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故国神游》第430章


车中三人,全部在她手下栽过一次。吴惊涛肚皮开了个洞,年关之后方才愈合。邓、任在天牢里住了好几天,幸得雷纯打点关节,将他们从狱中提出去,半路潜逃不动飞瀑。也就是说,他们注定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人不行,三个人照样不行。
事实上,邓苍生惶急无措之时,任鬼神吓得忘了“逃”字怎么写。他眼中只有腾腾升起的黑气,仿佛上天降下一场无路可逃的灾难,把他困在了灾祸正中。
他们甚至没真去害苏梦枕,只是在商量应该怎么害。难道黑衣人具有天眼通、天耳通,别人一谈相关问题,她便用缩地千里的神功赶到,杀死所有敢这么谈论的人?
但是,苏夜原本无心追杀他们。她在等候皇帝的御驾,等候陪伴皇帝的佞臣。惊涛书生偏偏在不对的时间,出现在不对的地点,参与讨论了不对的话题。再给他们两个脑子,他们亦猜不出她的行动方针。
任鬼神背靠板壁,匆忙向下张望,恰见邓苍生七窍流血,软软瘫成一团,颈中有个偌大的血口,正在往外喷血。他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不及寻找目标,右掌凌空劈出。
虽是慌忙出手,掌力仍沉重至极,如一柄无形巨斧,先撞车顶,再垂直落下,倏地划开他身前的强大压力,令新鲜空气重新涌回,形成往返奔流的狂风,一时间风声大作。
他出掌之际,自然是尽力而为,不敢保留分毫实力。鬼神劈一出,掌力长达丈余,可以隔空劈杀对手,与苍生刺相映成辉。因此,邓苍生应付不来的高手,他也一样不行。
掌风呼啸,驱散茫茫黑光,震碎对面车壁,露出车外明媚的天光。他以为自己击中了目标,其实压根没有。他的胆气早已不见,精神早已萎靡,在潜意识里,一心指望旁边的吴惊涛。
他知道,黑衣人绝不会给出第二次机会,再让雷纯打点一次,使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刑部大牢。今天的输不是输,而是死。即使他全力以赴,照旧要输。何况他现在九分心虚,一分侥幸,毫无豁命死战的觉悟。
最后一片底板也碎了,死了的一人、活着的三人全站在地面上。任鬼神前方,霎时间空无一物。不知何时,黑影离开原处,以鬼神难测的身法,移离他雄浑激厉的掌力,来到他身侧,落在他和惊涛书生正中间。
马车天翻地覆,碎了起码一半,终于惊动拉车的两匹骏马。它们不懂武功,却懂得判断险境,忽觉背后升起超越猛兽的恐怖杀气,顿时打个响鼻,扔下兀自在乘凉的车夫,奋蹄奔向远方。
这一奔,苏夜和吴惊涛犹可,却苦了任鬼神。
车板断开,轮子与车厢的接辕部分亦支离破碎。车身一动,仅剩的连接部位立刻被拉断。四只车轮分崩离析,滚往四个方向。骏马凭着自身蛮力,硬拉着失去了轮子的木制车厢,疯狂地埋头狂奔。它们速度既快,力气又大。车厢几乎平地飞起,噔的一声,正正撞在任鬼神后脑处,把他撞的前后乱晃,失去平衡。
他已然魂飞魄散,后脑受到撞击,还以为身后也来了敌人,一时只觉满眼金星乱迸,身畔异香大盛,还伴随着几记悦耳动人的乐声。
吴惊涛胖胖的身躯往下一扭,任凭车厢自头顶飞过,自身毫发无伤。他择机出手,一出手便尽出绝技,将“活色生香掌”和“欲仙欲死神功”发挥到巅峰境界,全身功力汇于双掌,平推向苏夜。
这双手掌绽出七种不同的色彩,仿若自掌心飞越的小小彩虹。色彩交织驳杂,混成一种奇异的夺目彩光。任鬼神闻到的异香、听到的乐音,全部来自这双手掌。
彩虹越空而至,彩光胜过春夏的所有鲜花绿草,香艳极了,也凶险极了,浑不像一个胖子能够用出的武功。
忽然之间,彩虹落入一道冲天而起的深黑高墙。不,这不是高墙,而是山峦峰岳,是他吴其荣必须跋山涉水,气喘吁吁才能过去的险地。可他们明明身处小巷巷口,头顶是碧树苍穹,足下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哪来直耸入云的高山?
