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160章


“为何背主,本座最后问你一遍”
“我、我娘还……还在陇西”
“呵、本座给你一颗情花果,你此去陇西,要给本座带回两样东西,一样是你娘,第二样,是戚保手中虎头指环,如果你不愿,下一脚,就会踩断你的喉骨”
捂着胸口碎骨,无射满手是血,扶着墙根一点一点爬起,夷则看不过去,上前扶了他一把,搀着他重新跪倒在戚无邪跟前,无射目色水光,叩首碰地说:“蒙主上不弃,无射万死领命!”
他并不知情花果究竟何用,也不知道虎头指环又为何物,他一如从前接受命令,然后拼着这一条命,执行它,完成它,不辱使命。
这一条命是借来的,他无射从不欠人情债,主上还敢信他,还能用他,当真万死不辞!
戚无邪手一挥,夷则点了点头,便扛着无射退了出去,一时内室里退了个干净,红烛摇曳之光,照出了他背影地孤寂……
抿了抿唇,舔去薄唇上泛着血腥之气的口脂,露出本就苍白无色的唇,伪装可卸,有的时候,他还是想做从前的戚无邪,至少是在他思念之时。
寻了一处软榻歪身侧卧,枕着手臂实难入眠,他半阖着眸,所以的颦笑狡黠,愠色怒目,嬉笑挪揄,恸哭奔溃齐齐闯入他的脑中。
一张张脸,一副副画,他的思绪走至天涯,他的相思行到边际,天无涯,思无际。
就让今夜任由相思绵长,因为明日还有新得征途。
*
皇陵竣工,只历时两月,便初成规模。
自然,比起依山傍水,亦或是藏山吐水的风水龙陵,拓跋烈的墓葬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不过毕竟是一代开国皇帝的陵寝,日夜兼工,终是成了样子,石像生、大碑楼、大小石桥、龙凤门、小碑亭、东西配殿、隆恩享殿无有甚缺。
这一日,满朝文武皆要服丧素白,跟在梓宫棺椁之后,哭着送大行皇帝入葬皇陵,钦元皇后是追封,升袝太庙,本该与大行皇帝合葬,谁料戚无邪大手一挥,一个理由没有,很简单两个字:“不行”
姜檀心已粉身碎骨,此处陵碑刻得也是她的名字,即便是衣冠冢,他也不许她与另一个男人同穴安寝。
一女二嫁,这样的辛秘之事,大臣心知肚明,好赖从前是戚无邪的宦妻对食儿,虽然不合礼法,但是死去的终究是死了,活着的那一个手中握的才是真正大殷朝的权柄,无人敢忤逆,更没有一个人会说一声不字。
大家心照不宣,这是男人的耻辱之痛,甭管戚大督公是不是无根阉人,总之谁也不敢去戳他头上那顶绿帽子!
不葬一块儿就不葬一块儿,您说了算!
丧服白顶凉帽,腰际更是系着白绸布,官员们徒步而行,跟在戚无邪那三十二台大轿子后,齐齐往帝君山而去,他们要过晨阳门,那个给他们心里留下过不可磨灭创伤的地方。
死战者数以千计,尤记此处冤魂不算,怨气冲天,风比别处急上几分,寒意潜伏在地上,从脚底心一路攀上了后脊背,大臣们缩着脖子,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踩在土上,像是踏在尸体上一般。
瞅着至末的官员们也过了晨阳门,隶卒一人一边,用肩膀顶着高大的朱红门扉,一步一个深脚印,将门重重关了起来。
吱呀声中,逆风有女子狂奔而来,衣衫单薄,发丝凌乱,她的唇在寒风中冻成了青紫,面上猩红的伤疤渗下几丝血,被寒风凝结成了血痕,触目惊心的横在白皙的脸颊上。
姜檀心扑在了闭合得严丝合缝的门上,她喘着粗气,胸膛是一阵阵翻滚的气血,拳头紧握,她不停敲着门,可惜她力道太轻,手腕软弱无力,两人高的厚实木门只有闷声之响,转瞬便被呼啸的冷风盖过,再没有一丝痕迹。
“走走走,哪里来的疯婆子,门外是大行皇帝的晏驾出殡队,你是什么身份,跟着做什么?”
