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金推]》第185章


“既然舍不得,就去见一面吧。”
叶薇回头,发现不知何时皇帝已经站在了后面,“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相信你和他的为人,所以,想去就去吧。”
叶薇想了想,“他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的辰时。”
“只有他一个人吗?那些弟子会陪着去吗?”
“除了邹远会跟随他左右,旁人都有专门的道观供他们栖身。他此去毕竟不是真的守陵,人多了只会败露行踪。”
叶薇深以为然,“那好,我就去跟他道个别吧。不过我还想带上一个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三日后,天一道长带着弟子邹远离宫,启程前颐贵妃娘娘奉陛下的命令相送,一同前来的还有与她素来交好的琳充仪沈氏。
关于颐贵妃和天一道长的传闻早在吴国大长公主出殡、姚庶人以死相逼那天就传开了,然而陛下态度自然,明摆着信任贵妃,旁人纵然有怀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好比今天,颐贵妃不躲不避、正正经经来给天一道长送别,越发透出股磊落坦荡、光风霁月。
这是个有风的日子,叶薇和沈蕴初的衣袂都被吹得飘飞,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了几缕在外面,不时扰乱两人的视线。谢怀青衣潇然,手中的拂尘洁白如昔,那样的干净,让沈蕴初觉得它就像谢怀这个人,世上没人比他更好。
表姐问她是否愿意去给谢道长送行,虽然知道他应该并不怎么想见到自己,沈蕴初还是没能忍住。她全部的理智已经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像甩不掉的影子般追随他去守陵,轮到这里实在所剩无几。她不想打听他将来的去向,只因这和追随他到宫中不同,那时候她想陪他一起待在这囚笼中,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好,不会上前打扰。可如今他终于要摆脱这里的一切,他要回到广袤无边的天地,过潇洒自由的生活,她没理由跟着他。
抛开往事的羁缚何其不易,她只望他过得幸福。
☆、146 旁观
“谢道长;靖陵偏远,还望您一切保重。”明明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来的却只能是这些,冠冕堂皇的、任何人都能够对他讲的话。沈蕴初觉得无奈;好在这也是她的真心话;他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谢怀颔首,“多谢娘娘关心,贫道会的。”顿了顿,“也请娘娘珍重自身。”
他其实不大明白沈蕴初为何会来送他,只当是叶薇担心独自前来太惹人注目,所以带上她当掩护。沈蕴初见状心中了然;不由苦笑有时候藏得实在太好也不见得好事。理智上她不希望谢怀看穿自己的心思;可只要一想到这一辈子他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这样思慕过他,又说不出的难受。
见她情绪低落,谢怀有些疑惑。他知道在这之后沈蕴初就会离开皇宫,多年前楚惜口中那个直爽率真、喜欢舞刀弄枪的表妹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终于能做回自己。这一点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原本冷淡的眼神慢慢软下来,黑眸中似乎有水流淌过,沈蕴初从没被他这样看过,一时愣在那里。他语气柔和,“充仪娘娘还很年轻,未来有很多可能,切勿执迷于往事而将前路封死。贫道从前受过娘娘诸多帮助,一直铭记于心,此生大抵是无缘回报了,唯有诚心为娘娘祈福,希望道君在上,庇佑祝您一世安乐、无忧无怖。”
无论是当初在惠州,还是后来在宫里,谢怀和她谈话的内容都不曾离开过表姐。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眼中只有她,话里也只有她,他那样认真地对她说,会帮她祈福、祝愿她安乐无忧。
眼眶发热,沈蕴初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离家千里、多年后宫挣扎、抛弃曾经的愿望而将自己锁入金笼,她付出的一切都在这句话中得到了回报。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邹远低声提醒时辰差不多了,谢怀转头看向叶薇,她刚才一直安静地听着自己和沈蕴初的对话,现在见他看过来也明白到了分别的时候。勾唇一笑,她的神情有些俏皮,还有点妩媚,曾经的宋楚惜便经常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道长一路当心,天大地大、四海逍遥,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珍重。”
