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果木子》果木子-第51章


伊邪仰天不知用匈奴话喊了句什么,后面的匈奴兵都应了声,他最后用大刀压着太和帝的头,说:“换。但要到渭水。”
已经不远了。
萧澜挑眉:“就到渭水。”
双方对峙片刻,缓缓放下弓箭,暂往渭水的方向走。
半个时辰,已到渭水边界。
太和帝一看得救有望,激动地身子都颤起来。
伊邪大刀指了指萧澜,道:“阵前将军,报上你的名讳!”
他早已知萧澜叫什么了,但此刻专门问一句,倒是一种看重,示意他已将萧澜看作对手。
萧澜却挑挑眉,道:“先换人罢。伊邪王子,你会知道的。”
伊邪瞪着他看了片刻,又看看秦宛,秦宛自始至终并未说过一句让伊邪救她的话,见他望过来,也只是柔柔地笑了笑。
伊邪下马,亲自压着太和帝交换。
这时刻,萧澜竟丝毫也不紧张。
可能先前延湄过来的时候,他的紧张都用尽了。
没甚么变故。
双方错身而过,伊邪在后面狠推了太和帝一把,太和帝踉跄两步,直接扑了个大马趴,再抬头时满脸是土,鼻血长流,哪还有半点儿九五之尊的样子?
“走。”伊邪拉着秦宛上马,萧澜在后头叫了一声:“三王子。”
伊邪以为他是要报名讳,边退边转身,说:“不必了……”
可一转头,萧澜正是满弓之势,箭身离弦,直取他的眼睛!
伊邪紧急之下猛偏了脑袋,然而躲得了眼睛没能躲过耳朵,那箭悍然穿进他的耳廓,直接将右耳射掉!
伊邪猛力喘气,痛叫一声,但已不能回转,只能打马继续往渭水奔,萧澜这才在他身后平静道:“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中京,告诉你我的名讳。”
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慷慨激昂,但闻之令人立即肃容。
稍加整顿,太和帝被扶上了马,吭哧吭哧的喘气。
程邕道:“侯爷,按咱们的计划走么?”
萧澜颔首,吩咐韩林:“你去集结咱们剩余的人马,到魏兴将傅大人、傅公子和闵小娘子都接上,不必打招呼,直接过来。”
韩林此时卸了心里重担,愉悦地吹着野哨走了。
——此刻旁人还不知道,萧澜一路救下太和帝,既没有返回汉中,也没有将他护送回京,而是带人直线往东,奔濮阳方向。
第51章 不同
他们路上走得并不快,一面等着韩林,一面也得稍加歇息。
萧澜吩咐人到最近的镐城置办了些必用的东西和两辆马车,一辆给太和帝,一辆给延湄。
太和帝还未从被俘虏的悲惨里缓过劲儿来,走了一日,他哭了半日,哭累了倒头就睡,梦里头还尽是爬着被抽鞭子,跑着被狗咬的情景。
他睡得不踏实,但被逼着近十个日夜没有合眼,一睡下又不愿意醒过来,便像被魇着了似的。可惜眼下身边既没有伺候的太监、宫妃,也没有得心的皇子,只能自个儿在梦里头翻来覆去地挣扎。
延湄也睡着。
自打上半晌迷迷糊糊喝了些水后,延湄便一直昏睡到现在。
萧澜总是不放心,中途让闵蘅上来诊了三次脉,隔半个时辰就探探延湄的鼻息,他同样也是几个日夜没睡,但一刻也不敢闭眼。
此时近了黄昏,马车停下来,延湄脑袋跟着车晃荡一下,萧澜赶紧给她扶住。
他盯着人看了大半日,此刻心里忽一动,觉得延湄可能醒了。
但是,她没有睁眼。
外头程邕已禀了一声,太和帝还没醒,他派人先去找些木头,魏兴离得并不远,韩林应也快了,等后边的人马、辎重一到,便暂且扎营休息。
萧澜往外看了一眼,兵卒已经生起火来,闵蘅正一瘸一拐地准备煎药。
他复又坐回车里窄榻旁边,往前欠着身子,轻声地唤:“湄湄?”
延湄的睫毛很明显地颤了颤,——果真是醒了。
萧澜空前地紧张起来。
若延湄一直装睡下去,不论怎么叫,就是不肯睁眼呢?他要怎么办?这许多的话又要怎样说?
