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表叔画新妆》第103章


原来徐潜给老太君写的这几页,几乎全是在交待老太君要好好照顾阿渔,什么阿渔年少,孤零零一个人可能会想家,老太君要多安排阿渔回侯府住,又或是阿渔怀孕可能会害喜,可阿渔太懂事不会开口提要求,老太君要安排厨房小心伺候等等。
“哎,老五可比你公爹当年强多了,那时你公爹也在边疆,我给他写信报喜,你公爹只送了一车小羊羔过来,说是给我烤羊肉吃,哪像老五,瞧这洋洋洒洒的,比他往年一年跟我说的话都多。”徐老太君故意酸溜溜地道。
阿渔低着头,又羞又臊。
儿子儿媳恩爱,徐老太君越看越喜欢呢,还体贴地将儿子这封家书送了儿媳妇留作纪念。
阿渔将两封家书合在一起,待中秋过后,她又回了侯府。
——
日子过得舒心,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重阳节时,阿渔已经怀了五个月了,穿着宽松的秋衫不明显,沐浴时脱了衣裳,小腹处便能看见明显的隆起,而且,阿渔也终于能感受到里面的小家伙了,动起来像条小鱼似的,可爱的小俏皮。
而就在阿渔沉浸在与孩子的各种温馨互动中时,朝廷出了一件大事。
黄河秋汛来势汹汹,陕南五县境内堤坝决堤,洪水如野兽吞没了大片田地村落,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灾报传进京城,太子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公然指责建元帝用人不当,如果当初听从他的举荐,这次决堤完全可以避免。
据说太子咄咄逼人,气得建元帝晚膳都没用,第二天早朝便将赈灾这件苦差事交给太子了,让太子即刻出发,尽快消失在他眼前。
赈灾确实是件苦差事,上面要给建元帝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下面要安抚住灾区数十万的黎民百姓,虽然赈灾赏银这块儿有油水可捞,但太子从始至终都以清正廉洁为官员百姓称赞,这个节骨眼,他想占油水,岂不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如果他真心要惩治贪官一心为民,那赈灾便是苦差中的苦差。
但,如果他差事办好了,百姓会记着他,将来建元帝真想废黜太子,也要考虑民声,倘若建元帝从未打算废黜太子,那太子登基之后,会马上得到黎民百姓的爱戴。
阿渔想,朝堂上建元帝与太子的谩骂叫嚣又是父子合演的一出好戏吧,演给姑母与父亲看,让他们误会建元帝是多么的厌恶太子,厌恶到让太子去灾区一待数月。
阿渔以给父亲送汤为名,去了父亲的书房。
“爹爹,这事您怎么看?”阿渔小声问。
曹廷安瞪了女儿一眼,念在女儿有孕在身,声音还算温柔:“你只管好好养胎,外面的事与你无关。”
阿渔撇嘴,灰溜溜告退了。
女儿走了,曹廷安这才叫来长子,冷声问:“都安排好了?”
曹炼颔首。
曹廷安严肃问:“人可靠谱?”
曹炼沉声道:“谨慎起见,只安排了一个死士,那边死他也死,那边活,他也会死。”
曹廷安冷笑。
烛火摇曳,父子俩同时看向了舆图上陕南一带,那里黄河蜿蜒,卧龙,正适合储君长眠。
半个月后。
黄河堤坝。
太子一身粗布衣裳,率领当地官员亲自过来督查黄河两岸堤坝修筑。
太子前来赈灾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灾民们领了救命的粮食银两,无不歌颂太子之德,太子所到之处,灾民们也趋之若鹜,口口声声念着太子的好。每当这个时候,太子都会深入灾民之中,慰问他们这两日过得如何。
“殿下,您今日是要巡视堤坝吗?”
一个身材瘦削目光却炯炯的年轻灾民突然问道。
太子看他一眼,道:“正是。”
年轻灾民眼里突然涌出泪水,扑通跪在地上道:“殿下,草民不识字,空有一身力气,恳求殿下安排我去堤坝上做工,草民不要工钱,只要每日管顿饭就够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灾民也纷纷跪了下来,希望能捞到一份差事。
但堤坝修筑危险,并不是单单有力气就行。
太子亲自主持了一场简单的考核,然后当场点了几个深谙水性的男灾民加入筑堤队伍,其中就包括最先开口的那个年轻灾民。
年轻灾民高兴极了,兴奋地跟在太子身后前往堤坝走去。
太子要与百姓同舟共济,这时护卫们自然不便离他太近,就在太子走到堤坝前意图眺望河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悲愤怒吼:“昏君贪官害我一家,我要你替他们偿命!”
