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失礼》第28章


于简递了一个牌子给守门的宁王府亲卫,一刻钟后正门大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一身玄色长袍,白皙的皮肤配上一双桃花眼有说不出的阴柔。
想来前朝娴贵妃,是真真的国色倾城吧。
宁王待要跪下行李被宋祁阻拦,“此处人多口杂,又是微服,宁王不必多礼。”
“诺。”说着还是躬身行了个礼,做出了请的手势。
宋祁点头,牵了我的手往里走,我这才想起来宁王口吃,平时自是也不愿多言。
我随着宋祁坐了上座,安王坐在宋祁下首,宁王似是对我的座位有些惊讶,但也是一闪而过,朝着宋祁掀袍跪下,“臣……臣弟。。。参见。。。皇兄。”
宁王妃跪在宁王后半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
宁王妃是标准的世家女,极其规矩的性子,举止得体,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错处,我暗自以为宁王是不喜欢太过跳脱的女子,毕竟话太多了更显得他是个口吃。
这样的想法在晚间用膳的时候被推翻了,按照道理,这顿晚宴除了宁王妃,宁王府是没有女眷可以参加的,可偏偏宁王妃下首又设了一个小桌子,不一会来了个妇人怀里抱了个小娃娃。
宁王妃带着那个妇人跪下,“臣妾禀皇上,这是府里的侍妾杨氏,这是王爷的长子。”
宋祁沉默了两秒,“起来吧,宁王何时添了个儿子,怎的也不上个折子。”
“回。。。回皇上,只是。。。庶出,臣弟。。。不想叨扰。。。皇兄。”
宁王说的缓慢,却尽量不去重复,顿了一下又起身跪下,“臣弟。。。有。。。两件事。。。想求皇兄恩准。”
我喝了一口果酒,静待下文。
宁王妃上前,“臣妾禀皇上,臣妾嫁与皇家已是六载有余,然至今无所出。。。”
我执酒杯的手一顿,抬头去看宁王妃,她依旧是那样得体的表情,说的像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府里良妾王氏已为王爷诞下长子,王爷想请旨,封长子为世子,封王氏为侧妃。”
宋祁转了转酒杯,“准。”
王氏磕头,“谢皇上。”
宋祁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宁王一眼,“第二件事呢。”
“世子年幼,但仍是皇家血脉,宁王府请旨,将世子送往京城教养。”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人质这两个字,眼神扫了一下下首的人,宁王依旧没什么反应,宁王妃脸上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乱,而那个妾氏,现在是侧妃,高兴也不像,担忧也不像。
宋祁若准了,宁王管理信阳,上行下效,名声在外,此时却把唯一的孩子送到京城,让天下人怎么想,让满朝文武怎么想。
“朕当是什么事,世子也封了,侧妃也立了,至于送到京城教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世子尚且年幼,此事还是过一段时日再说吧。”
第31章 愿得一人心
一个插曲就这样过去,吃过饭后宁王夫妇送我们去暂住的西苑,宋祁,安王并宁王进了书房,宁王妃则带着我去卧房。
“娘娘,这是两个小丫头,粗手粗脚比不得宫里,娘娘不嫌弃便先用着吧。”
宁王妃说话总是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我打量了一下后头走出来的四个丫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和她们的主子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沉稳和规矩。
“王妃教导的人,自是不错的。”我寻了主位坐下,“只是这一路往南都是锦屏一个人伺候着,我也习惯了,一时间加了人反倒不便,便不必了。”
宁王妃毫不意外,温和地笑了笑,“诺,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劳烦王妃。”
“臣妾告退。”
察言观色,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像宁王妃这样的人,我在宫里都不曾见到过。
·
打量着宁王退出了西苑,我提了灯拐去了书房,太医正在为安王诊脉,宋祁皱着眉看着桌案上的信阳地图。
接过夏宗递过来的茶放在桌案上仔细去看那地图,我认路的功夫不大好,在现代对着精良的GPS都时常走错路,这古代的地图就更让人脑壳疼。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怎么这么墨迹。”
安王不耐地瞪着诊脉的太医,这一路上我发现安王最怕的就是喝那些苦药,最不安分的就是太医给他诊脉的时候,因此每一次诊脉都要宋祁在一旁坐镇。
太医也显然已经习惯了安王的态度,两根手指搭在安王脉搏上不动如山,半晌后悠悠然收回手,“王爷还要再换一副药。”
安王瞬间就跳了起来,“什么!你这老头都给我换了几副药了,一副比一副苦,你到底会不会治啊,没见我生龙活虎的么!”