他心高高地悬着,声音也开始发紧了,半直起膝盖,又叫一声:“湄湄。”
兴许是延湄头一次听他这样叫自己,也兴许是她对假装睡着这种事情并不怎么喜欢,她这下没有回避,在他话音落下时睁开了眼睛。
她就这样半侧躺着,静静看着萧澜。
延湄的目光是清醒的,没有迷茫,没有恐惧,说明她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知道眼前的就是萧澜。
可是,她也没有萧澜想象中的委屈流泪,更没有满脸泪水地扑进他怀里,她只是看着他,似乎真的就只是睡了一觉刚醒过来。
萧澜嘴唇抿了抿,他想,自己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吗?该说什么?先说哪一句?
不,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对视了多久,两个人却都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萧澜心里荡着一种奇怪的交错感觉,一边觉得延湄无比熟悉,就如同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可一边又感觉他似乎才发现这部分的存在,充满了新奇。
萧澜忍不住伸手想抚一抚她的眉眼,但延湄这回稍一偏头,躲开了。
她躲的时候也并没有垂下眼睛故意掩盖自己的情绪,仍旧是坦然的。
萧澜收回手,也不觉尴尬,顿了一下问她:“要起来么?身上疼不疼?”
延湄稍动了动,她的背那日撞在了铁笼上,骨头没断便是好的,背上整个儿肿了老高,萧澜抱着她的时候就摸到了,车榻上给她垫了三层崭新的厚被子,延湄挣扎着坐起来,虽然皱着眉,但没叫一声疼。
萧澜眉峰跳动,牙根钻了钢针似的难受。
延湄轻吁了口气,萧澜探身帮她把被子垫在身后,外头扣车门,禀说:“侯爷,夫人的药熬好了。”
萧澜道:“端过来吧。”
闵蘅端着药弯腰进来,萧澜还在给延湄试背上垫得够不够厚,见了他便示意:“再诊一次脉。”
……距离上次只过了一个时辰。
闵蘅没好多说,把药碗放在小几上,半蹲下身子给延湄诊脉,在外头也避及不了那么多,先以治好病为主。
脉象平稳,大约也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延湄脸色稍好些。
闵蘅便把碗递过去,那药苦得熏人,延湄喝一口就打了激灵,脖子往后缩,终于开口说了萧澜见到她以来的第一句话:“热。”
然而,这话并不是对着萧澜说的,而是对着闵蘅。
“我看看”,闵蘅伸手要接那碗,但萧澜已经一手托住碗底,低头抿了一口,说:“嗯,是稍热些。”
他转脸问闵蘅:“这药需得热些喝才好么?”
闵蘅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那倒不是,外头风大,我刚刚怕放凉了,便先端过来。”
萧澜颔首,把碗托在手里,又说:“等内子大好了,我再与他一并谢过闵大夫的救护之恩。”
他语气诚恳,并没有丝毫的冰冷或是阴阳怪气,但闵蘅但是也把秦宛的话听了个音儿,萧澜更是一字不落,闵蘅摸不准他的意思,敛袖道:“侯爷……”
他想与萧澜单独解释几句,但实话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但萧澜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指指他的腿,“闵大夫的伤如何?此行里没有旁的大夫,怕是只能你自己给自己瞧了。”
“没有大碍”,闵蘅说,“我见侯爷的伤像是不大好,晚些我瞧瞧,看早间买回的药里有没有用的上的。”
延湄这时眼神盯着萧澜的伤口转了一圈,又看了眼闵蘅,没再出声。
“有劳”,萧澜客气地一点头:“闵大夫有事,吩咐程邕便可。”
闵蘅弯腰下了车。
萧澜端着药碗又喝了口,“这回不热了,正好。”
延湄收回看向车门处的目光,转向萧澜,依然是清澈又坦荡,可萧澜微有些心慌。
延湄咕咚咕咚把药喝了,她向来是不怕苦的,这萧澜知道,但早上还是特意吩咐人在城中带了两盒子果脯。
延湄捏了枚杏干吃了,萧澜意外道:“怎不吃碧桃干了?”
延湄似乎只是尝一尝,一口进嘴,发现自己并不爱杏干的味道,但她还是把捏着的吃完了,吃完之后,她将放杏干的格子拿出来,推得远远的。
然后她看着萧澜。
萧澜被她看得愣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问:“要洗手?”
延湄手抬了抬,应该意思是他答对了。
就这小小一下,萧澜几乎要喊出来!他赶紧蹦下车,亲自去端了些水来,虽然他不明白延湄为何吃完杏干就要洗手,而不是吃完碧桃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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