一边守门的隶卒推搡了一把面前的女人,像赶苍蝇一般赶她离开,可对上她的眸子之后,他竟一时愣住在原地——
透骨冰冷,迫人寒意,凌冽北风冻不着他,反而叫一个女子的眼生冰在了原地!她有着最不屑的鄙夷,有着气势迫人的威慑,还有砍伐决断的杀意……
086 凤坠煤窑,撺掇罢工
隶卒不禁倒退了一步,不由自己的抬手指了指左边,咽下口水道:“你真要去,走城门左边的偏门吧”
姜檀心一言不发,她甚至没有再给他留下一个正眼,旋身后,衣袂飘决,单薄的背影逆着风,发丝缭乱但却张狂随性。姜檀心一步一顿,她冷得发抖,心却灼热发烫,她一把推开了城门的偏门,穿过了逼仄的狭小甬道,走进了曾经的杀戮战场,也是她和他约定的地方。
三十二台大方轿如此显眼,整支队伍披麻戴孝,哭声连连,只有他的轿撵依旧彩绸为饰,香木为椽,乌银戗金丝饰车辕,金黄万字云点轿锥,不像是出殡送葬的,反倒是悠闲惬怀出去踏青的。
冷风灌入口鼻之中,她几乎不能顺畅的呼吸,扶着城门剥落的红墙,她抬步向方轿追去——
她看见了,还是张貂裘白漆毛制成的大坐毯,还是那紫檀卧佛榻,还是那一个人,他一定单手支着,侧卧着身子阖眼小憩,只不过身影寂寥,相思绵长……
“戚—无—邪!”
姜檀心耗尽所有力气,逆风喊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声音被风刮得伶仃飘散,被大臣悲声湮没,被厚黄沙埋进了土里。
她的心用一根细线高悬,低低的垂下,几乎绝望……
倏然,轿夫们面面相觑,顿下了脚步,那三十二台大方轿还是停了下来!
若心有灵犀,便可咫尺天涯,爱牵了一根红线,你在彼端,我在此端,一切对抗那几步之遥,却横亘生死的距离!
姜檀心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满溢的柔情攀上她的眼眸,她胸膛起伏,喘气粗气,但眸色霍然如火,她祈盼的心快要跳出心口。
只等越过人群的回眸对视,一如帝君生死局,一如淮州血煞阵……
此端已留下了一眼万年的期冀,彼端又何尝不是心口悸动?
戚无邪本在阖目小憩,思绪游离在梦境现实的边缘,突然,一声似梦如幻,熟悉的声音空灵入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从榻上扎起了身子。
这声音一瞬而过,消散风中,他立即抬起了手,示意方轿停下!
可一时心头悸动之后,他辨不出这一声唤名,究竟是梦中魇语,还是心底封存的记忆?
但他还是扭过了头,透着轿帘,眺望身后跟随的人群,只为寻一抹湖绿色的倩影,风撩起帘幔,似乎下一刻,他们便得以望见对方……
一别生死,恍若两生。
晨阳门许诺归期,一如女子折柳相赠,柳絮飞散如纷乱的相思,绕了一脸一身,可只是这一寸些许的距离,总是天意弄人,注定别离。
姜檀心柔荑轻抬,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单薄轻纱透着彻骨冷风,几乎将她吹倒,她的手脚麻木,唯有一颗炙热的心还在跳:提醒着生命延续,温柔地告知她已成功的活了下来。
所以,她来赴约了!
她欣喜地望见他停下了方轿,瞳孔中倒影出他无双风姿,一点一点扭过了头,风轻轻撩起纱幔,你看见我了么?
可惜,她并没有得到答案,也无处追问,她只觉脑后被人重重一击,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如同乌云蔽日,再不见一丝希望。
戚无邪视线扫过之时,姜檀心已倒在了人堆之后,被素白如潮的丧服人堆掩盖……
视线之下,只有断壁残垣,只余漫天沙尘,冷风中呼号着讽刺之意,戚无邪不由自嘲一笑,袖袍一挥,重重落下了轿舆帘幔,至此隔断尘世,阻挡喧嚣。
一声行令,三十二抬方轿重新上了路,晏驾队伍逶迤半里,朝着帝君山皇陵缓缓攀进……
*
脚步扬起黄沙,蹲在地上的妇人挡住口鼻,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闷声开口道:“儿子,来帮娘把她拖到角落去!”
同样蹲在地上的小娃娃,六七岁的样子,面黑黢黢的,乌溜溜瞪着两只眼,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的戳了戳被娘亲打昏的女人。
他身上穿着囚服,手上锁着链条,听见娘亲的吩咐,便愣愣应了声,然后,他同妇人一人拖起一只胳膊,把姜檀心拖到了角落。
摸了摸她腰际的东西,除了一只绣囊外再无别无,本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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