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第68章


明珠心中了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主显,象征有德才的君子,遵守天道德行,刚健中正。乾之四德是天道的本质,《系辞》中提到,‘天地之大德曰生。’元又为春生与四时相配,元乃万物之始,因而生生不息,生生存在,浑然而天成。”
法璍大师颔首道:“九十刹那为一念,天地以德本为心者。天地寂然不动,如松柏之岿然,得气之本,故巡四时,柯叶亦无凋,心在身之中,情動于中。此子将来必有情劫。吾与此子法缘殊胜,老衲希望,此子成人之后可不思恶、不思善,心念澄然,于外谐内无怨,于外疏远之处,与人谐和,于内亲近之处,无相怨恨,内和泽如松心,故能与人无怨,依人而行,物既感怀,如此方是簪缨世禄,寿考安泰之人。”
明珠心中极是感佩,“命由已作,相由心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君子一言一行,都由自身之德业所招,成己之性德不染嚣华,方是洁身守道,成善成德之赫赫基业。”
法璍大师很是欣慰,“你悟得不错,‘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莫如此子就叫‘成德’吧。”
同年,顺治腊月十二,雪月花风,瑞雪盈岑之夜,纳兰成德终于在这一场泻如珠玑的琅皎雪夜中顺利诞生了。
明珠站在雪地里,双手插在暖兜中,细细琢磨:如我这样一个没落贵族子弟,只盼能生养一个可为家族光宗耀祖的子嗣,他双手合十延首向天祈福,‘我叶赫那拉氏列祖列宗在上,祈求佑我子荣光勋族,让此子复兴我族。。。祈求为我子增福增寿。。。。。。显亲扬名。。。。。。’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这样好的名字,必会为我叶赫那拉氏带来纡佩金紫,光宗耀祖的孩珠子。
明珠初出成为人父,他的心是满怀期待的,一切都那么笃定,可惜终究逃不过命运中早就安排好的那一道牵绊情劫。
白驹过隙,二十多年的时光荏苒而过,顾贞观立于十字脊的堂屋,饶有兴致地顽笑道:“故有唐一代,诗人韩偓自十岁时,年少便显才名显赫,曾于席间,赋诗送其姨夫李商隐,才华之高震惊四座,他从小便是个神童,吟诗作词挥袖即成。而你纳兰容若亦是在十岁时,上元之日写下一首《上元月蚀》,可见天意有定,无不巧合,只是此冬郎非彼冬郎,韩冬郎善香奁体,实非寿福之人。”他回头看向容若,继续道:“你初生之时,令尊以‘冬郎’为据,是否希冀你如神童韩偓一般雏凤清声呢?”
容若听了淡淡一笑,不置褒贬地说:“家严坚毅果敢,自有望子成龙的愿心。当时应该想不到这一层吧。我生在腊月新正之时,故唤冬郎。或许时节既当,因缘和合,或许冬郎只是应了四时之日的冬景罢了。”
他透过窗外,望向霜天月映的夜空,同是一片疏星霜华,旧时经过,夜空丽景,他与雪梅余香清坐,时年仅有十岁的小冬郎抬首看着月蚀良久,小雪梅为他红袖添香,他拂袖笔酣墨饱淋淋飒飒,述写了当年那一场天象奇观:
《上元月蚀》
夹道香尘拥狭斜,金波无影暗千家。
姮娥应是羞分镜,故倩轻云掩素华。
雪梅将头上的一只月圆蝠云玉钗,举向长长的夜空当中,天真浪漫地看向他,粲然一笑,
“重思造化,玉钗映夜镜重圆,一捻深红照阆苑,携与君同,玉心堂,一墨一竹亦染香,好景成词,惊破数星晓,天生有光可还知么?”
