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第65章


公子若一生情真挚浓,自古多情则命途多舛,正所谓因之尽情,所之不寿啊。”
容若颔首,“上人,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末学睠恋一女子,只可惜我与她不过是咫尺天涯罢了。末学此来只想问一问上人,何为‘成婚’?”
法璍大师那墨色眸中清澈闪亮,“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六道轮回当然原因有很多,但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情爱,说得浅显、明白一些,男女之爱,是这六道生死轮回第一个因素。你问老衲何为成婚?就先要把情爱看得透彻。”法璍大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胸之处,“你那个爱和情,发乎欲心,你这颗心是妄心。讲穿了,你那个爱情是假像,不是真的,骗了自己又骗了别人,虚情假意罢了,怎么知道是假像?若那女子今日爱你,你便爱她,明日她移情于他人,你可还爱她?”
容若蹙眉迟疑,半晌才道:“末学。。。。。。不爱——”
法璍大师笃定而慈祥地问:“心内可会生起怨恨恼怒之情?”
容若极不情愿地托出一声是,“若弃我而恋他,必会怨恼。”
“世事无常,若万般永恒便无六道轮回之说,既是无常合该要把情爱看得通透些,今日爱了,很可能明日便由爱转恨,如此分分合合,难道不是假象么?佛家不讲爱,佛讲慈悲,佛法为什么讲慈悲不讲爱?实因爱里面有感情,慈悲是爱但毫无感性,它是纯粹的理智。佛菩萨这个爱,是心性自然的流露,承托在理智之上,他的感情则不迷。而凡夫迷惑颠倒,用的是妄心,那感情承托在妄想上,妄想经常会变,所以感情也就经常变化。”他顿了顿,呷茶而饮,“世间人的爱叫虚情假意,它变革无常,而佛菩萨的爱叫慈悲,永恒稳定。慈悲跟爱是一个道理,一个是从理性里面生,一个是从感情里面生。”
容若沉吟了一下,“上人的一番开式,令末学茅塞顿开颇。如此,喜、怒、哀、乐、爱、恶、欲都是感情,也就是动了心的便是感情,理智是如如不动,才一动心就落在情上去了,凡夫迷情,真妄颠倒,若是能把情转酿成智,果然能把爱看破、放下,便决定逾越六道轮回了。”
法璍大师嗯一声,又道:“你这番悟处算是明心见性了,孺子可教。然而境界之前,不是眼不看耳不听,而是眼看耳听,触之不动心,六根接触境界,‘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说到成婚二字上,是很吉祥的寓意,古礼婚配是为人伦,只为繁衍后嗣,传宗接代,婚这个字很有智慧,教你男女缔结要记住的是不要‘昏’,不要把自己搞得昏头昏脑,见了女人就头脑一昏,便就完了,这个字的用意在此地呀。佛法不反对婚姻,但希望不要昏头昏脑,始终要有自己的正知正见,所以你要永远记住,‘爱欲荣华不可常保,皆当别离,无可乐者’,这个乐是从外面来的刺激,不是真乐,真正的乐是从内心里面生出来的。于中道是结合之后而不昏,这就对了。婚了是错,不婚也错,昏了就是凡夫,不昏是小乘不是菩萨,菩萨是结而不昏这就对了。”
容若缓慢而沉静的走到佛像前,抬首望向气势恢宏的西方三圣①,佛像居高临下威光赫奕,即可目睹佛菩萨的慈容妙相,他心海波平,敛袍跪地双手合十:“末学凡愚之人,心中三五红尘痴后生罢了,今日上人为末学慈悲开式,实是末学有生以来之大幸,末学愿皈依佛前,请大师受持。”
“善哉,善哉。。。。。。皈依不是皈依某一个法师,皈依即是唤醒又是回头,依是依靠,佛是觉悟,法是正知正见,僧是清净,六根清净,一尘不染。自性觉正净是三宝,也是自性三宝。对於形相上的三宝要懂得尊重,见到佛像、听到佛名,立刻就回归自性觉,看到经书、看到法物,就能回归到自性正,看到出家人形相,就知道回归自性净,所以形相的功德无量无边。形相时时刻刻在提醒众生,如若没有这个形相,便会轻易忘掉,便又迷惑、又颠倒、又造业,继续还要受这轮回苦报,皈依自性觉、自性正、自性净这才是真正的三宝,真实三宝。”