也无怪人给你的药一副比一副苦,人家不过三十几的年纪,被你一口一个老头的叫,人家没有脾气的么?
宋祁头都没抬,“匀弟,徐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不得无礼。”
安王瞬间就蔫了,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看向徐太医,“这副药苦么?”
徐太医礼貌地笑了笑,“回王爷,苦的。”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宋祁挥手让徐太医退了出去。
“嫂嫂,我到底是何时与你结了怨,你怎的总是笑话我。”
我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王爷还是乖乖调养身体吧,京城里还有个未婚妻等着你呢。”
见安王换上了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又顺当地补充道,“你那别院里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呢。”
我的一声夫人可以拔高了语调,安王这下呆住了,“你怎么。。。”然后转头看向宋祁,“皇兄,你也。。。”
宋匀“恩”了一声,“念在你受了伤又中毒,便一直没有同你算这笔账,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也敢往身边放?回去之后要么接回王府,她若愿意为妾,便是妾的身份,平白养成了外室日后怎么同你的王妃交代?”
宋匀呐呐的,低声道,“皇兄,她是好姑娘,我。。。我喜欢她,我也不想娶什么王妃,我只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大,下了极大决心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为情执着的少年,他是对的,他是认真的,那姑娘,先不说品性,单就气度而言,她当不得王妃的身份,撑不起一整个王府,在爱情里出生不重要,但是在生活里,在朝堂上。。。很重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件事的悲哀在于我们无从解释,我只能看着斗鸡一般的安王,“王爷喜欢哪个姑娘我管不着,可王爷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一心一意对那个姑娘么?”
安王错愕地看着我,我继续道,“你不能保证,你执着于此,只会伤害更多的人,我只能说,若你将来会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事,不若早早退婚,没有人需要为你的痴情付出代价,那样的爱,太自私。”
安王失魂落魄地被宋祁赶了出去,我拿起桌上的茶润利润喉,平复一下心情。
太悲哀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婚姻有时候和爱情无关,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一心人。
我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站在皇权的制高点随意去安排别人的人生,我又何尝不自私。
宋祁拉过我,“又在想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答应我不纳二色,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惊世骇俗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朕的母妃,是梁国的和亲公主,她总是不高兴,总是郁郁寡欢,她从来不笑,小时候她与我说她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我以为她说的是梁国,后来才隐约觉得不是,可她从不愿提。”
“小时候的事,朕记不太清了,她的心愿是让我当个闲散王爷,不涉朝政,娶个王妃安稳度日,她说我不期望你能对一个女子一心一意,你们这里的男子,是不可能的,只求我善待我遇到的每一个女子,可我长到这么大,唯一想善待的,只有你。”
我渐渐地明白了什么,抬头去看他,他望着窗外的月亮,“高处不胜寒,朕问了很多次下阙是什么,母妃从来不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一定是有念念不忘的人,伤心到连提都不愿提。
“母妃谈琴很好听,那日你在消香阁谈的曲子,她经常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隔着二十年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那个女子内心的痛苦和无奈,生为公主,远嫁和亲,爱而不得,郁郁而亡,我尚且如此,当时宋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承受这样的悲凉。
我抬手抚上宋祁的脸,“那曲子,是有名字的。”
他握住我的手,我轻轻地在脸上摩。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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