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乐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上一世,她对这个祖母的印象并不多,只在年节的时候随着母后去拜见,后来大抵是因为这宫殿里实在是太过清净了,太后早早地便去了。
这辈子,阴差阳错,自己却莫名地和这个皇祖母有了更多的交流了,也正是因为这些交流,宫长乐才发现皇祖母的与众不同。
她是个性子很和蔼的老人家,和这宫中所有的正经主子都不一样,她不会因自己身处高位而对旁人颐指气使,亦不会逼迫旁人去做什么。这样的性子在皇家,实在是太过特别了。
是以,即便是她恨自己的那个父皇,可却怎么也无法对自己这位皇祖母生厌,甚至也不想让她知晓自己对皇帝的恨意,从而导致两人生疏了。
“宁晨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哀家知道这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太后说完还觉得有些尴尬,似乎在小辈面前说这样的事情很是奇怪。
宫长乐垂眸,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长乐心无旁骛,对付公子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别的意思。”
太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问了也是白问的,可心中却还有些不死心,虽然云衡是很优秀,可付宁晨也不差啊。
而且,云衡这一回齐国了,也不知日后会如何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宫长乐终究还是该有自己的生活的。
“宁晨那孩子我瞧得仔细,是不差的,只是呢或许现在你对他还差了那么一点感情,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女儿家,终究还是要寻个好归宿的,皇祖母也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毫无疑问,付宁晨少年英才,虽说这身世是差了一点,可他早已跟着焕王在战场厮杀多年了,也有了自己的封赏了,日后的前途也必定是不可限量的。
而放眼这京城之中,适龄的公子们要么是不出色,要么是早已成婚了,若是有那么一两个合适的,可毕竟宫长乐连见都没见过的。
总不能,真得到了揭开了盖头才见第一面的,虽然也有那夫妻举案齐眉的,可终究过程里还是欠缺了一点什么的。
皇家的女子,婚事多半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太后也知晓自己那个儿子,为了江山与皇位,只怕是什么都可以抛却的,若再耽搁,指不定会苦了这孩子的。
“多谢皇祖母关心,只是长乐心意已决。”宫长乐此时也隐隐地知晓,太后是在为自己的日后担忧的了,她心中很感动,可有些话却不能明说,只好明志了。
太后愣了片刻,有些浑浊的眼中看上去有些复杂,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可最终她却还是点头应了。
“这以后的路,还是得你自己走,怕是还会有不少的辛苦,只是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回头。”
第二百零四章 :嫌隙
栖凤宫。
宫未央日日都来陪伴着皇后,而宫陵安也会常常过来给皇后请安,宫子文还是那样沉闷的性子,来得次数并不多。
可是,让皇后疑惑的,从前日日都侍奉在自己跟前的大女儿,怎么来得次数竟越来越少了,甚至还比不得宫未央这个调皮捣蛋的了。
虽然有宫未央这个活宝陪在身边,皇后的心里开心了不少,可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了。
而今日,毫无疑问又是宫未央来了。
“未央,这几日见过你长姐了吗?”皇后手中拿着绷子,正在做着针线,想到了宫长乐便顿住了自己手中的活计,问道。
宫未央这几日正跟着皇后学绣花呢,闻言这手中的针线还是在努力地对准,“没见过了,也不知长姐最近在忙些什么了,母后不妨派人请了她过来吧。”
皇后闻言,总觉得心中有些膈应了,什么时候竟到了自己有些思念女儿了,还得去请了人过了。可饶是如此,皇后还是派了丫头去长乐宫了。
可没想到,皇后和宫未央最终等到的结果却是宫长乐去了太后那里。
“应该的,你皇祖母年纪大了,总需要人陪着的。”皇后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给宫未央听得,还是在安慰自己的。
宫未央索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埋怨一般地说道:“皇祖母不是喜欢清静吗?现在怎么经常都要见长姐呢。长姐也是的,不怕叨扰了皇祖母的清静,反倒是越发不愿意来母后这里了,难道是不想见到我吗?”
“哪里的话,你长姐怎会有这样的心思,你们是亲姐妹,自然是该好好的,以后不许胡说了。”皇后板着脸说道,可这心里却早已将怀疑的种子播种了。
长乐宫、未央宫和重华宫,她也都是让人注意过的,这几个都是她自己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能不心疼么。
所以,这宫长乐常常去太后那里的事情她也是知晓了的,原先倒真觉得没什么的,可现在听着宫未央的话,却总觉得这意味有些变了。
“本来嘛,我和母后记挂着长姐,可是长姐却是想不起来我们了。皇祖母的性子本就清冷的很,怎么好端端地就这么喜欢长姐了呢。”宫未央适时地又多说了一句,她到底是从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晓自己母后的想法呢。
宫长乐一贯来都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做什么也不需旁人操心的,是以,皇后对这个女儿也十分的放心。
而太后却是皇后的婆婆,不知怎么的,这婆婆可能说不上对自己不满意吧,但也不算是满意,无论皇后做什么,她也总是淡淡的。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了,除了先帝和焕王,她也没见太后对谁特别亲厚过。
即便是对皇上,太后也都是淡淡的,甚至还因为焕王的事情和皇上闹翻了,这才从后宫里搬了出去的。
也不知道宫长乐这丫头到底是用了什么迷魂术了,竟然能让太后另眼相看了。可同时,另一个念头却在皇后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了,若说是合了太后的眼缘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才合上了呢。
还是说,这都是宫长乐一手策划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放在了从前,皇后肯定不会相信宫长乐有这样的心思和手段的,可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却总是让自己不断地看到不同的宫长乐。
那样成熟的心智,已经完全超脱了一个小姑娘该有的范畴了,让皇后倚重的同时,心里也开始有些害怕了。
尽管那是自己的女儿,可长成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模样,这让她的心里既是慰藉又是无所适从。
“母后?”见皇后有些发愣了,宫未央尝试性地叫了一句皇后。
皇后被宫未央的声音给拉回了思绪,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最近心思太重了,怎么就想这么多了,宫长乐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可以那般想自己的女儿呢。
“未央,如今你也不小了,这有些不该说的话也不能瞎说了。这是在母后这里,若是给旁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皇后从前不理解太后的偏心,可自己生了这一对姐妹之后,才觉得似乎也不无道理可循的。
宫长乐的性子很像自己的父亲,可她从小却面对的是母亲与兄长的宠溺,涉及父亲,便是一脸的严肃与严厉罢了。而且,这个丫头也实在是太过要强了,虽小小年纪却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得很好了。
自然,她更多的心思就转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和小儿子身上去了,宫未央这丫头打小便是个调皮、机灵的,和自己小时候还有几分相似。但唯一的不好便是给自己娇惯多了,即便是这样的年纪了,还不多懂事,实在是要让自己多操心的。
宫未央似乎还有些不甘,但见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便赶紧应声答应了
日头渐渐地西沉了,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橘黄色中,仿佛给这残酷而冰冷的地方增添了几抹柔情与温馨。
宫长乐回去的时候,见一路上风景正好,可仿佛每一处都还残存着云衡的气息与身影,就好像都是在提醒她,云衡已经离开了。
宫长乐摆了摆头,强迫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一生之中总会经历许多的悲欢离合,她总不能一辈子都沉溺在这悲伤之中的。
宫长乐尝试着让自己的步履更轻松一些,一步两步,渐渐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
可抬眼却见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地走来了,宫长乐有些愣住了,半晌才看清楚,这海棠色的身影是杨贵人,而另一个鹅黄色的,却是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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