他心念电转,白皙嫩滑的皮肤上又渗出汗珠。刚才他的汗水被惊回体内,此刻再度涌出。幻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知这是幻觉,却无计可施,瞪着那座虚幻中的山川,试图用目光穿透山脉,瞧见黑衣人的真实位置。
与此同时,他飘了起来,迅捷无论地往旁边飘移。他体重大的惊人,但轻功也高的吓人。事到如今,他可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保命。他暂时克制不了苏夜施加给他的压力,只知道决不能犹疑不动。
时间漫长的好像停止了,实际仅过去几秒钟。他一动弹,幻象戛然而止。炎热的空气又一次包围了他,那枯燥的蝉鸣也频繁响起。然而,幻觉消失,现实世界亦出现变化。他满目都是血光,鼻端闻见血气,因为在他出神期间,任鬼神已经死去。
任鬼神死时,脸上仍有茫然之意。他死前是后悔?是懊恼?还是悟透了人生道理,认为自己不该去献媚争功?雷损收买他们,要他们投靠六分半堂。他死后,雷纯继承遗志,持续拉拢,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好处。到了这时,一切好处如镜花水月,悉数成空。
两匹马拉着车厢空壳,远在十余丈外,还在夺命狂奔。车厢终是不如轮子那样平滑,不断磕磕碰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也拖慢了它们奔跑的脚步。
大榕树下,有一堆残骸,一方洁白的手帕,一个双手前伸,面团一样堆在那里的吴其荣。那名车夫武功低微,始终懵懂无知,听见骏马长嘶,才惊跳起身,愣愣望着楼中地位超然的吴惊涛吴供奉,和那个似乎刚从地底冒出的黑衣怪客。
第三百八十二章 
那名车夫拎着水壶,呆如木鸡地站在树荫的阴影里。
他当然练过武功; 而且武功还不错; 至少能与发党门下弟子打成平手。雷纯叫他给吴惊涛赶车; 连续送出数名美貌舞娘,都是投其所好; 刻意拉近双方关系的做法,亦可烘衬惊涛书生的身份地位。
他对此并无怨言,因为吴惊涛大名鼎鼎。他终其一生; 也难以望其项背。只是; 生活给人的意外总是那么惊人。他尚未喝够水; 车里的人已死得一干二净。
那四人动起手来,如同紫电惊雷; 快到让他目不暇接。他听见巨响; 看见马车轮子脱落; 骏马狂奔而逃; 鼻端闻到鲜血特有的腥气,不禁大惊失色; 赶紧起身查看。
然后; 他眼花缭乱; 满眼都是纵跃腾挪的人影。兔起鹘落间; 一道黑光缭绕如盘龙; 张牙舞爪,势不可挡。鲜血自黑气里一滴滴洒出,人影亦由动转静。
忽听咚的一声闷响; 吴惊涛猝然落地,周身肥肉剧震,一反常态地大吼出声,肚腹好一阵抖动,向前扑倒在地,再也没能起身。他身下不断淌出鲜血,血液越流越多,最后形成一片血泊,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凌空摔落时,车夫眼中的“黑龙”已经消失,化为一个衣袍漆黑,似能吸收日光的黑衣人。按理说,影子是虚的,人才是现实存在的鲜活生命,但这人现身之后,仍然有虚无缥缈的感觉,实在是非常诡异。
她笔直挺立,纹丝不动,却可带动周边气氛,让榕树附近的景象似真似幻,宛如一场梦境。
纵使如此,车夫心中惧意不减反升,直觉她并非什么江湖高人,而是一种特殊存在,绝非他有能力抵御和理解的。兔子急了会咬人,但他连兔子都不如,恨不得化身成另外一棵树,以免引起对方注意。
苏夜看一眼三具尸体,再望一下远处渐渐停住的车子,微微一笑,顺手把刀收回衣袖。
那声大吼,凝聚了惊涛书生濒死时的功力,响彻七八条长街,十来片民居。蓦地,东西方向同时传来尖利悠长的哨声。若她感应的没错,六分半堂帮众已应声而动,分成数支小队,以极快的速度赶来相助。
如果她愿意,大可留在此处,再开一次杀戒。但她杀人永远有目的,从不以杀戮为乐,自认今日的惩戒够多了,便转头望着车夫,笑道:“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一转头,登时压力倍增。车夫右手当即松开,水壶砰然落地,骨碌碌地滚往旁边。他勉强回答道:“不明白。”
苏夜见他失魂落魄,摇了摇头,笑道:“随你吧。如果总堂主或大堂主问你,你就告诉他们,走狗没那么好当,需要付出代价。如今,我便是那个代价。你可记住了?”
她口气十分平和,却让人无法拒绝。车夫鸡啄米般地点头,哪里敢说“不”字。苏夜再次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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