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184章


焦臭腥味儿在鼻息间弥漫,大臣们呕吐不止,屎尿横流。
可目睹杀戮,双手送上屠戮之刀的始作俑者却颇为悠闲地坐在一边,低首审视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听见有一人叫的太过凄惨,扰了他的兴致,他也会微微蹙眉,斥声道:“好吵……”
侍卫贴心,自然懂戚无邪的意思,可是他细细读了手里的名单,不免为难道:“督公,可上头没有他的名字。”
戚无邪嗤笑一声,眉梢挑起,冷声:“照样扔。”
哭嚎不止的大臣愣住了,这种生死一线,九曲八折的上下起伏彻底将他揉成了齑粉,还来不及懊悔亦或是绝望,他的胸膛已被铁钩穿透,天地互换了个儿,撞进了大鼎之中。
……
不知时过几许,侍卫的手中的名单也终于只剩了最后一个名字。
所有尚且幸存之人无不悬着一颗心,伸长了脖子,等着最后的特设令。可他们害怕,害怕会像方才一样,太过出头反倒引起了戚无邪的注意,于是又赶紧顾着往回索。这一伸一缩活像王八丑物的举止他们已经不再在意了,心中只剩一念,只要那名册上最后一个不是自己……只要不是自己的名字!
逃得过这一劫,就辞官回家种地,管它撤不撤藩,即便是打仗又如何?又不需要自己举着矛尖冲上战场!反到是待在朝廷之中,那才是时刻徘徊于地府门外,连具全尸也乞不到!
焦臭味弥漫鼻下,侍卫终于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礼部,乔雍!”
被报道名字的白脸官儿吓得瘫软到地上,他满脸惨白,却绝不甘心就此认命,所以他躲过了迎胸而来的铁钩,冲着戚无邪膝前穷奔了过去,咚一声跪在地上,保住了他的腿脚,哭喊道:“督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支持撤藩,我支持撤藩!”
一脚踢开了乔雍,戚无邪抖了抖袍摆,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支持?你再去问问他们,可还有谁反对?”
最后两字稍稍拨高了声音,渗入骨髓的凉意穿透乔雍,朝着大鼎前跪伏的官员们迎面而去。
“支持!我等绝无二话,撤,必须撤!”众人的嗥声响彻露台。
戚无邪嗤声一笑,甚是为难倍感抱歉地看向乔雍,薄唇轻启,用唇语描出最后的诀别:抱歉,你,非死不可。
面如死灰,乔雍自顾摇着头,大男儿涕泗横流,畏惧之意充斥周身,眼瞅着铁钩愈来愈近,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这或许,这可能,就是唯一能救下自己的救命稻草了,他忙不迭高声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个秘密要说,我有个秘密要说!杀了我,这世上,就谁也不知道了!北祁山!北祁山!大周亡国皇帝的陵寝建在北祁山!当年秘密承办的工程官儿,是姜彻!”
戚无邪瞳孔一缩,一扫慵懒的神色,眸色黯淡如深渊,透着令人窒息的黑色。
098 黄金去处,师门叛兄
炼狱地牢,人油灯妖冶昏暗,投下黯淡的光影,将跪在地上之人的身影拉得纤长。乔雍笔挺挺地跪着,耷拉着脑袋,心思纠结。
虽然因为那句话,他没有被大鼎烹煮至今依然还活着,可在东厂的炼狱之中,看着满屋沾染血肉皮屑的各色刑具,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生得希望。
戚无邪背手站在火盆之下,烈烈火光投下侧脸的剪影,他的轮廓似笼罩着一层地狱冥烟,不辨喜怒,透不出一丝一点的想法。
乔雍胆战心惊等着他发问,可那督公长身玉立,像一尊深渊雕塑一动不动,直至乔雍的忐忑到达顶点,他才悠悠然转过身。
漆黑瞳孔冷光闪烁,诧异只是当时的一瞬即逝,此刻又是墨黑色的死寂一片。
乔雍……
这个人他该有印象,当日帝君山为拓跋烈堪舆皇陵,有一个生得白净的咯嘣豆子出言驳了王孟的话,认为北祁山才是真正帝王龙脉的大风水地的那个人就是乔雍。
只是当日戚无邪心中忧思,满脑子都是傍晚晨阳门的生死之约,虽有存疑但并未较真。
他早该想到,北祁山即是风水宝地,那就不可能永远藏得住……
戚无邪心思沉沉,乔雍慌乱畏葸,不等阎王开口,他已自行交代清楚,言词恳切,字字乞命,巴望着要是自己实话实说的坦白,能否换一条命来?