作者有话要说: 韩偓可“十岁裁诗走马成”,容若流传下来最早的一首诗,恰恰也是在十岁那年写的。那是康熙三年,正月十五元宵之夜,本该是天心月圆,流光溢彩,竟却发生了月蚀。
第63章 匀泪偎人(上)
题记:匀泪偎人锁透骨,和哀和离; 争奈东水流。烟霭纷纷战悲风; 嶂晚风动那是铎汀度。谁许一番红尘,春风开重,何事不摇动; 玄丝腿带知伤重; 波痕洗清思难收。
马儿一路疾驰两个人均是沉默无语; 忽然嗖嗖两响不知是哪里来的白羽箭冲他们射来; 容若闪身勒马,一个旋身护着雪梅飘飘落地,霎时便将箭矢躲了过去。
紧跟着从黑处追来六个蒙面青衣武侍,他们二话不说便剑拔弩张地持刀刺来,容若身上未带佩剑,几只重拳击倒其中一人,夺起刀刃与那几个青衣武侍打作一团,兵刃之器火光迸起; 容若护着雪梅一退再退; 全然一股劲风当头逼压,其中两个青衣武侍; 同时向容若挥刀砍来,容若避无可避,若他闪身必然要砍向雪梅,索性使出浑身解数,长刀横拖; 嗤地齐声一响,切在那二人的肚子上,很快地又跃身飞踹过去,直至将那二人蹬的不见踪影。
容若怒极,伸手一推将雪梅推于打杀之外,他身子跃起凛凛成风,拔刀斜刺冲出去,那几人躲闪不及,都带着必得之势,刀锋铮然相撞,其中一人从中扑身刺来,容若斜身一闪,倏地就势砍在了那人的身上,“咕咚”一声,此人负伤倒地再没见起来。
余下的彼此一觑,似是奋力一搏,他急中生智一个闪身揪住其中一人的辫梢,用刀猛力刺冲了过去,那人不及便被刺中一刀,容若使了散绊子将那人蹬开,其身后黑衣人一声令下:“只管抓女的救恩主,不要管男的!”
他再一回头只见另一人持刀奔向奔雪梅,容若抢步而上挺剑疾刺,将那人的肩胛划楞开一个大口子,那欲要抓住雪梅的手挣扎了两下便就势成了死鸡爪子。
此时,领头的青衣武侍拈了双翼箭镞,白羽箭倏地电光火石,来得着实生猛,雪梅睁大了眼,惊骇一声,眼巴巴看着容若被一箭穿胸,那箭镞的力度很大,因着惯性容若扑身一把将剑杵在地上,来维持身体上的平衡,他咬着牙忍着剧痛疼,回手便把箭镞拔出。
抬首见开出一条血路,忙拉着雪梅脚底抹油冲了出去,身后余下的青衣武侍依旧紧追不舍,他们左钻右窜直奔巷子里跑,因离玉泉山十分相近,他们躲在近湖的地方藏匿了起来,雪梅干巴巴地看着容若背身上的鲜血沁在背身上好大一片殷红,惶然得捂住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堤岸上脚步庞杂,是踩踏草木的声音,只听有人气喘吁吁地说:“大人,怎么办?人不见了咱们兄弟没法向上主交差啊。”
“慌什么!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纳兰成德太难应付,赶快去下面踅么踅么,再说一次不要管男的,上主要的是那女子。”
容若额上沁出许多冷汗,偏身扶着岸下的墙桓听得真切,回身用食指抵在嘴上,二人相携跌跌蹡蹡,屏声静气地潜匿水中。
那些青衣武侍足下橐橐有声,虎虎势势地在湖边搜寻,此刻千钧一发,湖中稍有异样便是顷刻危难。雪梅不善水性,抑了几口气,很快便憋不住势,身子漂浮欲要顶水冒头。
危机之时,容若臂弯一曲,紧紧环住她的腰际,索性扳着她的头,嘴贴嘴便对了上去予她度气,这俩人一人着玄衣,一人着纁裳,玄色黑、纁色则赤,湖中烟水潋滟是月色如镜还是水气升腾,他二人衣裳相缠竟浑然幽藏,层层纵深玄纁之色,沁在水中如绸如墨,神光交织绿然围簇,月霭清潋投入湖中,潜翳光炼珠明九曲,罔若紫瑞太极,于月光花满中恰似也温温,彻亮无限。
雪梅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着他肆意度气,他的唇吻得深泽润玉,水中没有半丝氧份,她只能依凭他那曲卷甘甜如醴的唇汲氧,他舌尖轻倦温滑地吸吮着她的唇,口齿间的半推半就,闹得她翻江倒海,心中万结芊芊犹如抽丝,似是要从温存中奄奄一息了。
岸上的牛角泡子灯渐远,人声也走远了,容若抱着她浮出水面,两个人的衣裳都湿透了,光滑滑的贴在一起,雪梅的脸颊瞬时绯红,这样的出水芙蓉面,雨打荷花似的粉琢娇媚,容若一时情动难挡,着实生起大难之患的魂悸魄动,又怕太过轻浮唬着她,才又含下这许多情愫,心内悲辛交集在她额上深深地吻了又吻。
他二人摸黑划水向岸,而容若早已精疲力竭昏了过,雪梅把他的身子支撑在自己肩上,左右踅顾,见湖岸上有一排筏像是许久没有人用的样子,她一时心潮涌动,救命稻草似的步履跄踉,跌跌撞撞地把他驮躺在排筏上,她含着泪奋力拉起排筏上的麻绳,双手被毛糙的绳子勒得出了血口子,如此拖拖拽拽顺着玉泉山以西,便到了纳兰明珠的外宅自怡园。
春望早已等在外头候着,不想竟见着容若负伤回来,心里又惊又骇,着实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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