宫人都离他们有段距离,并不能听清楚对话的内容。谢怀含笑垂眸,片刻后点了点头,“恩。你也是。”
他转身离去。马车等在十八级的台阶之下,叶薇和沈蕴初立在原地看他一级一级往下走,离她们越来越遥远。快到达底端时他忽然回头,眼神十分锐利,仿佛想要把这一幕刻下来般。叶薇呆呆地与他对视,连绵石阶上,他扬眉而笑、洒脱不羁,叶薇一瞬间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瑶林玉树般的俊杰男儿,手执拂尘、脚踏木履,越过多年光阴朝她缓步而来。
然而一眼之后,他便转过了头,毫无留恋地上了车。
藏青的马车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沈蕴初直到那个小小的黑点也看不见时才扶着栏杆轻叹口气,叶薇走过去想安慰她,沈蕴初却又笑了起来,“表姐,你累了吗?我们回去吧。我昨天都没看到弄玉,想她得紧,我们回去陪她玩吧。”
没有哭天抢地,没有颓唐落寞,连叹息都是轻微的,叶薇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表妹,她着实心性坚韧。
握住她的手,她笑道:“好啊,我们回去陪弄玉,你这个姨母也陪不了她多久了,剩下的时间都是赚到的。”

秦以蘅将一枚黑子放上棋盘,眼皮都没掀动一下。独处的时候她很喜欢摆弄棋盘,不需要对手,只是把这当成静心养神的方法,“颐贵妃奉命送天一道长离开,现在天一道长已经出宫,颐贵妃也回漪兰殿了?”
“是。除了颐贵妃,琳充仪娘娘也跟着去了。”
“他们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周遭的宫人都是颐贵妃和琳充仪的心腹,没办法打听到谈话的内容。不过听闻三人并没有说太久,几句话的功夫天一道长就走了。”
秦以蘅嗤笑一声,“他倒舍得。”
珊瑚不明白,“小姐……什么意思?”
秦以蘅撑着下巴,两指尖端还夹着枚棋子,“什么意思?姚嘉若临死那天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姚庶人临死前说的话……小姐指的是?”
“她挟持了叶薇,让谢怀出来以命换命。他答应了。”
珊瑚无言,秦以蘅冷声道:“我熟悉姚嘉若的性情,若非笃定谢怀会救叶薇,她不会这么做。换句话说,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有那么疯狂的举动。”
关于谢怀和叶薇的流言蜚语珊瑚也是听说了的,闻言心头一颤,“奴婢明白您的意思,可若果真如此,今日颐贵妃又为何要去送天一道长呢?难道不该避嫌才对吗?而且这还是陛下准许了的。他都信任他们二人,所以那些事情……应该只是谣传吧?”
秦以蘅将棋子丢回棋盒,脸上原本的轻松被一点点抹去,她板着张面孔,仿佛在仇视着什么,咬牙切齿道:“是啊,他准了叶薇去送谢怀。你说说,这宫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叶薇让去送他呢?”
珊瑚捂住嘴,“难道,陛下知道颐贵妃和天一道长,但他并不……”
有些猜测长久以来一直在心中叫嚣。从姚嘉若临死一搏开始,她就笃定叶薇和谢怀有着什么。她以为陛下那般英明,肯定能查出个中猫腻,不会被那不忠不贞的女人迷惑。可没想到,他确实没有被迷惑,但这件事却根本不影响他对她的宠爱!
她一直不肯相信,男人怎么能包容自己的女人到这种程度?甚至在父亲警告她之前,她还计划着要用两人的私情大做文章。可现在不行了,她若真的这么做不仅伤不到叶薇,还会把自己陷入穷途末路的境地。
但是就这么放弃吗?像父亲期待的那样安分守己,以妾妃的身份了此残生,青史之上也永远是这样的定论?
右手越攥越紧,她闭上眼睛,心都拧成了一团。没人知道她有多么挣扎,她拼了命让自己去接受这个结果,可是没有用,无论如何劝说自己,她始终是不甘心。一想到未来几十年都要被叶薇压在头上,就恨不得毁灭这一切!
“小姐……”
她猛地睁眼,目光灼灼。珊瑚吓了一跳,秦以蘅冷声道:“你听着,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事关重大,你务必要替我查探清楚。”
如果她猜得没错,谢怀此去根本不是为了给先帝守陵。他们有一个计划,一个凶险无比的计划,所以皇帝才会让叶薇去送他。
若果真如她所想,便是老天给她的最后机会,除掉叶薇还可全身而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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