太子大惊,察觉身后有疾风扑来,他本能地朝一侧闪避,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后腰一股大力,太子身体失衡,断线的风筝般朝河面扑了下去!
岸边的官员、工人、灾民们在听到怒吼时同时看了过来,只见两道身影相继坠入河面,转眼就被浑黄的滔滔水浪卷走,连个扑腾的人影都无处寻觅。
百姓们尚未反应过来,岸边的一群官员腿一软,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太子啊,他们的太子被河水卷跑了!
第91章 
古人云: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太子被灾民所害推入黄河,官员们沿河一路打捞,终于在百十里地外的下游找到了两具尸首,尸首相隔了一段距离,连夜泡得浮肿,但根据衣着与容貌,足以证明那就是太子。至于那个灾民,本就是无名之辈,放出来也无人前来认亲。
谁敢认啊,认了就要被谋杀太子的大罪牵连,傻子才认呢!
官员们心惊胆战地将太子与年轻灾民的尸首同时送到了京城,送到了建元帝面前。
太子尸身上面,盖着一层杏黄色的长布。
十月初冬的寒风也吹不散长布下飘出来的腐烂味道。
此时的建元帝,一位继位三十余年的帝王,一位五十岁的父亲,缓缓地掀开了那杏黄色的长布。
太子肿烂的五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再烂,建元帝也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儿子,他心爱的元后为他生的儿子,他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他为之筹谋颇多定会为其铺平登基大路的儿子!
可就是这唯一的太子,竟送命黄河!
血气涌动,建元帝目眦欲裂,一口血柱喷涌而出!
“皇上!”
身边的二皇子简王、三皇子、四皇子、温宜公主全都拥了上来,曹皇后与东宫太子妃、侧妃花容失色痛哭出声,文武大臣们也都神情悲痛地跪了下去。
黄河之水滚滚东去,卷走了太子的生机,也卷走了建元帝发间的黑色。
短短三日,建元帝满头灰白,老态尽显。
然而一个帝王是没有太多时间沉浸于丧子之痛的,北疆胡人虎视眈眈,西南边陲北越还在倚仗大周为其稳固江山,东边沿海倭寇贼心不死,陕南黄河河畔赈灾之事未竟,光这些要紧的大事就占用了建元帝的大部分精力,更何况还有其他连绵不断的奏折。
重新上朝后,建元帝派锦衣卫彻查太子遇害一事。
太子都死了,父子俩终于不用演戏了,建元帝便是重查此事,那也是一位皇帝父亲该做的。
可锦衣卫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那个年轻灾民到底是谁,因为当地灾民无人去认,或是真不认识,或是不敢认,亦或是所有认识他的本地人都被黄河之水卷走了。
一个月后,建元帝可以在朝堂上与臣子开玩笑了,似乎已经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
于是,大臣们开始上奏,恳求建元帝另立储君。
如今,建元帝还有三位皇子,其中简王与三皇子都是陈贵妃所出,八岁的四皇子是年轻的曹皇后的嫡子。
支持简王与四皇子的平分秋色,前者年长,后者虽幼,却是嫡子。
还有一部分臣子支持太子的遗孤,才满两岁不久的皇长孙。
建元帝迟迟没有回应,但他一直都在想该立谁做新的储君。
孙子太小,假如他还能再活十年,那时孙子也才十二岁,上头三位年轻力壮的皇叔,社稷必乱。
可是三个儿子……
建元帝恨得胸口疼。
他怀疑害死太子的真凶,就在这三个儿子以及两家母族之中。
陈家这些年虽然没落了,空有爵位但无实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一批死士绰绰有余,而且,太子死了,简王便是眼下唯一的亲王,老三明年也要封王出宫了,成年的兄弟俩更容易得到朝臣的拥护。
曹家……
建元帝攥紧了手。
稚子无辜,他相信才八岁的老四还没有争储位的心机,但儿子自身没有嫌疑,不代表曹皇后、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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