了他宽袖里的手,姜檀心勾起一抹淡笑:“督公好睡,夕阳斜下,此处风景不佳,灰蒙蒙的似已近夜”
戚无邪缓缓睁开眼睛,他手指一动,冰凉处融进了她手心的温暖。
抬起眼皮,略有诧异得看向面前之人,他仿佛有虚梦的错觉,长眉微一蹙,倒像是昏天暗地睡醒后一时不辨尘世的迷惘错觉。
姜檀心笑意暖暖,她直起身子,径自拉起了他来,螓首微偏,芙蓉笑靥,将这寂冷寒冬并成了一个春:“随我来!”
082 灶房苦乐,许诺欢期
姜檀心笑意暖暖,她直起身子,径自拉起了他来,螓首微偏,芙蓉笑靥,将这寂冷寒冬并成了一个春:“随我来!”
戚无邪有一时愣怔,但他很快回过了神,一言不发,任由她牵着向浮屠园后院走。他的眸色泛出令人窒息的深褐色,不似深潭那般不露一丝情绪,反之汹涌着多日情丝,一勾一划,织就了一张他挣脱不掉困缚之网。
小妮子边走边说,还时不时扭头看看他,姜檀心的絮叨之言,一如往日聒噪的小狐狸,她笑意坦然,如春风点缀,驱逐寒意:“你猜我这几日都在干嘛?我可不像你,刁难只知掉书袋的老古董,要不就折磨东厂刑囚,你猜猜,若猜中了,我有奖励”
戚无邪沉默良久,正当姜檀心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之时,他反手握上了她的柔荑,细细摸着她手心的掌纹,和新磨出来的茧,他轻声滑过,声音不似往日邪魅,平铺直叙,无甚感情:“做饭……”
姜檀心惊讶一眼望去,追问道:“你怎知?可是我身上有油烟味,还是……”
戚无邪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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