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公主搞事日常》第234章


“这便是京中的飞书了,这一份是发行最广,据说连政事堂诸公都是看的。”元丹丘指着这纸张的一侧,那里赫然正是“马球消息”几个大字。
李白顿时恍然大悟。
飞书一物,近来在大江南北也是越来越泛滥了,此物说起来也是一件弘扬文教,且便于留存信息的好物。只不过除了两京之外,识字人士终究不多,往往沦为小圈子文人们互相吹捧的自娱自乐,李白从来不屑于看。
但是到了飞书发源的京中,这飞书的内容和影响力又截然不同。
正如元丹丘所说,在京中,各类飞书不仅发行稳定,而且其中内容包罗万象,不仅有各类即时消息、连载、投稿诗文之类,更有关于时政的犀利讨论。
尤其是马球消息和西京小报两份飞书,不仅仅在长安城中风行已久,在两京之外的地方,更是连过刊也十分抢手。
另外还有一份备政咨要,据说那上头更有关于朝廷政策毫不避忌地讨论,甚至是退休宰相和基层小官互相打嘴仗!而且毫无疑问,圣人和政事堂诸公都是一定看的!
只不过,这就只能供给一定级别以上的官员订阅和投稿,李白一介白身,交游往来也多是不得志的文人,自然是无缘得见了。
但是马球消息,李白可是收集
了不少往期报纸的!真要说的话,他对这个,比到处钻山头拜访隐居高人的元丹丘,恐怕还要熟悉得多!
所以元丹丘一将飞书翻开,正准备指着某一版上的专栏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白便已经拊掌感叹。
“原来如此!我也心慕王君子羽当年出塞一出,满城尽唱凉州词的盛况,可惜天妒英才!使白不能早见,把酒言欢。”
李白的仰慕之意溢于言表,元丹丘反倒一头雾水,可见他确实是山沟钻多了,一时不知李白在说什么。
不过还好,被他们借了飞书的那两名士子听见李白的感叹,又看见李白和元丹丘气度不俗,便自来熟地接话道:“正是如此!当年谁人不知边塞几位王君?王晋阳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少伯便有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更有蓟门王季凌,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若说满城尽唱凉州词,可不仅仅是王子羽的功劳,这几首边塞诗接连而出,都是登载在这马球消息之上,这才让满城文人墨客、校书舞婢,都尽知边塞之名!”
王子羽、王晋阳,都是指几年前英年早逝的王翰,而之后的少伯公和蓟门王季凌,又是字少伯的王昌龄和字季凌的王之涣。
“后两位都因为此事直接被中枢简拔,不过王少伯那时正赶上北方大捷,而他的诗中似有厌战之意,于是外放为一县县丞,否则如今,他也会如王季凌一般,入翰林院供奉了。”那名和他们搭话的士子接着说。
李白听到更多内幕,明白这果然是条终南捷径,于是不禁喜动颜色,而元丹丘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具体的例子就在眼前,也心头一松,转头便要扯了友人动身。
“弟已经打听清楚,这飞书的编辑部就在昭文馆旁边。以太白兄的文才,不妨用峨眉山月歌、长干行和乌栖曲投石问路,依小弟看,只要那编辑部的人果然如世人所说一般公正,想必太白兄之名响彻长安,也不过是眼前之事!”
元丹丘一腔热血,不过李白却不那么着急,而且他们眼前那两位士子,在听见元丹丘的话之后,也一人一句,开口问道:“原来是这位兄台,有一试这扬名之路的意思?”
“这可不简单啊,这位兄台有什么本事,敢小看天下英雄?”
这条通天大路谁都知道,但迄今为止,也不过出了这两位王家人的特例。可是,试想一想便会知道,寓居于长安城,甚至是人不在长安,却可以递书投稿,希望求一官位的人何其多也!若是科举之余,能提前走上这一条通天大道,你当他们都不会去试一试吗?
自然不是!
而这条路还没被人挤破,那也自然是因为这条路从不是什么坦途!也不能保证效果!