“下官当日帝君山时便说过,因为醉心风水堪舆之术,所以闲时也会翻阅千人古籍,关于北祁山,前朝宝景年间对此山风水勘测的书册名目繁多,都被锁在藏书阁的一个楠木箱子里,有幸见过一次,便暗暗记了下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周虽有皇帝生前不得筹建陵寝的祖训,可那宝景皇帝既然能亡国,想来也是一代昏聩之辈,他信奉长生后世,又习惯与享乐,人间区区年岁怎能满足与他,私自筹备皇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恭敬地捧在了脑门上,乔雍恳切道:“这是我偶然在藏书中发现的一本手札,上头字迹应属姜彻所书,他被宝景皇帝秘密任命为皇陵修建的工程官。”
姜彻虽是户部尚书,掌天下之地政税赋、粮饷军俸,但他有一个私人的爱好,那就是研究奇门遁甲,八方偃术,不用多想,他就成了宝景皇帝最好的选择。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但真正能保他一命的东西,他还没有说出口,他想和人间阎王换一条命。
“督公,我还发现了一件事,若我说出来,您可否放我离开?”
戚无邪冷冷扫了他一眼,笑意凉薄:“自然,本座向来说话算话”
乔雍像是得到了玉皇大帝的特赦令,生得希望从眸色深处涌动不已,他按捺心口的激动,抿了抿嘴唇道:“这也是下官的自己的一番猜测,虽无佐证,却也有根有据,督公您试想那疆域之图,北祁山在凉州雍左关境,它北向关外大漠,南边有一条官道,直往陇西穆水关口。当年鲜卑人大军压境,姜彻奉命押送五十万两和谈黄金入关,必经北祁山!”
戚无邪目色淡淡,说着侃侃,听着邈邈,似乎他并不关心,也绝不会为了他的一席话波动情绪,透露喜怒。
乔雍自己说得激动起来,他眸光霍霍,为自己的猜测由衷自傲。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为了这个秘密斗破血流,寝食难安,又有多少人心念惦记,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他,只有他乔雍窥破了其中的奥秘!
“督公,当年姜彻押送黄金的队伍一夜消失,五十万两黄金不翼而飞,没有人知道他将黄金藏在了哪里,可既然北祁山中有他姜彻监造的皇陵,依山傍水,机关重重,如此隐蔽想来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所以,下官笃定,那和谈金必在北祁山!”
言罢,乔雍深深出了一口气,他笑意上眸,沾沾自喜,可等抬眼看向戚无邪阴沉的脸色之时,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说完了?”
戚无邪玩味一笑,邪魅横生,他手间不知何时拿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箔金片,锋利处金光寒意,点缀着嘲弄的杀意,让乔雍如坠深渊。
摇了摇头,干涩道:“督、督公,你说过,你会放我离开的……你不能……”
话音未落,乔雍只觉天地旋转,咚得一声砸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还跪在地上,脖颈上已空然无物!
来不及感受痛楚,死寂的漆黑席卷而来,带走了他所有只觉。
戚无邪优雅屈身,拾起了地上那本沾血的手札,他捻了捻指尖的血滴,半阖着眸,极为不屑的迈开了脚步。
直到走到太簇的身边,余光出看属下欲言又止,颇为犹豫的神色,他嗤笑开口:“你在可怜他?”
太簇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末了只得无力松开……
主上彻底入了魔,这样的杀伐无度,烹煮人肉,毫无人性的督公令他心灰绝望,乔雍虽不能说无辜,但至少为官清廉,心系朝廷,不过是礼部小小官吏之一,入了烹煮的名单也只是戚无邪瞧他的名字不合心意罢了。
这样随心所欲的杀人,纵使连他也看不下去了。
太簇喉咙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别扭道:“您答应过他,会放他离开”
咯咯笑声从戚无邪胸膛溢出,勾起唇角,将血腥残忍和玩味挪揄融为一体,戚无邪长眉一挑,眸色妖魅,他凉薄开口,将生死以一种轻贱的方式慢悠悠的抛掷:“是么?本座只答应让他的头颅离开,离开脖子……这可算食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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