法华大师开示完毕,便手持引磬,立在佛前问讯②,只听引磬之声‘铛铛铛’三声:“阿阇'shé'黎③存念,我弟子妙音,始从今日,乃至命存,皈依佛陀,两足中尊,皈依达摩,离欲中尊,皈依僧伽,诸众中尊;阿阇黎存念我弟子妙音 。。。。。。”
他的心是超然于外的,人间种种,红尘如烟,入眼入心,自觉命如飘蓬,无所依凭,心绪入繁花纷飞,与表妹执手如何?相别又如何?心地光明一笑呵。
此凉风解愠,仿佛从清风中走过,天地旷远,日光风和,大雄宝殿悠悠传来僧宝唱诵之声,旋律清凉,飘飘而来:“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作者有话要说: ①西方三圣:西方三圣又称阿弥陀三尊,中间是阿弥陀佛,左边大势至菩萨,右边为观世音菩萨组成。西方三圣乃是净土宗专修对象。
阿弥陀佛是表无量光明,无量的寿命,无量的功德。观音菩萨是表大慈悲,宇宙的大慈悲。大势至菩萨是代表喜舍。
②问讯:鞠躬。
③阇黎:意为高僧,也泛指僧人、和尚。
第60章 催花未歇(上)
题记:晚云状,红粉独舞谪仙。微月空庭折腰嫋; 萋萋娉婷珧。流风回雪凝魂; 梅英成阵翻蹀。风递薄帷剪剪醉,惊起天风浪。
日入时分,颜氏装新①; 阖府上下忙忙碌碌; 只待吉时。不想容若外出迟迟未归; 明珠和觉罗夫人又急又气; 不免阖家闹将起来,吩咐小厮出去找寻。这里颜氏左等右盼,不想当初一心一计嫁给容若,如今竟是如此缘法,委曲求全强忍着泪不觉愤懑不平。
十锦金様色的喜帕,随着门上劈头盖脸的冷风兜兜袭来,飘飘浮浮地缓落在地上。门外站着丫头一迭连声通报着说:“新姨奶奶大喜!听门上小幺来报,说大爷回来了; 现下正往老爷、太太屋里请安去了。”
自颜氏坐了帐; 直至三个时辰后才听闻容若归家,她却把眼睛哭的胡桃儿似得; 未免让旁人见了耻笑,忙在脸上抹了一把泪痕,一面命人另穿戴了梳洗,又叫丫头前去睄消息。
不多时,那颜祥财家的闻讯前来; 只在门外探头脑儿的瞭望内室里的形景,见无人在颜氏跟前儿,当下放得心来,窜头窜脑儿地进了屋,凑到颜氏身旁,“待会要撒帐坐床,这会子你下来作什么?”
颜氏没好气儿的说:“妈倒别说这些,吉时已过。什么新人撒帐坐床,全是空壳子!。”冷冷一笑,“也是,我是这里的家生子儿,娶了来做个小妾,也算荣耀了。”
颜祥财家的笑着说:“晓得闺女委屈,既知这个理,怎的不忍一时呢?且说姑娘荣耀了我们也跟着沾了脸,放着这样的尊容体面哪个不眼热,你倒还挑起理来了。”
明珠府披红挂彩,因是寿宴兼着容若纳妾,两相里实打实的双喜临门,其规制也是按着家宴而设,虽未有锣鼓,唢呐之声,但整座宅院均挂满了红红火火的寿字灯笼,滴水檐上,抄手游廊上,葱绿色的树阙间,满眼火树银花,由府内至府外灯光如昼,连一排火龙,蜿蜒如行。
容若身着一字襟福寿青色长袍,外罩黑中透红的绀色马褂,春望提着灯,手中托着容若的玄纁色瓜皮小帽,侍在一边陪同容若在门上迎客。
门前打马迎来曹寅,容若才稍稍展颜,二人拱手作揖寒暄相谈甚欢,只见裕王骑一白马引导在前,在他身后行着两列提灯侍女及压刀徐行的戈什哈,众星拱月似的轧轧联袂,缓缓驶来一辆油壁香车,车上紫丝四围有幔幕垂帐,周边百姓络绎不绝,纷纷交头接耳,挤在路旁围观,其中一白衣男子,相貌堂堂十分儒雅与身旁另一位青衫男子说:“这不是京城第一舞姬谭淑尤的马车?”
那青衫男子说:“可不是,这谭淑尤是京城内出了名的奇女子,她素来不出入达官显贵之所,若要请她出来献技宴客,也是要看她的心情而定。且这女子常以纱覆面,很少有人见得真容,但凡有幸与她一见的,无不称赞其美貌,冠以倾国倾城,仙姿玉色之词逢迎趋奉啊。”
站在他们之中有个武莽莽的肉墩儿男子摸着下巴,咧嘴一笑:“坊间传闻那谭淑尤和裕亲王可是老相好,这次众目睽睽,二人相伴来至明珠府献技,看来是卖给明珠那老小子顶大的面子啦,他叶赫那拉氏宗族得望,今后纳兰明珠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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