这便也难怪,当这两位久居长安的士子,听见有人对这条路势在必得的时候,会出声询问了。甚至于,他们的口气尚算客气,并无多少嘲讽之处,便已经能够说明他们涵养惊人,是秉性敦厚之人了。
而李白此时也不急了,之前有些愁苦的心绪也一扫而空,他一把拉回元丹丘,又哈哈一笑,拱手施礼道:“剑南李白,字太白,见过两位。”
那两名士子也随之还礼,互相通报姓名之后,李白便拉着元丹丘在这一桌边坐下,和他们攀谈起来。
这里正是国子监一旁,长安城内最大的书馆的北馆之中,而这两位士子也自然是国子监中的监生,只不过他们并非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至于他们是四门学、算学、律学等其余几学之中的哪一学,他们没说,李白和元丹丘便也没问。
李白言语豪迈,又从蜀地一路走来,见多识广,时而口吐莲花,很快将这两名年轻人说得心旌动摇,不仅已经深深为李白的文才折服,相信之前他友人的豪言并不是虚话;更是恨不能和他一起遨游五湖四海、山河形胜,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谈到交心的时候,那两位生徒中看上去更加年长的一位便有些欲言又止,李白看了出来,便示意对方不需顾忌,有话直说,那位士子迟疑片刻,便说了这样一番话。
“正如元兄所说,愚弟也不怀疑,扬名京畿,于我们是千难万难,但于太白兄而言,却实在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甚至于,方才所议几位王君的旧事,使满城传唱、洛阳纸贵,也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那人先诚恳地赞扬了李白一句,李白连连拱手,但心里确实深以为然。
可惜那人随即便道:“只不过,愚弟观方才太白兄有言,自己乃是‘欲献济时策,此心谁见明’,愚弟一时听见,却不由若有所思。”
李白面目一肃,这两句是自己方才有感而发,正是说起自己出身商户、空有济世治国的抱负,却无能为力的感叹。既然新认识的朋友这么说,那么李白当即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不可能是什么泛泛而谈……
果不其然,那人接着道:“若是如此,太白兄想借诗赋一道被中枢简拔,从而做些实事,可能就未必能得偿所愿了。”
李白和元丹丘对视一眼,隐隐已经觉察了对方的意思,那人也对他们点点头,说道:“诚然,王少伯是做了江宁县丞去了,确实是一县之佐贰,但那也是他先有从军的幕府出身,而原本家世,也是太原王这样的门第的缘故;”
“而王季凌则不然,他家也是太原王偏支,但却因为诗写得太好,更符合圣人的心意,于是便入了翰林院做个词臣供奉。”
“太白兄可知,那翰林院中,也就只有偶尔为君王拟制的文学待诏,算是正经出身,而且也往往为中书郎官兼任,又或者是如张燕公次子,建平公主驸马一般的亲贵人士,才算是简在帝心,前途无忧。其余哪怕是诗词待诏呢?其实也不过是供君王娱乐,而非问策的人!”
听新结识的友人终于把话说得明白,李白不由悚然一惊。他当然认为自己也是属于“诗写得太好”那一边的,于是不免将王之涣的处境带入自己。
试想,若是连有门第、有身份的太原王家人,都免不了因此做一词臣不得脱身(当然,人各有志,也可能别人压根不想脱身),那他一个没身份没地位没功名的商户子、赘婿,又怎么能从供君王娱乐的圈子里脱颖而出,去到他真正想要大展身手的官场之中呢?!
想到这里,李白不由有些冷汗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若是方才自己随着元丹丘一走了之,就不免要走上名动京畿,然后入宫供奉,却不得伸展志向的坑里去了!
更甚至于……
“如今看来,岂非登门投赋这一条路,若是投赋的级别太高,直接被圣人看到,莫非、难道、或许……也免不了这一个下场?”李白还在犹豫,但元丹丘已经将他想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确实如此,当今圣人对没有其他名声的词臣就是一个态度,去翰林院。”
那人说得斩钉截铁,李白和元丹丘对视一眼,自然看见了双方眼中的侥幸和灰败。
不过李白也没有颓丧太久,但这却不是因为他自己心性了得,很快调整了过来,而是因为他新结识的友人,在打击完了未来诗仙的积极性之后,又立刻给出了一条新路,那就是——
“不知太白兄,可听说过新学科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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